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没想过进行一些更深入的实践工作？”
看着女孩抽抽搭搭抹眼泪的样子，程芸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他们的小队里缺少一个治疗者。因为莫莫卡排斥教团，拉一个牧师过来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要增强小队的保障能力，她就只能从常规的医生入手了。
而比起之后再去招募，她们面前这个独身一人，看上去心眼又不坏的医生好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更深入的……工作？”女孩看了看莫莫卡，又看了看程芸，一时间好像没弄清楚她在说些什么，“难道说，你们也是从萨文尼亚过来的医生？！”
“不是，我们——至少我对医术一窍不通。”
程芸摇了摇头。
“我说的深入实践是指更加频繁地帮助真正的伤者。实话跟你说了，我们的确不是什么检察官，而是科雷西亚领主帕夏·塔拉斯派来进攻法尔隆的雇佣兵团中的成员。因为战事需要，我们现在很需要一个可靠的外科医生。想必你也知道，在那种环境中进行实践操作，要比你在这闭门造车要好上很多。”
“可是……”医生低着头，望着脚下的地板嗫嚅着，“那都是些真正的人。老师说过，战场上受到的伤一般都很严重。如果我犯了错，很可能会害死他们……”
“在解决一个问题时，我们首先要想的是‘有没有办法’，再次才是办法的可靠性。”在处理问题时，程芸还维持着水利工程师的习惯，“你要想想，如果没有你，不少得不到治疗的人就会死。而只要你去了，就能救下不少人。”
“真的吗？”
也许是因为程芸帮她找了一个籍口，医生看上去有些心动。
从她的这副模样来看，她显然也对白男爵这个“领主”没有任何归属感。
“当然。”乘热打铁对少女来说几乎是种本能，“我是他们的指挥官，没必要向你说谎。至于待遇问题，你也可以放心——你在这里的收入是多少？”
“每个月大概60卡洛尔……”
“我会给你120卡洛尔。”
几乎没经思考，程芸就报出了一个高出她当前收入一倍的数字。
大部分冒险者在平时也许都是些月光族，可一旦成为雇佣兵投入战争，他们就不会再感到有缺钱这回事存在。
一个白男爵匪帮成员的命在科雷西亚领主那里只值20卡洛尔，不过，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为了避免“杀良冒功”而刻意压低的人头费从来都不是雇佣兵收入的大头。
只要有一场战斗胜利，他们能从敌人身上拿到的战利品价值就远不止这个数；就拿他们打得最后一场防御战来说，光是从阵亡的盗匪骑兵那里缴获的装备和私人物品，其价值就高达6万卡洛尔之多。
虽然这些东西暂时还不能变现，但冒险者们手上也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现金。只要程芸愿意，想办法为眼前这个女孩凑出100卡洛尔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1…120？真的吗？你们不会骗我，然后把我卖掉吧？”
“我们不是那种人。”看到女孩像兔子一样竖着耳朵提防的模样，莫莫卡有些不耐烦地向她甩了一下自己的法杖，“看到这个了吗？翠冠城最出色的雕金师法布·雷恩的作品，光是这一支法杖，就能换你两年的薪水。”
“好吧……”比起苦口婆心的解释和保证，莫莫卡的这种自证方式明显要更有效，“如果是这样……我愿意跟你们去。”
“完美的决定。”程芸朝莫莫卡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然后向面前的医生伸出了手，“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互帮互助的队友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和程芸握了一下——说是握手，其实只是刚一碰到，她就闪电般地把手拿开了：
“我的名字是提姆·法洛斯，法洛斯家的三女儿。”
“那我就叫你提姆好了。我叫塔玫菈，这位是莫莫卡，我的同伴。”
“嗯，我会努力记住的。”也许是因为莫莫卡之前实在太凶，在程芸介绍莫莫卡时，女孩的目光隐隐都有些畏惧，“我同意加入你们，可我需要一点时间收拾房间，并把最后的药给几个病患送过去。”
“大概需要多久？”
“一天时间……可以吗？”
“没问题。”程芸点了点头。
她并不急着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战斗还没开始，在这件事情上等上两天对她来说没什么所谓。
“我和我的雇佣兵团就在西南面十公里的地方驻扎，等你准备好了，就去那附近找我们。只要你报上我的名字，我们的哨兵会带你来见我们的。”
“我明白了……”
“那么，再会。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程芸和莫莫卡这次没搜集到什么有利于战斗的情报，可机缘巧合碰上一个医生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和对方道了个别后，程芸牵住莫莫卡的手，转身离开了木屋。
可惜的是，走出房门后还没走上几步，莫莫卡就主动甩开了少女的手：
“塔玫菈小姐，你看上去也很擅长说谎嘛。”
程芸对莫莫卡的反应并不意外：“你注意到了？”
“我们的营地离这里可没‘十公里’。”
“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程芸侧过头，回望了木屋一眼，“我相信她不会乱说什么，但她既然要回村子，就难保不出什么问题。只要方向对了，五公里还是十公里对她没有差别。而如果这个消息被盗匪知道，他们也会受数字误导，不会在靠近我们的附近阵地时太过警惕。”
“看不出来，塔玫菈小姐——你比我想的还要机灵。”
“你喜欢那个孩子吗？”
莫莫卡被程芸突然的话题转换弄得有些懵：“喜欢？什么意思？”
“嗯……”莫莫卡的表情让少女注意到了自己话里的某种歧义，“我说的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只是在询问你愿不愿意接纳她进入小队。”
“如果我要反对，我刚才就已经把那个小不点骂哭了。”
“听你说小不点总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你有种族歧视吗？”
“没有，完全没有！”程芸匆忙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对那些人体标本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你也是，不是吗？只要不让教团的白痴玩意混到我们身边，别说医生，你就算找来个死灵法师来当队友我也无所谓。”
“莫莫卡，你对教团的怨念还真是很大。”
【因为和莫莫卡的好感】“如果你也被抢了八十万卡洛尔，你也会这么恨他们。”
“八十万卡洛尔？！”即使对金钱没有太多需求，程芸也有些惊讶于这个数字，“原来你之前一直不想说的恩怨就是这个。”
“很好笑吗？一点也不好笑。”
“我也没觉得好笑。如果他们真的抢了你的钱，我们就要在之后想办法拿回来。”
“教团可不好对付。”
“我们也是。”
“噗……”莫莫卡突然笑了一声，“塔玫菈小姐，你还真是自信。但是——”她重新抓住了少女的手，“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