“有关于黑体辐射的研究......”
“其本质是对于魔力与能量定则的研究。”
“有关于黑体辐射的实验，也一直是极黑之塔与我们这些游散的奥术师们，在近百年来所研究的一个热门方向。”
矮人老者诺顿无愧于其身为大奥术师的身份。
在短暂地阅读了那公式与实验数据后，很快便大致理解了其内容。
他转向奥术殿堂中的一位位奥术师们，进行着简短的陈述。
毕竟巫师之中也亦术业有专攻......
有许多巫师专注于“战斗用魔像制作”、“炼金秘药研究”、“幻境建成”、“娱乐用人偶功能改造”等相对细化的魔法应用领域，对于这些偏理论上的奥术知识有些陌生。
而奥术评议会的宗旨则是全员发展，共同进步。
作为奥术评议会的主持人，诺顿认为自己有必要进行适当的解释。
“而这些年来......” 给力网址www.mianfeizhuishu.comwx。la小说阅读
“各个学派的巫师们，对黑体辐射已经进行了多次实验与数据整理......”
“这其中所产生的最大问题，便是黑体辐射实验反馈的实验数据......在短波与长波这两个区间内，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性。”
“作为古典元素学派的一员，我和阿克希娅小姐更倾向于，使用元素领域所惯用的粒子角度来分析问题......”
“也即是从魔力因子的散射这一方向，来定义魔力与热辐射内部的奥术模型。”
“当然，我们的奥术模型也存在着一定的缺陷，那就是只在高频短波领域能够与实验数据相契合。”
诺顿大奥术师的话语微微顿了顿，然后从桌面上举起了一杯特调烈酒一饮而尽。
在嗜酒如命的矮人族文化里，痛饮烈酒是矮人族雄性豪迈的象征，哪怕是诺顿这个“矮人里的文弱书生”也亦深受其影响。
所以诺顿向来有些看不起黑塔里最近流行的喝茶风潮，一点也不纯爷们。
“而主管塑能学派的薇默丝塔主、「龙语者」基兰阁下......”
“以及如今已经前往智者仙境的「磁场暴君」塔里克阁下，则更倾向于从电磁波动，也即是能量均分定则的角度去看待魔力。”
“他们所建立起的公式与奥术模型，在低频的长波领域能够完美契合实验数据......但是在短波领域则会出现与实验数据天差地别的情况，恰恰与我们粒子说的情况相反。”
“粒子......”
“亦或者是——”
“波......”
“......这两种学说都各自拥有着一批支持者，其中也都并不乏真正的传奇与大奥术师......”
“而两方支持者的对立，也一直是这几十年间魔力辐射这一传统奥术领域的主旋律，也亦是奥术研究的最前线。”
“我们为此曾经爆发过许多次争论乃至于争吵......”
“不过截至目前为止......”
“都还并未有一个可以让两方支持者都信服的结论诞生。”
虽然诺顿因为本身元素魔法领域出身的缘故，明显支持粒子说埒这一派系......
但是作为评议会的主持者，他此刻的讲解颇为中肯，不带有明显的倾向性。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些好奇——”
“作为西大陆最年轻的传奇，以及新生代巫师的领军人物......”
“夏尔首席对于这两种学说的态度是什么......而他又会更倾向于哪一方......”
诺顿将目光看向评委席中的夏尔。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粒子说与波动说的拥护者一直处于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的状态......
而这十年间夏尔如刺破天穹的流星一般强势崛起，一旦他对其中的一方作出表态——
那么作为黑塔新生代的意见领袖，夏尔的态度无疑会改变粒子说与波动说如今僵持不下的格局，使主流观点彻底倒向其中一方。
“不过，很显然夏尔阁下，以及在这份研究成果里共同署名，作为第二作者的「群星」蕾娜塔小姐......”
“在这个延续了上百年的奥术争端中......有着独属于他们的独特看法......”
他身后的魔力投影光幕之中，那个公式被缓缓放大。
紧接着的，便是那密密麻麻......占据了小半个奥术殿堂的黑体辐射实验数据投影。
“忽略粒子与波......忘记从哪个角度中出发......”
“而单纯使用数学工具中的内接法，去推导出一个同时符合长短波领域的完美公式......”
“不得不说，在这上百年的波与粒子的争端之中——”
“我们，或许都有些深陷其中，当局者迷了......”
“可能，也唯有像夏尔阁下这样未曾陷入桎梏的年轻人，才能够跳出这个旧有的沼泽之中，以纯粹的数学思维来对其进行推导与拼凑。”
诺顿看向夏尔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欣赏......
矮人族的性情可不同于人类那般的委婉含蓄，而是豪放异常。
此刻的诺顿的心中，甚至都升起了把夏尔拐回去给自己当侄女婿的心思——
矮人公主配传奇法师——倒也算是门当户当了。
只可惜矮人族的审美实在与人类差异过大......
而夏尔的实力又有目共睹——真要硬来的话......那把他那个传奇位阶的矮人族长，以及矮人王国中历代积蓄的所有传奇道具和传奇魔法构装物一起带上，恐怕也不够人家看。
所以诺顿的这点小心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丝毫不敢表露于外......
......................
奥术殿堂之中显得安静异常。
有资格参与奥术评议会的，最差也是货真价实的七环巫师......对于前沿的奥术理论都有自己的见解。
他们此刻都看着那投影中的公式与实验数据......自身的精神力全速运转着，依照着实验数据对夏尔所提出的黑体辐射通解公式进行着数据验证。
单纯提出一个公式并没有意义——
唯有能够与真实的实验数据契合，这个公式本身才具有了实际的价值。
虽然夏尔作为传奇，能够将这个公式提交，自然应当已经通过自身的校验......
但是所谓不可尽信权威。
巫师们对于奥术，一向是保持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唯有经历过自己的亲身验证才会真正对其认可。
“无论长波，还是短波范围——”
“都与极黑之塔与我自己进行的历次实验数据吻合。”
巫师的计算力与精神力，或者说位阶直接挂钩——
很快，作为传奇法师自成精神海洋的阿克希娅，便最先完成了自己的验证。
“至少目前看来......”
“它是一个正确的，能够囊括绝大部分魔力辐射领域的通用公式。”
冰精灵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锁定在了夏尔的身上，用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
“这个公式以后，可能就会被称为夏尔黑体魔力辐射公式了......”
“而里面的那个常数，应当也会被命名为夏尔常数......”
“而你的名字，也会和历史课本里的那些逝去的名人那般——”
“随着常数和公式所流传，被后世的无数巫师学徒们所诵念。”
......................
夏尔从阿克希娅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中，看到了那一闪而没的笑意，让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过，拜托。
和那些逝去的名人一起被放在课本里怎么了......
倒不如说——
简直泰裤辣......
夏尔可是和自己的老师一样，敢主动把自己的名字加进法术前缀里的狠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违和感是什么东西?
那能当饭吃吗？
他靠坐在评议席的躺椅上，看着四周或多或少流露出笑容的巫师们——
只可惜——
这个公式与常数的含义......
可并不是你们现在所想的那般简单。
......................
“公式的验证没有问题。”
“这是一个彻底解决了先前波动说与粒子说公式中的缺陷，可以推广和应用的公式。”
“即便它完全是用数学工具所推导而出的，在实质的奥术意义上还有待研究......也亦是相当程度的突破......”
“可惜夏尔冕下今年在奥术评议会中......已经有资格被授予「魔法之桂冠」。”
“这份成果所带来的的荣誉，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不过，作为这份研究成果的联合署名人以及第二作者......”
“「群星」蕾娜塔小姐，我想有资格借此正式获得大奥术师的资格。”
蕾娜塔在这几个月对于夏尔帮助颇多，尤其是黑体辐射实验的验证部分，几乎全都是她一己之力完成的。
因此夏尔在提交这份成果的同时，自然也带上了她的名字——作为第二作者。
主席台上......诺顿那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些许犹疑之色。
大奥术师的评定与实力和真实位阶无关，只根据在奥术理论方面的成就进行评定。
不过一般来讲，能够自开精神海洋晋升传奇的传奇法师，基本上在奥术领域也一定取得了相当程度的成就，拥有了成为大奥术师的资格。
然而，「群星」蕾娜塔却是个例外。
虽然位阶早已是传奇甚至远远超出，但她却仿佛是在几个月前凭空出现一般，在西大陆从未留下过任何的巫师履历。
那大奥术师的身份，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如今趁着这个机会补上，也算是合情合理，无可争议。
只是，在授予蕾娜塔的大奥术师勋章的选择上，诺顿却犯了难......
倘若按照粒子说来理解魔力辐射......
那么粒子的领域，无疑也被囊括于古典元素魔法的范畴之内，应当被颁发「元素支配者」的勋章。
但倘若用波动说和能量均分定则去理解这个公式......那么则应当是塑能学派和磁场学派的范畴——也即是「能量之主」勋章。
他在评委席中与大奥术师与几位传奇商议了片刻......
最后，作出了两枚勋章一起颁发的决定。
虽然仅仅是第二作者，但是这个公式毕竟解决了奥术领域一起延续了上百年的争端，拥有着同时授予两枚奥术勋章的资格。
......................
“从今往后......黑塔的方尖碑上，又多了一位大奥术师的名号。”
诺顿发出了轻微的感慨声。
而蕾娜塔则简单地向诺顿点了点头。
然后，她方才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走回了评议席中
这也是这位来自破晓世界，曾经的黄昏魔女，在西大陆民众面前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只可惜这位有着「群星」之名，不论身份还是来历都神秘莫测的新晋传奇似乎有些高冷的模样，在被授勋之后并未发表什么演讲，仅仅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便走下了台。
让许多守在直播间里，想要第一时间探寻到这位新传奇情报的各大势力成员有些失望......
每一位传奇在西大陆，都拥有着类似于人形核弹的惊人威慑力......
因此各大势力之间针对传奇强者的情报战也就显得尤为关键，哪怕不涉及战斗，仅仅只是性格、喜好这些琐碎的情报，也都有着极高的价值。
不过传奇之中，性格古怪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蹲点的情报人员失望归失望，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恭喜你了。”
夏尔向着走来的蕾娜塔笑了笑，而对方也很快便竖起了小巧的本子向夏尔予以回应。
「谢谢」
蕾娜塔在夏尔的身边坐下。
她微微伸出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玩着胸前那一红一蓝，如星光般闪烁的勋章。
这两枚象征着大奥术师的勋章，对于每一位巫师而言都是至高无上的珍宝，意义非凡......
而且，这两枚大奥术师勋章同时也是高阶的魔法道具，其中固化了数个八环法术，哪怕对于准传奇而言，都可以起到相当程度的辅助战斗功能。
不过，对于真实位格足以媲美真神的蕾娜塔而言，这些勋章也就和普通的玩具并没有两样，她并不是严格意义上虔诚于奥术的巫师，因此对这般巫师们视若珍宝的荣誉也并不是特别在乎......
她会前来参加这次的奥术评议会，也只是因为夏尔来参加了......
仅此而已。
一边把玩着指间的宝石勋章，蕾娜塔悄悄用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看着身旁那位黑发黑眸的巫师。
她能隐约地感觉到，身旁的夏尔，其内心并不如奥术评议会此刻的气氛一般平和而欢欣......
而是，宛若山雨将至时的天空......
看似平静，其实内里却暗流汹涌。
在些许的紧张感中......
却又夹带着难以掩饰的，即将开辟一整个时代的......
汹涌澎湃的期待。
......................
“那么，接下里的过程，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
“那便是......为夏尔阁下——”
“颁发新一枚的......「魔法之桂冠」的荣誉。”
在完成了为蕾娜塔的授勋之后，诺顿方才微笑着开口。
距离上一次颁发奥术殿堂颁发「魔法之桂冠」，可是已经足足过去了接近三百年的时光......之前的那枚魔法之桂冠被颁发给了开辟磁场学派的「电磁暴君」塔里克。
如今魔法之桂冠又一次出现——
这般意义重大的事项，那自然要留在奥术评议会的尾声，那压轴的部分进行......
然而——
就在诺顿转身走下主席台。
想要从台下侍者的手中那早已准备好的托盘中，取出那枚闪烁着晶莹光芒的水晶冠冕之时......
奥术殿堂之中，忽然溢散出难以抑制的魔力波动。
紧接着......
一道又一道细碎而漆黑，宛若将一切光芒吞没的空间裂痕，悄无声息地浮现而出......占据了奥术殿堂中的半数空间。
下一刻——
庞然的空间风暴席卷全场，让无数巫师们的法师袍翻飞鼓动......
......................
这是有违常识的存在......
奥术殿堂之中的魔网与位面法则，在无数历史烙印的加固下稳定异常——
但在此时此刻......
没有法术的咏唱与积蓄充能，仅仅只是些许气场的爆发......
便让整个奥术殿堂之中的魔网产生了紊乱，到处都充斥着四溢的魔力乱流。
奥术殿堂，乃至于直播间中，万千道目光，都同时汇聚向了这一切景象的始作俑者。
而在评议席的首席之位——
那位原本半睁着双眸斜靠在座椅上，娇躯勾勒出一条慵懒曲线的金精灵，此刻缓缓从座椅中站起了身子。
薇默丝那双赤金色的美眸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她的周遭，无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痕在瞬息之间生生灭灭，空间风暴将她那头淡金色的长发吹拂而起，披散于肩后。
薇默丝便这样，直直地凝视着自己身旁——
这位她最为信赖，曾经带给她无数惊喜的唯一弟子。
“这个黑体辐射的公式——”
“公式的背后......其本质的奥术解释是什么？”
薇默丝的话语如往常一般清冷。
却带着有别于此前慵懒之意的......夏尔从未听闻过的严肃。
“我知道你不只是用单纯的数学工具推导出的这个公式......”
“而是，连同更深层次的奥术原理也一同解析了出来......”
“基兰那家伙......先前自作主张帮你进行分割的第二部分文稿，就是公式背后的奥术阐释相关吧。”
虽然薇默丝在奥术评议会中一直未曾怎么发言，而仅仅只是沉默的倾听......
而夏尔先前让蕾娜塔转交给基兰文稿之时......薇默丝甚至本人都未曾到场......
可是，作为黑塔塔主，薇默丝对于黑塔之中所发生的绝大部分事情，却都可以事无巨细地尽数掌握于心......
金精灵少女那双赤金色的美眸中，有幽蓝色的火焰在跳动着。
周遭的时光与空间，都在那幽蓝的火光中微微扭曲......
那是被巫师们称为「魔法女神的秘火」的事物，也亦是薇默丝「金色天灾」名号的由来。
她的樱唇轻启，缓缓说出了轻声的话语：
“若要让你所提出的那个黑体辐射公式成立......”
“那么，便必须假定能量的吸收和发射并不是连续的——”
“而是......”
“一份一份的？”
金精灵的身后，那空间裂痕数量在顷刻之间扩张了数倍，宛若灭世的漆黑雷霆。
......................
夏尔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感受着自己身旁，那近乎于凝结为实质的空间风暴......
老师......
似乎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更强一些啊......
眼前的景象，也有些略微出乎了夏尔的意料。
基兰那分割文稿的小动作自己也有所察觉，出于和基兰一样的考量，夏尔并没有阻止——
在这般的情况下，诺顿所拿到的上半部分文稿，其中公开的内容并不算太多——
仅仅只包含了最为纯粹的数学工具所进行的公式推导，并没有囊括更深层次的奥术原理诠释。
更深层次的奥术阐释......那需要从统计角度出发，从熵与几率的角度去进行解析......推演工作量极其繁琐。
然而，薇默丝却凭借着单纯的一个公式——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那后续......即便在知道方法和思路的情况下，也足以消耗一般传奇法师数个月乃至于数年的光阴才能完成的奥术推演过程。
并且——
在本源层面——
她也逼近了夏尔潜藏在下半部分文稿之中未曾公开的——
世界的真相......
......................
周遭的一切环境——
都变得沉默而寂静无声。
评议席中——
有少数反应迅速的传奇法师与大奥术师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愕然，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
惊惶。
而更多的人则还一脸茫然未曾反应过来。
但眼看着评议席上那些大奥术师们难看的表情，他们也在隐约间察觉到——
很显然，有什么惊天动地......
也许将会改变整个巫师世界的大事，将在这座神圣的奥术殿堂之中发生。
就连艾丝维妲的直播间中，观众们似乎也是从艾丝维妲的表情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原本漫无目的刷屏的弹幕......此刻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夏尔抬起了头，平静地直视着身前的金精灵少女。
对于自己的这位老师，他的心中只有尊敬。
在当初自己穿越之初，最为迷茫困顿的时候......
便是薇默丝发现了自己，并将自己带到了极黑之塔——
这个，属于他的，全新的安身立命之所。
夏尔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老师内心深处，想从自己口中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而说出那个否定的答案，对他而言也很简单，并不会引起多少质疑，更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但是——
正因为自己已经如薇默丝所期望的那般，真正认同了极黑之塔——
认同了自己作为巫师的身份......
夏尔才不能给出自己老师所想要的回答。
真要这样做了，那便违背了身为巫师通过奥术追逐真理，理解世界本质的本心——
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般的自欺欺人而已。
于是——
千分之一个刹那之后——
夏尔微微地点了点头，平静的声音于寂静的奥术殿堂之中回响——
“是的。”
......................
数个呼吸之后。
轰——
无数的声音......
无数嘈杂与喧嚣......
在顷刻之间将整个奥术殿堂所覆盖。
主席台上，原先表情平和随意的大奥术师诺顿，此刻骤然站起了身子。
他是元素魔法领域的先驱，更是魔力辐射领域，那维系了上百年之久的粒子说与波动说争辩的亲身参与者——
也正因如此——诺顿的反应，要比其他的大奥术师们更为迅速一些。
在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他一改先前那平和长者的作风，声音骤然洪亮了起来，宛若咆哮：
“夏尔阁下，你是说——能量确实是不连续的？”
“而以此进行推论，那建立在此基础上的现实世界，也是不连续的？”
白发苍苍的矮人大奥术师，那脸庞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奥术殿堂窗外的碧蓝天穹——
“你看窗外那吹拂树林的狂风，它难道是不连续的？”
“那你告诉我，风是怎么跳跃式前进的？”
“你感受下，周围时光之河那亘古不变地流淌，它难道也是不连续的？”
“从一秒钟过渡到两秒钟，难道你觉得不需要经过1.1秒，1.2秒？而是直接从一跳跃到了二？”
“你从当初那个刚刚完成奥术启蒙的学徒，晋升为如今让我都需要仰望的传奇强者......”
“这其中不是你在十多年间一点点靠着努力和天分一点点走来的......而是在某个刹那里突然就完成了这样的跨越?”
“你觉得这合理吗？这符合常识吗？”
“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这简直就是视这两千年来......龙，精灵，矮人，人类......一代代的八页法师，传奇、大奥术师们......”
“诸多先贤们，费尽无数心血所堆砌而成的奥术高塔于无物！完全背离了巫师的传承！”
诺顿那苍老的脸庞带着涨红之色。
明明是德高望重的大奥术师，在矮人王国中连传奇的矮人族长都得虚心接受他的意见。
但此时此刻，他的话语却宛若酒吧中斗酒赌气的冒险者一般愤怒。
这位矮人大奥术师的话语并不客气......
倘若放在西大陆其他秩序分明的大势力之中，那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对夏尔这位传奇兼黑塔副塔主的不敬。
但是夏尔却丝毫未曾对此在意——
所谓奥术之路......在那追逐真理的旅途之上，必然少不了争议乃至于争吵。
倘若谁实力强，地位高便听谁的，将其所说的一言一行都奉为真理......
那巫师文明就根本无法进步，更发展不到如今这辉煌而又灿烂的地步......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咆哮的矮人长者——
然后，那一个个平静到冰凉的单词，从夏尔的口中吐出：
“诺顿前辈——”
“也许——”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连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