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比恩对权力的需求显而易见。对这种人来说，一个能坐下来谈生意的人，总比一个不知底细，或者动不动就拍桌子的人要好。
“塔玫菈小姐，我相信你能成功。”
意味深长地看了程芸一眼，表明自己立场的卡比恩再次向帕夏鞠了一躬，然后重新退了下去。
“嘁……”
看着卡比恩离开的背影，卡琳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但也没忘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工作。
“法尔隆民意代表也已经投出了自己的一票，接下来，请王室代表塔妮娅·塔拉斯女士表明立场。”
“……”
塔妮娅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和帕夏一样不便说话，还是不想说话。
拿起自己的手杖，她以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指向了程芸，向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因为经历了卡比恩对自己的支持，程芸对此已经产生了一种见怪不怪的感觉。没有人在这中间弄什么小动作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只是，这种顺利过头的进展也总有些让她感觉不安。
怀揣着这种不安，少女仔细警戒着周围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一直到帕夏·塔拉斯在之后作为最后决断者说出了“塔玫菈”这个名字，整个决定仪式才在她的揣测中有惊无险的尘埃落定。
“塔玫菈小姐，恭喜。”
塔法克对这个结果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并首先对程芸表示了祝贺，在他之后，有些懊丧的芙罗尔·银鸮也紧跟着鼓起了掌。只有一旁的卡·托尔托斯一脸阴沉沉的样子，好像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只可惜，既然最终结果从帕夏的口里说了出来，就算他再怎么不满，也无法再去改变什么。
“塔玫菈……上前。”
从嵌有宝石的华贵座椅上起身，帕夏·塔拉斯接过了一柄由卡琳从旁递来的长剑。
这柄专门用于仪仗用途的长剑上上下下镶嵌着十几颗不同颜色的宝石，就连在仪式中不用登场的剑鞘也是由纯金打造而成。这种奢靡的风格和科雷西亚领主官邸的装潢十分契合，不过，这把剑并非是帕夏的私人财产，而是塔妮娅·塔拉斯从王都赤鸢堡携来、代表王室权威的信物，也是王室册封领主的必备之物。
和以分散权力换取领主忠诚的萨文尼亚不同，拥有悠久王权传统的图尔南王室十分注重国王权力的绝对性。在千年的统治当中，历代国王早已将皇家间谍的触手深埋进了整个王国的每一座城市当中，不容许手下封臣出现哪怕一点独立倾向，也不允许各地领主随意分封自己的土地，只允许他们以非世袭的方式在自己领内委任官僚。
整个王国有权力代替女王本人册封新晋领主的人，除了帕夏·塔拉斯之外，恐怕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雇佣兵指挥官塔玫菈。”
因为帕夏的喉咙，剩下本来该由她说的话自然也由卡琳接替了下来。
“以赤鸢王国女王瑟茜·塔拉斯·图尔南的名义，现在册封你为王国治下法尔隆领的统治者，新的法尔隆女男爵。”
“我的荣幸。”
按照昨天晚上被临时告知的赤鸢王国传统，程芸首先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一面绘有王室纹章的鸢盾，然后再在帕夏身前单膝跪了下来。
随着帕夏手中长剑与盾牌的第一声碰撞，权力的交接与赋予也正式开始。
“在接下来的岁月中，你需要尽职尽责，为陛下管理疆土，为陛下戍守边境，为陛下保护人民。”
搭在盾牌上沿的长剑如同一条金属毒蛇，让锋利的剑尖正对准了少女的喉咙，也仿佛在宣告着王权的主宰生死，至高无上。
在侍女抑扬顿挫的诵读声中，帕夏握剑的手稳得可怕，没有出现哪怕一丝颤抖。
“是。”
瞥了一眼反射着寒光的剑锋，程芸大声做出了应该做出的承诺。
卡琳点了点头：“现在，向女王陛下宣誓效忠，向女王陛下的臣民宣誓效忠，向女王陛下的剑盾宣誓效忠……向图尔南的金雏菊宣誓效忠！”
侍女一连串的效忠要求按照某种语言技巧，声调由低到高，声音也越来越大，给人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程芸对王权本身没什么敬畏，可既然拿了人家的好处，面子上的工夫也总要做做。
就是……
该怎么做？
“笨蛋，起身，然后弯腰，吻帕夏大人的剑。”
见到少女一副呆愣愣的样子，感到有些尴尬的卡琳赶紧小声提醒了她一下，然后借着帮她扶盾的动作，把一张小纸条偷偷塞给了她。
按照她的说法，程芸匆忙扶着盾牌从地上起身，接着俯身吻了一下帕夏递出的长剑。
剑身冰冷，如同寒霜，不过有些紧张的她也没功夫考虑这把剑的温度到底有多少度。
打开小纸条，她用比平时略快的语速诵读起了上面的誓言：
“我宣誓效忠于瑟茜·塔拉斯·图尔南陛下，图尔南王室，赤鸢王国，以及所有王国的子民。我将以法尔隆领主的身份在任何时候执行女王陛下的任何旨意，并宣示向陛下献上永不背叛的绝对忠诚。从今日起，直至永恒。”
“从今日起——直至永恒！”
冲少女点点头，卡琳大声重复了她从小纸条上看来誓言的最后一句。与此同时，帕夏·塔拉斯也抽回了仪仗剑，将它重新归入了刻有王室纹章的纯金剑鞘之中。
“塔玫菈……塔拉斯……男爵，祝贺。”
“塔玫菈·塔拉斯？”
“这是你的荣幸。”说话的不是帕夏，不是卡琳，而是一旁的塔妮娅。程芸一直以为她不说话是不方便，但没想到她说起话来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甚至声音都没有她表面上的苍老，“王国的贵族没有一个是无名之辈。冒险者没有自己的姓氏——女王陛下可以对此既往不咎，但你今后却不能如此。而为了褒扬你的贡献，女王陛下特地同意赐予你王家姓氏。这并不代表你能成为王室成员，但有着这个姓氏，我希望你能时时刻刻记住你在为谁效忠。”
赐名这种事情需要掌握她的情况才能做出，从塔妮娅的话来看，在她来这里事情，瑟茜女王就已经做好了她就任的准备——这让她对之前的一些事情忽然有了理解。
帕夏之前和她谈的条件，也许真的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在和她交换条件，而是单纯在为自己侄子的婚事着想。
……虽然罗文斯的举动有些不适合当领导者，但怎么说呢？有一群既关心自己，又位高权重的亲戚……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嗯……
她是不是错过叫“帕夏姑姑”的机会了？
[默认规则]
1.有点后悔……
2.才没有啦！谁要和小屁孩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