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咔嚓——
龟裂的纹路，顺着军神的神力之躯不断蔓延而开。
昏黄色调的神力于青铜宫殿之中疯狂地溢散爆发，将那原本荡漾于星空之中的古朴宫殿冲击地轰鸣连连。
在战争这个自己所最为擅长的领域之上......
在对方的军力并不占据多少优势的情况之下......
败北。
对于战争之神而言......那常胜不败，征伐万物的「军势」，便是凝聚其信仰，也亦是凝聚其神之心的精髓。
正因如此，这次的落败，同样也对军神......那权柄与神域产生了极大冲击......
甚至......让祂的神座，都产生了破碎的前兆......
倘若如此的景象继续维系下去的话...... 一秒记住小说网址www.mianfeizhuishu.com
那么，根本要不了多久，军神于这方位面的这具投影，便会彻底地破碎。
而这也就意味着......军神在白银大陆之中，那维系了数百年的努力都将彻底化为乌有。
就算在漫长的岁月之后，祂的投影可以从星界之中归来......
可是......谁又能够断言......
在那漫长的岁月之后......这方位面之中的局势，究竟会发展成何等的模样......
“究竟......是谁?”
狰狞的怒吼......于空旷的青铜宫殿之中回荡而起。
在这方位面之中投入了如此之多的心血......足足布局了数百年之久......
为了对抗那个拥有着「时之流砂」的女人，更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启......
然而......就在耗费了无数的时光，终于将那「时之流砂」所耗尽之后,正要收割胜利的果实之时......却遭遇了这样一场异常惨烈的滑铁卢。
......................
黄昏巨人的神力之躯在崩裂与重塑之间反复横跳。
他那双昏黄的眼瞳正在明灭不定地闪烁着。
良久之后......
似乎是终于作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轰——
星界之中......忽然掀起了明灭不定的涟漪。
紧接着......
庞然的神力，自星界之中传递而来。
然后，笔直地灌输入了黄昏巨人的体内。
黄昏巨人的身躯之上，那一道道破碎的裂纹，也在那新生神力的灌输之下开始了缓慢的修复。
而青铜宫殿之内，那原先暴走的神力波动也开始缓缓平复。
良久之后......黄昏巨人那暴乱的气场重新恢复了平稳。
然而......纵然完成了复原......
但是军神投影那昏黄的双眸之中，却依然带着难以掩饰的阴蛰......
“为了完成这个投影的修复......损失了三个位面的投影。”
漠然的话语，于青铜宫殿之中缓缓响起。
倘若是仅存在于理论之中，那真正走完成神之路后方才可以成就的真神——
那么遍布多元宇宙，无限时空之中的每一个投影，都可以随时发挥出所有投影叠加，将一切平行世界并列的威能......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然而——
对于未曾真正走完成神之路，还没有将所有未来分歧尽数收束的伪神而言，每个位面的投影都是独自存在的......
也正因如此......
为了稳固住濒临崩溃的白银位面投影，便必然会有其他位面的投影牺牲。
失去了三具投影......也就意味着，有三个位面，那原本已经被吞噬的未来重新得到释放......
这对在成神之路上走了极深，甚至仅仅只差那最后临门一脚的军神而言......可谓是极大的损失。
这代表着，祂数十年乃至于数百年的努力尽数化为了乌有。
但是......纵然以三具投影折损的代价换来一具投影的修补强化......这看起来很不值得......
但是，军神却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这方位面......
让祂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实际的威胁。
......................
黄昏巨人站起身子，那庞然的黄昏神力朝着下方的世界笼罩而去。
然后......将这方世界的过往痕迹，一点点地追溯。
对于踏上了成神之路的伟大存在而言......反演过去......乃至于收束未来，并非是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良久之后......
在那对于过去信息的追溯之中。
昏黄的神力......逐渐开始流光溢彩，化为了模糊的光晕。
紧接着，那原本模糊的光晕开始一点点地变得凝实......
最终，虚幻的色彩......定格为了无比清晰的图像。
那是一位黑发黑眸的巫师——身穿漆黑的法师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
军神便看到光幕之中，那位黑发黑眸的巫师忽然抬起了头，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那位黑发黑眸的巫师对着光幕笑了笑......
紧接着，他举起手，比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嘭。”
啪——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紧接着，那由昏黄神力所凝结而成的光幕轰然破碎，化为了无数飞溅而开的神力破片。
......................
“巫师？”
“在过去的重启之中从未见过他......应当是来自于吾等先前未曾察觉的......那可能性尚未被吞噬的位面之中......”
“这便是数十次的重启之中都未曾出现过的......全新的变量吗？”
黄昏巨人凝视着那破碎的昏黄光幕，道出了沙哑的低语。
按照常理上来讲......
位面之中的土著无论再怎么强大......却也绝不会对伪神们造成任何威胁。
毕竟......
伪神的投影遍布万界......有着无限次重来的机会。
而单一位面的土著......机会仅仅只有一次而已。
所以，对于伪神们而言......
单一位面抵抗力量的强弱......那唯一的区别......也仅仅只是耗费时间的长短而已。
可是......
此时此刻。
不论是先前......巨神兵「利维坦」那毫无征兆，且无法复生的抹杀。
亦或者是不久之前......将作为战争之神的自己，在自己最为擅长的领域击溃。
如今的军神，确确实实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祂有一种预感......
倘若任凭对方继续成长下去的话......
那么......
不止是这方位面的分体投影......
而是......连同那位遍布多元宇宙的「战争之神」一起......都将会遭遇产生切实存在的威胁。
......................
军神的双瞳之中神光闪烁......
祂不是吟游诗人故事里那般，只会傻乎乎等着主角上门挑战的愚蠢魔王......
若是真的这么愚蠢，那祂也走不上成神之路，成为不了如今多元宇宙之中的大人物。
如果说先前，祂还因为惯性思维和过去的经验，对于对方没有防备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在经历了切切实实的败北之后，祂早已知晓了对方的威胁......
于是......
在片刻的思索之后，军神道出了沉声的低语。
“将我所遭遇的一切......”
“都通知给丰饶，生命......还有烈阳。”
“告诉祂们......若是不想让先前那个渎神位面的事情再演的话......就帮我一把。”
“到时候......”
“吾等四神......”
“一同瓜分这方位面的信仰与未来。”
在祂的身旁，一道被黄昏所笼罩的枯槁身影躬身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消散。
做完这一切，黄昏巨人方才微微挥了挥手。
那原先爆裂而开，化为了无数青铜破片的王座重新凝聚成型。
而黄昏巨人则重新坐上了青铜王座。
昏黄的神力在祂的周身缓缓涌动着，宛若呼吸一般起起伏伏。
作为脱离了凡俗的肉身......脱离了低级趣味，真正意义上的神祇......
颜面、顾虑、虚荣、仇恨......
如此种种的情绪，早已被黄昏巨人从自己的生命本质之中刨除......
在那登神的伟业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被舍弃的东西。
所以......纵然军神在此前摆出了一副要独吞白银大陆，其余诸神只能等着喝汤的架势......
但是，当切切实实遭遇了困难之后......
放下架子向其余诸神们求援，对于军神而言做出来也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当然......即使是要分享利益，那也得是与同样级别的存在共享。
丰饶，生命......还有烈阳......
这三位，在成神之路上，相比于其余的诸神们要走的更远......
勉强，算是有资格与祂同盟的对等存在。
......................
白银圣城，会议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此刻正呈现出虚幻画面的全息地图之上......
在沉默的注视中......人们便这样看着那象征着「神之仆军」的赤红光点......被湛蓝色的光点群所压制。
然后......一点点地被围剿，灭杀......
最终，彻底归于虚无。
直到整个全息投影的地图之中，都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红色存在......
整个会议厅中的众人，却依然沉静于诡异的沉寂之中。
“赢......了？”
忽然，带着些许不敢置信和颤音的话语缓缓响起。
“赢了！”
紧接着......予以对方的，是坚实有力的回应。
下一刻......
整个白银圣城之中，都化为了沸腾的海洋。
......................
喧嚣而沸腾的声浪，在夏尔的耳畔此起彼伏地回荡着。
“夏尔冕下......请允许我代表白银帝国......向您表达最真诚的感激。”
罗兰那沙哑的声音，在夏尔的身后缓缓响起。
她单膝跪地，向着夏尔行了一个郑重的骑士礼......沉重的骑士护具发出了金铁的交击声。
“在过去的重启之中......我们曾经无数次的想要夺回地表......”
“可是......每一次，却都只落得一个惨淡的下场......”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真正将「神之仆军」所彻底击溃......”
“也是自伪神们降临以来，我们第一次......重新......获得了回到大地之上的权利。”
女骑士那原本坚硬如铁的沙哑话语之中......此刻也带上了些许的颤音。
倘若不是真的逼不得已的话......
又有谁会愿意背井离乡，离开了过往的国土，踏入那浮空的圣城之中......
虽然并未亲身经历过重启......
可是，仅仅只需要通过文字的描述......便能够体会到那一次又一次圣城崩毁......自天空陨落的悲壮与绝望。
“您是我的恩人，也亦是整个白银文明的恩人......”
“倘若之后有所需要的话......那么不论是提出怎么样的要求......白银文明都一定会尽全力地去满足......”、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罗兰小姐......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
夏尔笑了笑，打断了罗兰那带着些许激动的话语。
“我会帮助你们......更多的是出于我自己利益方面的考虑......而从来都并不是为了你们的答谢......”
“而且......”
夏尔指了指窗外，那片碧蓝的天空。
“军神还并未陨落......”
“而只要祂还存在......那么只需要一定的时间，那些刚才我所灭杀的巨神兵也会重新复生......”
“更何况......这方世界之中......除了军神之外，可还有着其他伪神存在。”
罗兰摇了摇头：“不论如何......将「神之仆军」彻底灭杀之后......军神重整旗鼓，乃至于复生巨神兵，将其恢复到最佳状态也一定会需要时间。”
“这个过程少则半年，长则数年乃至数十年......”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重新回归地面......”
“对于饱受劫难的白银圣城而言......这已经是极为珍贵的，可以休养生息的喘息时机了。”
“夏尔冕下，您能帮我们这么多......”
“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
“满足了吗？”
看着眼前目光诚恳，真诚地表达谢意的罗兰，夏尔不由微微笑了笑。
“罗兰小姐......”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啊......”
他的目光朝着窗外看去......
视线仿佛跨越了那无限连绵的云层与天穹，直接抵达了那星空与大地的交汇之所。
“在我所书写的小说里......那些反派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招惹了男主角以后......却总是不懂得补刀和干净杀绝。”
“于是，明明在前期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却总是被男主角猥琐发育起来以后反杀，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做了完美的诠释。”
“当然......坦白来讲......我也不知道......”
“倘若站在整个多元宇宙的视角而言，那吞噬未来却为世界带来秩序的诸神......与不愿沉溺在那虚假的和平之中，不断反抗的我们......究竟谁是正义的男主角，谁又是邪恶的反派。”
夏尔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
“不过......既然已经竖立了敌人......”
“那么......”
“不去将我的敌人们狠狠地补刀，让祂们彻底化为不可复生的齑粉......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
一处静谧的房间之中。
黑发金眸的少女将一本纤细的书籍放在膝间，正安静地翻阅着。
她阅读地很认真，外界白银圣城民众们那喧嚣沸腾的庆祝声响透过墙壁与房门的间隙传递而来......却未曾对她产生分毫的影响。
在外人面前，这位仿佛披着一层神秘面纱的黄昏魔女，便一直是这样无口无面无心的三无模样......
也唯有在夏尔面前，蕾娜塔才方会时而显露出几分少女该有的娇俏神态。
吱呀——
推门的声音响起。
蕾娜塔抬起头，看着推门而入的夏尔，将膝间的书本不动声色地合拢。
“《传奇法师爱上我》？”
“看来西尔维娅的小说在网络上的成绩不错啊......这都已经开始出版单行本了。”
夏尔看了眼蕾娜塔合拢的书，随意向她打了个招呼。
他在蕾娜塔的身旁坐下，娴熟地从附属维度中为自己倒了杯饮料，将其一饮而尽。
然后......夏尔的神情微微严肃了几分。
“刚才我察觉到了星空之上对于我的窥探......”
“倘若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份窥探的源头......应当便是从其他位面中借用了力量，完成了自我修复的军神。”
“祂这次在我手上吃了大亏......一定会产生极强的戒心......”
“根据我对军神的思维方式建模......向其余伪神们求援......应当便是祂的最优选择。”
夏尔开口说道。
通过先前那场以天地为局，以万军为棋的对弈，夏尔已经掌握了部分对方的行为逻辑。
对于军神而言......一切都是以走完成神之路为导向......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被舍弃。
如此一来的话......夏尔也就可以对军神未来的动向，预判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不论如何......那都是真正踏上了成神之路的存在......
纵然先前赢了一局，但是夏尔却也明白，这其中更多是因为对方在明，而自己和西大陆在暗的缘故。
如今对方彻底洞悉了自己的存在，却也就意味着......双方又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当然......
既然已经提前预判到了如此的发展......
那么夏尔，自然也不会毫无手段。
他先前专程去找晨曦教廷的大司祭，借来了有关于晨曦七神圣遗物的使用权......
便正是，为了此时此刻所准备的......
......................
“准备好了吗？”
夏尔看向身旁的蕾娜塔。
“对了......上次我们的精神海洋和认知世界融合以后，不论是交流速度还是精神力总量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我觉得，这次我们也可以用和上次一样的方法。”
听闻着夏尔的话语......
蕾娜塔那白皙的俏脸之上，不由迅速沾染上了一层难以抹去的红晕。
她垂下了头，避开夏尔的视线。
良久之后......蕾娜塔方才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她悄悄地伸出了自己白皙的小手，将其搭在了夏尔的手上。
......................
夏尔与蕾娜塔，那无形无状的精神化身......于星界之中相遇。
紧接着，属于蕾娜塔的，那淡金色的云雾世界......与夏尔的精神海洋缓缓水乳交融在了一起......
有了之前那一次融合的经验，夏尔与蕾娜塔这一次的结合相比起之前，便要流畅了许多。
很快......那淡金色的云雾世界便与夏尔的精神海洋融为了一体，让夏尔的认知世界之中，也沾染上了几分金黄色的光晕。
蕾娜塔彻底放开了对于自我的控制......任凭夏尔随意地引导统御着她的精神力。
而在得到了蕾娜塔的助力以后......
夏尔也从自己的精神海洋之中......取出了两枚闪烁着耀眼光芒的事物——
一缕灿金色的麦穗。
以及一片翠绿色，娇嫩欲滴的树叶。
这便是夏尔从大司祭手中获得的......
曾经隶属于晨曦七神，唯有最最核心的信徒方才能够被赐予的「圣物」。
分别......
来自于晨曦七神之中的「生命女神」以及「丰饶母神」。
根据夏尔的探查......那位于白银大陆星空之上的伪神之中......也有这两位投影的存在。
并且，根据夏尔的感知......
她们，应当还是伪神之中位格最高的几位之一。
倘若军神求援的话......那么，求援对象有极大的概率便会包括这两位。
......................
夏尔将灿金色的麦穗与树叶具现于精神海洋之中......
这些「圣物」作为神赐之物，自然有着种种神奇的功效，包括但不限于「加快回复速度」，「无限粮食」等等。
对于一般的超凡者而言......其珍贵程度，甚至还要超过一般的传奇武器。
当然......
此刻夏尔所需要的......自然不是那种种神奇的超凡能力......他用魔法就能做到一样的效果。
而是......那圣遗物与它们的主人之间......那于星界之中那若有若无的关联之线。
这份关联藏匿于星界的最深处，极为隐蔽。
哪怕是夏尔，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将其捕捉......
但是......
对于作为「星之眷者」的蕾娜塔而言......这却正是她的专长。
“找到了。”
夏尔的目光微微一凝。
下一刻......
他的精神力沿着星界疾驰而出......
然后......顺着那若有若无的关联......穿越过无数个维度裂隙与位面夹缝。
在此期间......那关联的丝线开始分化，而夏尔也主动将精神力分化而出......
然后......
他的精神力，便这样跨越了万千位面与次元的阻碍。
抵达了......
那无数个，已经被诸神所占据的信仰位面之中。
“那么，便开始吧......”
“渎神的木马......2.0版本。”
......................
夏尔的声音，于融合的精神海洋之中响起。
伪神们的投影因万民的信仰而强大......但是，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因信仰强大，却也会因此而受制于信仰......
正如先前破晓世界之中，那位传奇骨妖所开发出的「渎神木马」一样......
只需要能够玷污了伪神们信仰的核心......
那么，便等同于亵渎了神明。
破晓世界中的「渎神木马」......因为传奇骨妖的设置，只是为了单纯的追求破坏和毁灭而存在......
因为如此强烈的效用，在木马发动之后很快便被诸神们所察觉。
于是......伪神们便以牺牲破晓世界之中自己的投影，舍弃了对于破晓世界的掌控为代价......强行与投影切断了联系，也就此摆脱了渎神木马那无限连锁的崩坏。
但是......正如致死率越高的病菌便越难传播。
而倘若病菌的症状越是轻微，那么病菌真要传播起来......便越是简单和容易......
这一次经过了夏尔改良的「渎神木马」......其功效也不再是那么简单粗暴的毁灭......而是更加潜移默化的深层次影响。
同时，夏尔这次的目标......也不再只是一个位面的单一投影......
而是......
名为「丰饶母神」与「生命女神」的全部。
......................
多元宇宙的深处，一方普普通通的位面。
某个小镇的一角，一方破旧不堪的教堂之中。
衣衫褴褛的农夫站在吱呀作响的教堂大门外......
他用那沾染着土壤泥泞的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讪笑着递给了门口的教堂守卫几枚铜币，方才获得了进入教堂的资格。
“穷乡巴佬......也配向母神祷告？”
教堂守卫那丝毫不带掩饰的话语在农夫的耳畔响起，而这位面容枯槁的农夫则对其充耳不闻。
他走进教堂的祷告室里......看向那尊由白银制成的神像。
那是一位丰腴柔美的女士，她脚底生长着麦穗，身躯环绕着泉水。
衣裙飘逸外荡，插着各种草药花朵，并描绘着不同动物的形象，胸口高高鼓起，一只手持着深褐色的木杖，整体显得圣洁而端庄。
丰饶母神......
按照小镇上最为德高望重的牧师大人所说......正是丰饶母神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万物......
所以......这方大陆上的每一个居民，都对丰饶母神怀揣着最为真挚与崇高的信仰。
若非是母神......便没有如今的人间。
农夫正对着那尊雍容而尊贵的丰饶母神像，恭敬地跪下......
然后，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伟大的丰饶之母......”
“你是万物的母亲，是丰收之月的秋风，您也亦是博爱的化身......”
“您是一,也是万......是刹那,也是永恒......是创造者,也是主宰者......我们必将让您的道行于地上,如同行走在您的国。”
“作为您最忠实的信徒......恳请您保佑我的农田风调雨顺，作物可以得到丰收......”
“也让我们一家三口......今年不用再像过去那样变卖家当，家徒四壁，遭受那饥荒的流离之苦......”
农夫跪伏在地上，恭敬地完成了祷告仪式。
然后，他站起了身子，想要离开......
他还得从小镇走上好几十里的泥泞山路......返回自己的农田，去继续进行自己那未曾完成的农活......
为了前往小镇祷告上这么一趟，农夫不得不天还没来亮时便起来......祷告完便得立刻回去。
虽然劳累，但他还是每周来小镇一次，风雨无阻......
毕竟......倘若如此的行为能够换取来年的丰收......让他的一家子都吃上饱饭，那么这便是一个相当稳赚不赔的买卖。
按照教堂里最德高望重的牧师所说......丰饶会公平地眷顾每一位虔诚的信徒......
以自己这几年来虔诚的祷告......那份幸运与眷顾......今年也该轮到自己了。
就在这时......
农夫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虚晃，世界变得流光溢彩......
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跪伏地太久，导致自己因为头晕所以产生幻觉了？
农夫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
下一刻......
那虚幻的光幕......转化为了清晰的图景。
......................
农夫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明明自己正身处小镇上的丰饶母神教堂，但是他看见了一片麦田......
这片麦田显得枯槁而干涸，其中的每一株作物都显得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模样，像极了他自家的农田。
而在麦田之中......则有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位，是一位柔美的少女，脚底生长着麦穗，泉水在她的身旁环绕，她的衣裙飘逸外荡，插着各种草药与花朵......
少女的样貌，与农夫每周都会定式祈祷的丰饶母神一般无二。
不但胸前的丰腴未曾如塑像那般饱满圆润......就连那柔美的脸庞之上，都还带着几分青涩之意。
而在和丰饶母神极像的少女身前的，则是一位黑发黑眸的男子。
他背对着少女，就这样平淡地行走于麦田之间，一包粉末状的事物伴随着他的动作随手洒落。
黑发男人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了那位酷似丰饶母神的少女的脑袋。
“记住......你的使命与职责......”
“便是......为世人......”
“带来丰饶......”
男人那淡然的声音在麦田之间回荡......
而酷似丰饶母神的少女则微微抬起头蹭了蹭，显得颇为受用的模样，认真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
伴随着那粉末状的物体洒落......
那原本枯槁而干涸的麦田，忽然变得生动了起来......
一株株原本瘦小干枯的作物，此刻仿佛得到了什么事物的灌溉一般，变得丰盈了起来。
一粒又一粒金灿灿的麦穗从作物的顶端结出......金黄而饱满。
......................
“这是......什么？”
农夫不由惊愕地出声。
此时此刻......他都已经顾不上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的眼前会出现这样的景象......而画面之中......又为什么会出现酷似丰饶母神的少女......亦或者是那个黑发黑眸的男人究竟是谁......
农夫的全部注意力......都汇聚在了那位黑发男人手中，那包粉末状的事物之上。
他不由小声地咽了一口唾沫......
倘若......自己能够得到这包粉末的话......
那么......自己和妻女......
自己可以像那些贵族老爷们一样......依靠着剩余的粮食积攒起大大的粮仓......就算不幸遭遇饥荒，也可以靠储备的粮食度过......
而此时此刻......
仿佛是，真的听到了农夫的呼唤一般......
那位男人转过了身来，朝他缓缓看来。
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眸......无比深邃，宛若幽寂的深潭。
刹那之间，农夫感觉自己仿佛并非是在和人对视，而是忽然回到了年幼之时......
“它的名字叫做......肥料......”
黑发的男人缓缓开口。
“当然......”
那淡然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带上了些许调侃的笑意。
“你也可以称呼它为......”
“「金坷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