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空中攻击呢？”
作为能够展翼翱翔的种族，程芸比起人类在战术上也有着更多选择。
对于能够在空中机动的鹰身女妖来说，险峻的地势几乎无法对她们造成任何阻碍。如果不是在女妖状态下无法使用投射武器，一支能够飞行的空中骑兵将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那当然是最好的方案。”边防军大队长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看起来，他之前也对这种可能性进行过预估，“假如女王陛下愿意专门派一支狮鹫骑兵过来，只需要一轮冲锋，他们就能解决掉那里的守军。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您提到了狮鹫骑兵……为什么明明有这种损失最小的方案，却非要让人冒着危险去从山路攻击？”
“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没等大队长出言，莫莫卡已经摇着头，否决了程芸的天真想法，“可以被人类骑乘的白狮鹫十分难以繁育和驯养，赤鸢王国的狮鹫骑兵团只有一支，且只作为王室的宿卫部队存在。他们每一个人的价值——包括装备、坐骑和训练费用——都超过了两万卡洛尔。图尔南王室不是不允许他们有所损失，但他们的所有损失都只会被用在最有必要的地方。”
大队长微微颔首：“你知道的很多，术士。不过，‘有必要的地方’肯定不是这里。”
“是的。”莫莫卡虽然是在回着大队长的话，但目光却在看着程芸，“在王庭看来，卡特里克·白斑只不过是一届匪帮，他们不可能为此调动昂贵的空骑兵。”
“那如果不调动那些近卫军，而使用其他方式呢？比如，鹰身女妖。”
“哦？”大队长看了看继续提问的少女，言语里没有避讳对女妖的歧视，“你说鸟妖？你的队伍里有那种怪物吗？”
“她们不是怪物，是我们的同伴。”
“随你怎么说。”他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跟程芸争论什么，“如果你能集结起一个大队的鸟妖，并让她们能够听从指挥，不说直接攻下西部哨所，也能在进攻中帮上大忙。但事实上，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么多能听懂人话的鸟妖。”
莫莫卡指出了大队长话语中的错误：“也许只是你很少见到。鹰身女妖作为王国雇佣军的时间并不短，就算最近几年也是如此。”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知道王国有一些学者喜欢宣称种族平等，但这里是边境，不是王都。所以，你们最好不要用那些陈词滥调对我说教。”
“等等，军官先生，您可能误会了。”程芸不否认莫莫卡知道的很多，也一直在帮她说话。只是，她一开始提出问题的初衷并不是要在这件事上争个所以然出来，“我们不是想和你争论什么，我只是想问，如果我们队伍中的鹰身女妖要从空中发动攻击，她们该优先攻击哪里？”
“直接杀死他们的指挥官，或者烧掉他们的物资仓库——你应该看到了，地图上标出了他们仓库和指挥所的位置。如果那些麻雀能够成功，就算敌军不当场溃散，也无法再支撑多久。”
“明白了……”
将目光锁定到地图上的西部哨所上，程芸自动屏蔽了大队长的种族歧视言论，将地图中的一些关键建筑位置暗自记了下来。
见到她不再提问，恢复了一下心态的大队长也再次转回了话题：“现在重新回到我之前想说的……我想说什么来着？啊，对了——通往西部哨所的山路相当险峻，这代表着你们可能很难在那里快速行军。为了不徒增伤亡，我给你们的建议是，在离西部哨所数百米远的地方首先进行隐蔽集结，接着再向它发动总攻。根据我之前的经验，你们有一个昼夜的时间能够拿下它。”
“以前的经验？”
“一个昼夜后呢？”
队长话音刚落，程芸身边的两名冒险者便几乎同时发问。
大队长看了两人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有些嘲弄的笑容：“你们问出的问题有时候真的很滑稽，但我还是得回答你们：一个昼夜后，驻扎在狮鹫岩的军队就会赶来。我知道这正是你们的目的，可你们成功牵制敌方的前提是拿下了西部哨所——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一切都是空谈。”端起一名手下送来的水杯，他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擦了擦嘴，“啧……至于为什么我会说我有经验，那是因为我在还是一名步兵小队长的时候，就曾经进攻过一次西部哨所。很可惜，我们当时没有成功，而一个昼夜的时间也是那次试探出来的。”
“明白了，不管如何，感谢您能为我们提供建议。”
“我不需要你们的感谢，那对我毫无用处。在你们离开之前，我给你们的最后一个建议是：你们最好把图纸上的一切位置全都牢牢记熟。要是你们成功攻进了哨所，那会有大用。”
大队长这句话只说了一半。程芸相信不止她一个人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不过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晦气地把它直说出来。
“谢谢提醒。”
大部分冒险者领队都是整个小队中最有经验的人，就算不用大队长这么说，他们也会注意这一点。
在任务开始前，一个指挥者应当尽可能地掌握能掌握的所有情报；这一点关系到的不只是任务的成败，还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性命。
当大队长的简报结束后，小队领队们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仔细记住了自己要面对的环境，并在重新回到小队后，将地图上的要点告诉了自己的队友。
程芸在此期间稍微注意了一下周围的友军。能看得出，并不是所有小队都相处得十分融洽。如果战况不利，一些人临阵脱逃几乎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情。
莫莫卡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我看到了一些会被箭矢吓得尿裤子的人——但愿他们只会尿裤子。只要他们不倒戈相向，一切都随意了。”
“我也这么想。”程芸不像莫莫卡那么经验丰富，不过，她的个性就是习惯在行动之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对了，我看到大队长刚才又和你们说了些事情，有确定进攻时间吗？”
“明天。我们今天借眷属们的住处休息一天，然后明天晚上出发。”
“为什么是晚上？”
“这里离西部哨的直线距离有足足二十公里，再加上山路难行，只有在晚上出发，我们才能保证在凌晨时分到达。”
“嗯……”
大队长给出的出发时间并不是没有道理。凌晨往往是人最为懈怠的时候，西部哨所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遭到过攻击，如果在夜间行军，凌晨攻击，几乎能百分百起到奇袭效果。
“既然确定了时间，那就好好准备吧。”
“当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白天也可以睡个懒觉。”眺望了一眼远方黯淡下来的天际线，莫莫卡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矮人的新陈代谢能力强于人类，这赋予了他们更强的爆发力，但也让他们变得更加容易疲劳，“晚安，塔玫菈。”
“晚安，莫莫卡。”
……
…………
夏末的夜空，群星闪烁，万里无云。
躺在弥漫着陌生味道的帐篷里，程芸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夜空犹如群星女神的画布。
优雅的女神以中子星碎片作画，以伽马射线暴作歌。
因为梦境过于离奇，一直到了翌日的下午时分，程芸才被诺尔用羽毛挠着痒唤醒了过来。
“塔玫菈，已经很晚了，你还需要再睡一会儿吗？”
见到少女醒来后仍旧面带疲惫的样子，看上去精力旺盛的诺尔歪了歪头。
因为没有束胸，当她跪坐在程芸面前时，她胸前那对仅仅只用布料遮掩的球体一直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荡着，让程芸尚且迷糊的思维一下子就从女神的画作分岔到了“鹰身女妖是胎生还是卵生”的问题上。
“嗯？这里可没有早餐。”
注意到程芸的视线，诺尔毫无芥蒂地开了个玩笑，然后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把一碟子拉看上去就没什么滋味的方形饼干递给了她。
“谢谢……”
程芸简单用随身水壶里的水漱了漱口，然后接过了饼干。
尽管这种一厘米厚的方形饼干里掺了相当分量的油脂，本体是食肉动物的程芸还是觉得这种食物不太够意思。
从地球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星期，她已经十分怀念以前随处可见的炸鸡店了。
“现在几点了？”
像完成任务一般吃了几口味道和肥皂一样的饼干，程芸抬头看了一眼帐篷外。
从外面照进来的天光阴沉沉的，如果不是即将下雨，那就是天色已晚。
“不算太早，大家都在准备集结了。要是吃饱了，我们就过去见莫莫卡他们吧。”
[默认规则]
1.“没问题，现在就去汇合吧。”
2.“莫莫卡和你说过吗？我有一个从空中袭击的计划……”
3.“我们刚生下来的时候是蛋还是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