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天下楷模李元礼想见的不是我们,而是汉寿亭侯?
这可尴尬了。
不过,再仔细想想,此事并不奇怪。
汉寿亭侯远赴草原追杀檀石槐之事,我们一直在严格保密。
若不然,草原上的鲜卑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即便没接到檀石槐的旨意,也会拼命向弹汉山聚集。那不就给汉寿亭侯,平添了无数麻烦吗?
所以,现在的李膺,应该只知道,汉寿亭侯破胡虏五十万众,取得晋阳大捷之事。
如今我们手下的边军,和李膺一起,南北夹击,破了步度根的十万众,收复壶关城。
李膺肯定认为,汉寿亭侯就在军中!
他现在想见汉寿亭侯,实在合情合理。
“好叫李将军得知。”张奂尴尬地一笑,道:“汉寿亭侯在晋阳大捷之后,远赴草原。这些日子,和您左右夹击步度根的,是在下和都乡侯。”
“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失礼了。不过,要我说,两位将军做得也有些不对。”
张奂和段颎面色一肃,齐齐躬身,道:“请李将军见教。”
“诶,咱们官职相近,年岁也差不多,见教可不敢当。”李膺谦虚地回了一礼,才继续道:“李某人的意思是,晋阳大捷后,趁着鲜卑虚弱,去草原上干上一票扩大战果,当然是对的。不过,这点小事,哪里用得汉寿亭侯?随便派几员大将就行了吗?段将军手下那个司马夏育力大无穷,就很合适嘛。”
“这个……实不相瞒……段颎苦笑道:“您误会了。汉寿亭侯,不是去草原的边境上随便灭几个部落,扩大此战的战果,而是去追杀檀石槐的。”
“什?什么?”
李膺闻听此言,脸上陡然变色,惊呼道:“你……你们说什么?再……再说一遍?”
段颎道:“我是说,汉寿亭侯去草原,是万里追杀檀石槐的。不过,李将军莫着急,汉寿亭侯带了足足五千大军,其中有一千还是我段颎的饮血军!”
张奂也赶紧补充,道:“还有一千,是我的彪虎军!再加上汉寿亭侯的三千背嵬军,个顶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精锐有个屁用?五千军有个屁用?你们的饮血军和彪虎军,更是有个屁用?汉寿亭侯年轻气盛,虑事不周,也就罢了!你……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也不拦着?你们那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李膺直接嘶吼起来,双目之中使无尽的愤怒!
必须说明的是,李膺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废话,动不动就爆粗口,自己的同级之人都丝毫不给面子。那样的人,就算再有才学品德再好,也不可能称之为天下楷模啊?
事实上,今天是李膺第一次如此失态,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爆粗口!
当然,与此同时,也说明了此事的严重性!
“不是……”段颎弱弱地道:“李将军您听我们解释,我们当然知道,汉寿亭侯此举非常危险,但是, 事成之后,收益也非常大啊!鲜卑大人檀石槐雄才大略。迟早会领导鲜卑成为另外一个匈奴,成为我大汉的心腹大患!为了斩杀檀石槐,冒些风险是值得的。”
张奂附和道:“而且,五千精锐也很不算太少了。凭汉寿亭侯的勇武,和这五千精锐的配合,只要一直紧追不舍,檀石槐就没有召集部属护驾的机会。即便追逐过程中,不小心遇到了一定的鲜卑兵马,汉寿亭侯就算斩不了檀石槐,也应该全身而退吧?”
“全身而退!全身而退个屁啊!”
李膺又急又气,眼中甚至已经有泪光闪现,苦涩道:“你们知不知道,檀石槐在弹汗山,专门驯养了九只金雕,和驻扎各地的九大精锐进行联系。就算汉寿亭追的再紧,他也能在合适的地点,聚起九万大军!再加上他一直带着的百战破阵军,那……那就是十万之众!”
“啊?十……十万之众?”
一想到,刘偃的五千精锐,和檀石槐的十万大军对上,张奂和段颎当即面色惨淡,再也淡定不能。
“十万之众?我……我们哪知道, 檀石槐还养着什么金雕?李将军您……您之前,也没告诉我们啊!”段颎的声,都带着哭腔了。
李膺直气得顿足捶胸,道:“只要不进攻弹汗山,那九只金雕就不会起作用。老夫又不知,汉寿亭侯要万里追杀檀石槐,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可……可是……”
张奂痛苦得低下头去,道:“咱们三个,都已经垂垂老矣!大汉未来的希望,都在汉寿亭侯的身上。他要是有个三场两短的,我……我们就都是大汉的罪人啊!”
李膺也长叹一声,道:“对,我等都是大汉的罪人啊!严格计较的话,老夫也脱不了干系!”
现场的气氛,一片悲凝。
可正在这时——
哗愣愣~~
随着一阵马褂銮铃声响,一支四五百人的大军,从远方疾驰而来。、
他们虽然身穿黄金烈火甲,却因为残酷的厮杀,显得破破烂烂。
他们虽然骑的都是高头大马,但因为长期行军,显得风尘仆仆,萎靡不振。
“这……这是饮血军!我的军司马夏育,就在前面!”
“还有我的军司马尹端和一部分彪虎军!他们怎么回来了?!”
段颎和张奂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五千远征军,遭遇了十万鲜卑军的围攻,最后仅仅回来了这四五百号。汉寿亭侯已经……身遭不测!
眼见这支五百大军近了,齐齐翻身下马,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段颎当即高声怒骂道:“夏育,你……你这个贪生怕死之辈,还有脸回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军司马!”
“尹端!”张奂也怒发冲冠,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抛却友军,苟全性命,可是觉得……老夫的刀不利吗?”
“不是……”
尹端和夏育面面相觑,满脸的莫名其妙
最后,还由夏育先开口,道:“段校尉,您怎么就觉得,末将贪生怕死不要脸呢?”
尹端也满脸委屈,道:“我……我就是奉汉寿亭侯之命,回来给张将军报个报个捷而已。怎么就抛却友军了?张将军,您不能不讲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