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向着已经死亡的战士摇了摇头，莫莫卡用他的衣服擦掉刀刃上的油渍，然后熟练地用餐刀将卡尔特的脑袋割了下来，装进了一个用来装麦麸的袋子里。
对待刚刚帮了自己的昔日队友，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留情。这让程芸忍不住暗自揣测，如果站在她对面的是自己，她是否也会这么做。
……不管怎么想，结果应该都是肯定的吧。
“出师大捷，一下就解决了白男爵三个手下里的一个。卡尔特的脑袋至少能为我们带来五万卡洛尔。我们三个人一人一万五千，剩下的五千就给那些没帮上忙的家伙分吧。”
莫莫卡说的“没帮上忙的家伙”很显然是在指希格雷、哈根和塔法克他们。看来，她也不是那种完全不照顾队友情绪的人。
“莫莫卡，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和卡尔特有关系，我们之前就完蛋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多拿一点。”
“塔玫菈小姐，你大可不必说这种话。”莫莫卡将带血的餐刀别在了腰间，“要是没有你，我们的情况能好到哪去？”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先按这个分配方式吧……”
“嗯哼——我会把这个数字记在账上。在需要兑现的时候，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对了，莫莫卡……”
“嗯？”
“你刚才和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莫莫卡的回答没有犹疑，“我没必要骗他，塔玫菈小姐。我看你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是喝醉了吗？”
“呃……我还好……”听到莫莫卡的话，程芸用没有利爪化的前臂碰了碰自己的脸，的确是有点烫，“这种酒太烈了，也不怎么好喝。我看你和卡尔特一起喝了那么多，没问题吗？”
“我？完全不用担心，这点酒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虽然脸红到吓人，莫莫卡还是底气十足地自夸了一番自己的酒量。
在简单收拾了一下现场后，三人很快离开了卡尔特的住所，准备和大部队汇合。
程芸此前往酒桶里掺进去的毒菌粉在被稀释后不足以致命，但却能够让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呼吸困难、无法从事体力互动——这几乎是变相解除了所有中毒者的战斗能力。
能够每天得到酒精配给的都是盗匪中的战斗人员；当程芸她们带着卡尔特·雷恩的头颅离开营房时，外面的人已经不出她们所料地陷入了混乱之中。
乘着这个机会，她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利用飞行能力离开了西部哨所。
“什么？”
十分钟后，当正愁眉苦脸商量着下一步行动的冒险者们听到卡尔特已死的消息时，他们一时间都以为这是莫莫是在开玩笑。直到她将卡尔特的脑袋丢到地上，所有人才相信她所言非虚。
“我们对那些盗匪的食物做了手脚，除了卡尔特，其它的匪徒也差不多都失去了战斗力。如果要想拿下西部哨所，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莫莫卡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议论：
“这个矮人说的是真的？”
“卡尔特的脑袋就在这里——他可不会作假。”
“他妈的，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现在就冲进去！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没错，冲啊！”
……
不得不承认，人的勇气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有时候就像肥皂泡一样一戳就碎，有时候又仿佛一个无穷大的数字，能够支撑着人去实行自己所想的任何事情。
在见到卡尔特的头颅后，在两个小时前还逃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冒险者们此时突然成为了一群下山的猛虎，再次呐喊着向西部哨所发起了进攻。
而这次，他们面临的不再是难缠的防御工事、准备停当的士兵和魔鬼般的“食人魔”，而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轻松战斗：失去了指挥官和最具有战斗力的士兵，哨所里的盗匪几乎没在冒险者们的攻击下做出任何有实际意义的抵抗。
从雇佣兵大队发起冲击后开始仅仅过了半小时，气势汹汹的冒险者就完全控制了整个哨所，将所有还活着的盗匪都当成俘虏都关押了起来。
“这一切如此顺利……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走进仍旧摆着菜肴的指挥官住所、见到卡尔特的无头尸体时，边防军向导官和跟上来的几名冒险者小队长仍旧对刚才战斗的顺利有些不敢置信。
“我们原本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没想到，失败和成功之间只隔了两个小时。”
“……这全都要仰仗塔玫菈小姐的功劳。”
听着他们的感慨，莫莫卡忽然在一旁冷不丁地插言了进来。
“塔玫菈小姐？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吗？”
跟在众人身后的猫人游侠表现出了和往常一样一惊一乍——因为战斗水平都过得去，他们小队倒是没在之前的溃败中损失任何一个成员。
“要不然呢？”莫莫卡斜了塔法克一眼，“你以为塔玫菈小姐是你这种毛球能比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的。”
“哈，那我就来给你说说：我们组成的空中攻击小组和你们同时发起进攻，虽然成功烧毁了空置的物资仓库，但也被盗匪用弩炮从空中网了下来。所幸，塔玫菈小姐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不顾自身安危地在盗匪们的食物中下了毒，这才改变了一切。”
莫莫卡在陈述这件事情时用词十分流畅，丝毫没有喝酒喝多了的意思。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程芸和诺尔知道莫莫卡在刻意隐瞒她和卡尔特认识的事情——为了隐瞒这一事实，她甚至不惜以让出自己的功劳作为代价。
程芸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既然这么做了，她们自然也不会蠢到在此时出言点破她。
“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一旁的边防军向导被莫莫卡唬得有些咂舌。
“难以想象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这点。”
“是的，向导官先生，还有各位领队；勇气，智慧，这就是塔玫菈小姐用来扭转局势的东西。而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莫莫卡顿了顿，将说话的对象变成了房间里的所有冒险者小队长。
“各位，我有一个提议。”
“请说。”
“之前的进攻失利已经说明了我们各自为战的作战方式并不可取。考虑到接下来我们还要面临更艰难的战斗，因此，我建议，我们从所有成员中推选出一个统筹牵制行动的临时指挥官，领导我们接下来的战斗。”
“这……莫莫卡小姐这么说，心里想必是已经有了人选吧？”
“我承认这点。可是各位，在塔玫菈小姐的帮助下拿下西部哨所后，你们难道还能昧着良心给出第二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