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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追踪(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浔阳入了夜大多店铺都打烊了,更何况是深夜,所以除了偶尔的蝉鸣声,几乎听不到其它声响。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因为周围都很安静,所以响动格外清晰。

  墨千允与楚照君对视一眼,他立即起身缓缓开门,是齐澜。

  齐澜进来后墨千允快速关了门。

  齐澜向两人微微点头示意,他说:“两位深夜找我可是为了隋岸之事?”

  墨千允问:“齐公子说追查隋岸已久?”

  “是。”齐澜道,“我们是从衢州追来的,当时那里正有一桩命案,几人都是离奇死亡,后被查出是被人吮吸血液至死。当地负责此案的人和我们调查许久,最终线索都指向隋岸。我们追了他许久,可偏偏找不到强有力的证据,而他又狡猾至极,总能想法逃脱。”

  “他为何平白无故吮吸人血?”墨千允觉得有些荒唐。

  齐澜说:“一开始我们也觉得太过诡异,但隋岸有时精神失常,行为怪异,而且加之各种线索都指向他,所以……墨公子,您必定是发现了什么,对吧?”

  墨千允只将隋岸的动作剑法虽与青龙分支一丝不差,但难掩笨拙以及微有魔气萦绕之事简略说了。

  齐澜怒道:“果然是他!只可惜我始终无法抓住他。”

  墨千允说:“虽然不少证据都指向隋岸,但也不能这么早下结论,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齐澜稳住情绪:“墨公子说的有道理,是我太浮躁了。”

  楚照君只见眼前缓缓浮现出桌椅、杯盏、帷幔等物,而后颜色加深、加重,直到与一般事物毫无区别。

  “哐啷”一声,一个青瓷碗从桌上被拂落,摔倒地上登时碎裂。

  隋岸死死扣着桌沿,半跪在地上,头发散乱,双目赤红,满头大汗,样子极是狼狈。

  “呃……啊……”他极力忍着喉头间的□□,瘫倒在地,甚是痛苦。

  隋岸挣扎着到床边,捶着床沿。他血脉贲张,双眼充血,模样有点恐怖。

  隋岸颤抖着解开衣服,楚照君知道自己有要事在身,而且多少肮脏恐怖的场面都见过,也就不同寻常女儿家一般娇羞脸红。

  隋岸缓慢的转过身,他腰间一个硕大的猛兽图案,四周散发着黑紫的毒气,可怖至极。

  楚照君心中一凛,寐毒。

  寐毒会根据不同的人来决定覆在身上的图案,每当毒性发作时痛苦难熬。而寐毒又是玄瑶宫独创,他必然与玄瑶宫有关联。

  隋岸没有解药,只能勉强令自己静心凝神,打坐运气,以此来消解痛苦。

  楚照君忽然想起,自己肩上的花纹正在慢慢消退,而每次毒性发作时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眼前的景象又再次变淡、消失。

  楚照君再三思索,将此事告知,齐澜与墨千允皆惊。

  齐澜倏地站起,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掩饰不住脸上喜色:“我果然说的不错!”

  片刻,齐澜又问:“只是目前还没有能一击致命的证据,而且隋岸太过狡猾,我们该当如何?”

  墨千允淡淡道:“先不用声张,隋岸很警觉,或许我们可以跟着他,掌握他更多线索,也可以看看他是想去哪里,想干什么。”

  “这样还是太过危险,可能会被发现。”楚照君说,“我们在他身上放个追踪器,既能知道他的所在,也能看清楚他在干什么,就像我刚才看到的那样。”

  齐澜大喜过望,连连称赞:“两位真是妙人儿啊!这些法子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还是我脑子太笨。”

  墨千允道:“玄瑶宫是修真界的心腹大患,现在被重重一击,必然在想着恢复之法,我们要在玄瑶宫采取下一步计划以前先将其剿灭。”

  齐澜正色道:“两位如有需要就跟我说,宇瑶必会鼎力相助。”

  天蒙蒙亮,隋岸便只身离开了。城门刚刚打开,但多数人还尚在睡梦中,他行踪诡秘,脚程极快,衣着又简单普通,所以没人注意他。

  出了城门十余里,到了一片荒地,周围无一人,隋岸立即御剑飞行往东北方向去。

  不过半日,已到了庐州,他在此处换下衣衫行头,扔掉包裹行囊,顺势将追踪器丢掉。

  楚照君暗叹:“好险!隋岸早已发现追踪器,幸好我们加设了一个,不知他是否知道。”

  隋岸连饭也没用,又赶完城郊的小河坐船改走水路,一直到了傍晚再度上岸,再次御剑飞行,却又往回走。

  墨千允与楚照君猜测他是为了甩掉他们的追踪,都觉得此人心思缜密。

  隋岸到了宛陵,此时已是深夜了。他收好佩剑,独自一人在小道上走,一直走到僻静的山林之中。

  这里有几座野山,基本无人前来,据说这山林间没有人气,常常闹鬼。

  隋岸持剑上山,夜色本就浓重,他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间,几乎要与漆黑的草木山石融为一体。

  这时已经不大看得清周遭的情况了,而且隋岸脚步极轻极浅,只能略微听到山间动物的叫声。

  忽然他的脚步一停,只不过一瞬,又重新走动起来。

  墨千允与楚照君还有齐澜交换着看眼前的情况,墨千允推测:“或许他在故意绕路,这山里本就藏有玄机,我们也看不清任何情况,他四处走动,就想让我们失去方向。”

  齐澜说:“墨公子,我对阵法符咒一类比较了解,您方才说这山间或许就本藏玄机,会不会是隋岸故意按照阵法走动?如果是的话,我应该能破开。”

  齐澜观察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大概是在沉心听隋岸的脚步,他口中念着什么,半晌睁开眼睛,神色有些迷茫:“奇怪,他竟然是按照宇瑶内门阵法走的!”

  墨千允与楚照君同时一惊。

  “不可能……哎,我竟然说中了!他进了一个房间……应该向东南……是了,就是这样!”隋岸不知说着什么,他突然瞪大眼睛,信誓旦旦,“他就是按照我们宇瑶的阵法走的没错!楚姑娘,给你看看。”⑦3狆彣蛧

  所见的景象渐渐明亮起来,有了灯光,隋岸似是在一个长廊中,不知走了多久,视野豁然开朗,一个大厅浮现在眼前。

  这个大厅很开阔,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岩壁,应该是在山洞里。

  这里的构造和柳家密室中盛放楚照君父母佩剑的那个洞穴很像,四周凹进去的小洞里放着一盏盏灯。

  大厅里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毯,毯子上有着细小的花纹。红毯两侧立着好几根柱子,每根柱子之间约隔一米,柱子之上是一个灯台,台子上燃烧着熊熊火焰,却并未烧到灯台。

  柱子两侧又跪着许多人,很是卑微的模样。顺着他们跪的方向看去,红毯的末端有几节台阶,台阶往上是个高台,高台用血红色的纱幔遮住,里面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在这个人两侧各站着一个戴着面具身着黑衣的男子。

  这面具和宋问之佩戴的有点像。

  “坐在高台之上的应该就是玄瑶宫的头目了吧,也应该是宋问之。”楚照君这样想。

  隋岸走到左侧,跪下来,大喊:“主上千秋长存!”然后低下头,额头触碰到了地面,再未动弹。

  隋岸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后面接二连三又有人进来,每个人跪下时都会喊一句:“主上千秋长存。”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人似乎到齐了,四周响起雄厚的歌声,伴着丝丝缕缕的箫声,歌词楚照君听不明白,但觉得这首歌传出震撼人心的力量,旋律透着极大的怪异。这曲子越往后越是让人难受,感觉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脑子一片纷杂混乱。

  终于一曲唱罢,所有人齐声喊道:“主上千秋长存!”

  上面的人没有应答。

  跪在右侧的一个人突然开始说话,内容楚照君听不明白,她猜测是在汇报某种情况,虽然每个字她都知道是何意,但组成一段话就听不懂了,她觉得可能这些词句都是有特殊含义的。

  那人说:“柳枝纤细易断,柳叶轻薄易碎。清风明月是假,奸诈卑鄙是真。”

  一个个人挨个说完,轮到隋岸的时候,他刚抬起头,突然就被一道长箭刺穿胸膛,仰倒在地,当场毙命。

  楚照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了,但所有人都对隋岸的死莫不理会,仿佛只是寻常事。

  隋岸身旁的一个人从他身上搜查出追踪器,一把扔在地上,大喊道:“追踪器!”

  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楚照君心跳加速,一时格外紧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追踪器上,坐在主位上的人厉声道:“有人不耐烦了!销毁!”

  那人起身,一步步走近追踪器,仍卑躬屈膝,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楚照君咬紧了唇,感觉有种冷意从背后侵入。

  就在那人即将损毁追踪器时,突然一阵响动传来,坐在主位上的人突然从椅子上翻滚而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皆惊,不顾尊卑同时直起身,有人呆滞不语,有人早已上前打探情况。

  那两位黑衣人忙扶起他,有几个胆大之人也上前查看,霎时,一人睁大双目,顺着台阶疯狂向下跑,表情惊恐,语气中掩盖不住的畏惧与震惊,他颤抖着喊道:“傀、傀儡……主上、主上是傀儡!”

  随着这句话,周围立时就变得混乱不堪,而那枚追踪器,也在动乱之中坏掉了。她再也看不到任何景物,只剩茫茫漆黑一片。

  墨千允和齐澜见楚照君神色有异,一直就想询问,但不便打断,现在她闭上眼睛,片刻睁开,说:“结束了。”

  齐澜关切道:“楚姑娘,你……没事吧?”

  楚照君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都是冷汗。她摇摇头:“我没事。”

  墨千允见她无碍也放下心,问:“你说的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楚照君捋顺了思路,道:“事情比较复杂。”

  她将这件事复述一遍,说完墨千允与齐澜也都怔怔的呆了半天。

  齐澜没怎么接触过玄瑶宫,听完之后脸色苍白:“这也太恐怖了吧。玄瑶宫竟知道隋岸身上有追踪器,说不定还明白他已被我们抓住了把柄。而且那主上竟是个傀儡,怪不得他基本不说话……”

  “可是他说的话与正常人无异,如果是傀儡,说话行动会很僵硬的。”楚照君道。

  墨千允道:“我的关注点在这些人的话上,他们向所谓的‘主上’汇报信息时说的是有特定意味的暗号,可在损毁追踪器时却没说暗号,所以证明只在谈论重要信息时才会这样。”

  楚照君若有所思:“傀儡一般后面都会有操控者,会不会傀儡背后的操控者才是真正的头目。”

  齐澜道:“会不会他们早已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们,故意演了一场戏……”

  楚照君沉声道:“不管如何,我们应当先回到各自学院,将此事告知。假如齐公子说对了,那么按照玄瑶宫的作风,不出三日我们便将迎来杀身之祸。这样既能更加安全,也可以与同门一起讨论此事,或许能有更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