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3】【大成功】
——
当盗匪们发起第二轮攻击时，补充完箭矢的冒险者们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留二十个人用弓箭压制住前面那些炮灰，其他人，全力对付后面的十字弩手！”
和莫莫卡这种老油条比起来，塔法克算不上多么经验丰富，不过，就算没有身经百战的经历，判断出哪个敌人更有威胁也是每一个冒险者的必修课。
衡量远程部队战斗力的因素要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变量之一就是他们的人数；胡斯派来协助进攻的弩手一共有一百多人，正好是冒险者们的两倍。为了避免在对方的箭雨下受到太多损失，冒险者们的首要目标，就是集中火力，优先解决这些威胁最大的十字弩手。
通过对拉弦力量的掌控，游侠们能在不同距离上选择合适的射击方式，充分发挥箭矢的威力——这是只受过简单训练的十字弩手无法企及的。
“放！”
随着塔法克的口令和随后吹响的尖锐哨声，拥有高度优势的冒险者们在对方将自己纳入射程之前，已经用一轮箭雨向那些拥挤着跑过来的盗匪们打了个招呼。
霎时间，哨声，喊声，惨叫声，还有让人头皮发麻的箭矢破风声混乱地交织在了一起，编织出了一段鲜活的血腥旋律。
在这段旋律当中，游侠们手中的弓弦和吟游诗人们手中的琴弦仿佛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而对沐浴在箭雨中的盗匪们而言，它们最大的不同点只在于一处：
一个带来欢欣。
一个带来死亡。
“很好。”
数轮齐射过后，看到战果的莫莫卡对友军的表现显得十分满意。
冒险者们对盗匪弩手所造成的杀伤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在也侧面证明了优势地形在一场战斗中到底有多么重要。
在盗匪们足够攻击到护墙后的冒险者之前，用最快速度挥洒火力的游侠们已经向着下方射出了数百支箭矢。这些箭矢射杀了至少三十名强盗弩手，也让数量接近于此的人失去了战斗力。
而当幸存的盗匪弩手终于冒着箭羽，来到十字弩的射程内时，他们所面临的是一个更加让人绝望的情况：相比箭矢而言，更加短而轻的弩矢在射程上处于天然劣势，当面对高出自身位置近四十米的冒险者们时，这种劣势更是被放大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没有掌握抛射技巧的盗匪弩手们徒劳地向上进行着射击，可这些弩箭却鲜少能够碰到前哨营地的木制护墙——即使有一些弩矢侥幸射中了木墙，也因为动能衰减过大，在一次无力地撞击后便直接掉落了下去。
屠杀。
用这个词来形容今天的第二场战斗没什么不贴切的地方。
以马后炮的说法来说，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冒险者和盗匪之间的战斗结果本身就没什么悬念。
对抗怪物和劫掠平民完全是两个层次的事情，要是冒险者们在这种占有优势的情况下还出现败绩，那才应该从自身去找问题。
“看来，我们之前有些太高估他们了。”
看着营地前近乎一边倒的战局，程芸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就算是在平原上，这些盗匪也不一定能够赢过我们。”
“是。”站在她身边的莫莫卡没有否认，“但你要注意一点，塔玫菈小姐。战斗之所以打成这样，不是因为我们太强，而是因为他们太弱。”
“……”
程芸沉默地点了点头——在这种时候，她当然不会去犯轻敌主义的错误。
看着在地上连滚带爬躲避箭矢的盗匪们，少女的目光先是有些闪烁，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
走到塔法克身边，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冒险者们先暂时停止射击：
“好了，塔法克，让所有人停下。”
“噗——什么？”正在兴头上的猫人游侠吐出衔在嘴里的箭矢，对此有些不太理解——他们在平常战斗中很少能够找到这么肆意杀敌的机会。更别说，这些被射杀的盗匪每一个人都会在之后变成金灿灿的卡洛尔了，“为什么？塔玫菈小姐。我们的箭矢足够，也还有力气更加削弱他们。”
“我们的确可以那样做，但没有太大意义。在这里多杀几十个人，并不能让我们有能力冲出去干掉所有敌人。”
在这件事情上有着自己决断的程芸并未在话语中让步。
“我再说一遍，让所有人停下。”
“呃……好吧，我明白了。”
放下手中的复合弓，有些遗憾的塔法克含住鹰哨，用比射击号令低一个音阶的哨声让所有人停下了射击。
“怎么回事？”
“为什么停下？”
和塔法克一样，在接到命令后，大部分冒险者都对此表示出了不太理解。但既然这个命令出自程芸，他们所做的也只是询问，而非抗命。
“各位，我知道你们对此有所疑问。但我需要申明一点，我们需要的是顺利完成任务，而不是无意义的杀戮。”
看了用不解目光望向她的冒险者们一眼，程芸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了简单解释。接着，她走到木制护墙边，向着下方一片混乱的盗匪们大喊了起来：
“卡特里克手下的鹰犬，不要再向这边过来！我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法尔隆的本分农民，只是被白男爵征召到此，不得不加入战斗。出于同情心，我不忍心看着你们在此白白丧命，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盗匪们和哨所之间有着几十米的高度差，但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相隔并不远，也因此，下面的每一个盗匪都能清楚地听到少女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在说什么？”
程芸的话在盗匪中制造了一些混乱，但终归没人再继续前进。看来，她的话的确起到了一定效果。
“我也不想和你们战斗！女士！”扶了扶自己歪斜的头盔，一名站在同伴尸体当中的盗匪大声回应了程芸，“但你也知道，如果不这样做，胡斯会杀了我们！”
“我看到了那个混蛋做的一切，你们有一个那样的指挥官真是灾难。”
“是的，灾难，而且没人能救我们。”
在箭雨中幸存的盗匪没想到对方的指挥官能手下留情，还跑过来和他们对话。这也让他们在心理上很容易地接受了她。
“女士，我们没有办法，我们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
“但你们还有家人，他们会希望你们死在这里吗？”
“可……”
“我有一个办法——你们中有孑然一身，而且还想活下来的人吗？”
“女士，你真会开玩笑，我们没人想死在这里。”
“那就让他们过来，带上还活着的伤员到我们这边来。”程芸大声喊道，“至于剩下的人，你们可以回去。只要告诉胡斯是投降者毁了这次进攻，他们就会代替你们承受胡斯的怒火。”
“……”
盗匪们陷入了沉默。但不得不承受，如果要想活下去，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
“我们听你的，女士，请把哨所大门打开，我们保证不会耍花招。”
“很好。”程芸看向了不远处的猫人游侠，“塔法克，让人开门。”
“抱歉，但我必须得确认一下……塔玫菈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
“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几个临阵倒戈的敌人和十几个伤兵并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我倒不是在质疑这点，只是……”
“那就照做吧。要完成任务，我们就得尽可能的分化他们。”
“……是。”
听程芸这么说，塔法克也识趣地没再多问。
收起武器，他和另外一名冒险者小队长一起打开前哨据点的大门，将几名投降的盗匪和一些伤员放了进来。而在此之后不久，剩余的盗匪们也纷纷撤了回去。
不管他们是在之后众口一词地将责任推给投降者，还是因为言辞不一发生混乱，这都能对对方的士气造成不小打击。
对程芸来说，这一招可谓稳赚不赔。
“塔玫菈小姐，我把这当做是你的策略，而不是你在善心大发。”
莫莫卡在一旁目睹了程芸所做的一切，同样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弊。
不过，她真正在意的东西似乎并非如此。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默认规则]
1.“当然，我很清楚这点。”
2.“我不认为这么做有什么问题，莫莫卡。对我来说，这是基本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