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福蒂安一路被拖着回拉夫文港口。
苏琳到的时候发现整个港口的民众都在『骚』动中, 像是什么特殊的节日一样,有人站在广场上大声哭泣,有人在准备宴会用品。
卫兵们也像平日那么严厉地驱赶他们。
聚集在城堡前的人更多, 跟梅菲斯的宣传剧出来的那天似的疯狂,人们喊着领主。
苏琳大致明白过来, 应该是梅菲斯将自己要走的消息放出来了, 这段时间的民众们对领主改观大并且越来越有好感,突然听到他要走都很舍得。
当然到底是因为真舍得而哭泣, 还是担忧新来的领主会让他们的日子重新回到过去的贫困艰难而哭泣就不知道。
苏琳看两眼后落在了剧院门前,现在被领主要换人的消息冲击, 聚集在这里的人少多,下一场的幻影剧已经开场了, 但里面还没有坐满。
康坦斯埃森威还有其他一些员工也站在门前张望着聊天。
几名负责打扫杂物的员工不是奴隶而是雇佣来的工人,还有些是从前在这里做过的老人,家境都不怎么好。
“知道新来的领主什么样子,希望脾气要太坏,税收也要太高。”
“是啊, 生活才刚好一点。我姐姐一家在村里种地,今年丰收加上免税,平日总是存到一半的粮食罐就装下, 上个月还去买两个新的罐子, 有这些粮食, 就算下一年收成好他们一家也用愁。” 记住网址www.mianfeizhuishu.com
“我家也是, 刚生一个小的,怕养不活正准备送出去,结今年收成好,孩子就留下来了, 现在长得可结实。”
“真希望领主不要走啊。”
只是农人们,富户和开店的小商人们也在说着梅菲斯的好话,这俩月赚得钱抵得上过去两年了,谁夸赞一句领主好。
就在他们讨论着新领主是谁怎么样的时候,卫兵们发现了站在剧院门前的苏琳,立即过来恭敬地请她去城堡。
领主的交接非常麻烦,有多事情要做,苏琳在人群里找到正甩着尾巴咩咩叫卖萌的卡麦,将柯福蒂安暂时交它看管,就带着魔王去了城堡。
此时的城堡里还在收拾,奴隶们一刻不得闲地从昨天收拾到现在,储藏室里堆积的珍宝都已经收了起来,梅菲斯正在办公的地方。
管家带着苏琳过去,进去的时候梅菲斯正在看屋里的架子,莫妮卡低着头收拾桌面的文件,她的眼睛有些红,像是刚哭过。
见苏琳进来,梅菲斯拉着她给她指点架子上的羊皮卷和纸张。
“上次给你讲过一次了,过讲的仔细,这些文件都已经按照分类整理好了,这一份记载着属于领主的所有房屋,后面是每一位房屋租赁人的人信息,对照着页数在这里看。这边是田地,有一些种植园主租赁的土地比较多,信息也都在这里。这部分是港口的船业,船长,还有契约书,所有契约书都放在这三个大箱子里……”
大部分信息当然都是管家补充的,在遇到苏琳之前,梅菲斯每年头疼的时间都在屋里关着,产业都由其他人打理,等头疼好后他每个月抽几天看文件,剩下的时间都放在自己的爱好上,收一些有趣的东西。
能这样都是因为他的手下多,他待人大方,这些人做事明面上都过得去。这次他走,有部分人都要被带走,比管家和副手还有一些非常能干的手下,苏琳想要忙过来又得大批招人了。
她认真听着,又有些头大起来。
见她皱眉,梅菲斯笑下,将今天特别安静的莫妮卡拉过来:“你也用这么为难,这些事情莫妮卡基本都知道,你有什么要问的都可以找她。”
苏琳抬头,才发现莫妮卡的眼睛又红了起来,那双能勾走人心神的眼睛此时变成一汪泉水,她的鼻尖也红红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去。美人哭泣,就算是金刚石心也要被融化。
梅菲斯心疼地抱住她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别哭了,以后闲了我回来看你的。”
“为什么能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帮忙。”莫妮卡不甘心地问。
“太危险了,我护不住你,还是在这里最安全,你忘你是怎么离开那里的,那距离来利尔郡太近。”梅菲斯抬头看向苏琳,脸上难得带上请求,“莫妮卡会留在这里,我走之后还希望你能多照顾她一下,作为报酬,酒馆的情报网可以为你所用。”
苏琳诧异地多看他两眼,梅菲斯竟然是这么重情义的一个人。
“照顾她没问题,但是你们俩。”
梅菲斯笑下,外面都以为莫妮卡是他的情人,其实他们并是这种关系。当初他救逃出来的莫妮卡,按照她的心愿给她开酒馆,后来莫妮卡主动提出来帮他组建情报网,这帮了梅菲斯很多忙。他也有大志向,但头疼症毁多人包括他,梅菲斯是个非常专情的人,他最爱的人还是妻子,妻子死后他没有再娶也没有跟谁有过纠缠,哪怕好几次差点被魅魔的能力『迷』『惑』,他也都摆脱了出来。
莫西卡喜欢他也敬重他,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任何事。
“我怕。”莫妮卡的眼泪止不住,“我本来就差点死,现在活着的命都是你的,哪怕为你死我也甘愿。”
梅菲斯冷下脸来严肃地道:“可是我怕,好好在这等我,许偷偷跟我去,我请苏琳帮我看着你,等我能够护住你的那一天,一定立即接你过去。”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肯定太久。”梅菲斯没有期限地承诺着。
莫妮卡趴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苏琳觉得自己像是拆散了有情人的恶人。
莫妮卡知道可能跟梅菲斯一起离开,只得认清现实,擦干净眼泪从他怀里离开。
梅菲斯又说一些领地内其他城市小城主的事情,苏琳一一记在心里,但梅菲斯的人离开后,好多地方的事情都需要交接重新安排人手。
像梅菲斯这种贵族家族,有多下属是从上一辈开始培养,比管家,管家的年纪比梅菲斯还大一点,他的父亲就是梅菲斯父亲的管家,他的孩子现在已经在城堡里做事,等他死后,由他儿子继续接替管家的位置。
有时候一些重要职位也有各种亲人来担任,但苏琳孤身一人,身边可用的人也多,德奥比每天忙着生意就忙到脚沾地了,再让他来当管家,恐怕要将他掰成几瓣来用才行。
“你尽快安排人过来吧。”梅菲斯道。
苏琳为难地抓着头发,埃森威算账能力厉害,可以担任财政官,城堡不需要卫兵,但城里需要卫兵巡逻,这些卫兵全都属于梅菲斯的个人财产,能带走的他也要带走。
过他在港口生活了多年,这些卫兵也在这里成家,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他一起走,剩下够的从城里招募就行,到时候让芬恩过来照看一下。
见苏琳焦头烂额苦思冥想的样子,梅菲斯打趣道:“你个忠告,一定要找个好管家。”
管家先生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脸上满是骄傲的微笑。
苏琳将脸埋在魔王肚皮上想面对。
魔王抬起爪子按在她额头上:“别担心。”
“没事,还能应付得来。”苏琳抬起头,又恢复精神。
“先交接吧。”
埃森威被喊到城堡之后还有点恍惚,他一脸不可置信地被管家引着和财政官交接。脑子下意识地记着对方说的话,手指『摸』着账本算一账才突然一拍手里的羊皮卷惊愕道:“我?新的财政官?”
正在跟他对接的人淡定地点点头:“嗯,是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埃森威难以置信,差点把唇上刚长出来的胡子都给拔光。
“这要问你的主人。”
埃森威现在给苏琳工作,他只知道苏琳是勋爵没有领地也没有军队,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刚确认换领主,梅菲斯通知了民众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却还没有放出新领主的身份,所有苏琳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她已经成为新领主了。
刚刚梅菲斯让卫兵张贴了消息,等晚上跟民众宴会告别后,他就彻底跟这片领地没有任何关系。
一直忐忑担忧议论纷纷的民众现在才终于知道新领主是谁。
“苏琳勋爵?是剧院和饮料店的老板,幻影剧和城里那么多商店宣传剧都是她拍的呢!”
“听说她非常大方,康坦斯总是夸她有多好。”
“那我突然放心,你说她以后成为我们领主了,我们多拍点幻影剧?”
“可能会吧。”
受幻影剧的影响,苏琳这个幕后老板的声望也低,原本还担心的民众们突然就没那么担心,脸上重新挂上容。
“早说是她我也用这么担心。”
“就是嘛,新领主可会做生意了,有好多新鲜点子,咱们拉夫文港口肯定越来越好。”
幸好梅菲斯没有听到这些声音,然一定想打人。
就在人们热切讨论的时候,换好一身新衣服理头发焕然一新的塞西尔也混在人群中听着他们讨论,突然知道这里要换领主,他的心立刻就慌,梅菲斯走他的船该怎么办。
“为什么你们这么开心,新领主很好么?”见身边的人知道新领主后一秒切换的表情,塞西尔忍住问道。
被问的人得意抬头:“当然,苏琳勋爵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这几家店都是她开的,她很亲切,怀里总是抱着只黑猫,经常在广场出现,你看到就知道。”
塞西尔立即回忆起了昨天遇到的人:“她是不是,扎着的头发,个子,看起来很温和。”
“对,是她。”
塞西尔瞬间狂喜起来。
城堡里,苏琳又听梅菲斯交待半天,听得脑袋嗡嗡疼,梅菲斯知道她不是贵族也没有过做领主的经验,生怕她会把这片地方给毁,虽然这个可能几乎等于无,他也还是不放心,各种事情利弊事无巨细地都交代了一遍,是需要他做的事情还有多,他还想再抓着苏琳说上一阵。
“大概就这些,遇到的时候你知道可以通过莫妮卡联络我。”梅菲斯喝口莫妮卡递过来的草茶意犹未尽地说道。
梅菲斯确实说了许多苏琳从前太注意到的事情,管梅菲斯是为拉拢她还是讨好她,亦或者是为让她照顾莫妮卡,她都不得领情。看眼又要黏糊在一起的两个人,她摇着头:“好了,你说的我都记下,谢谢。打扰你们相处,我先去找人。”
临时找一个管家出来苏琳真放心。
她从城堡出来,围在外面的人散开一小半,见到她出来后,还留在原地的那些人安静一瞬,接着有人喊一声:“快看,是新领主。”
苏琳的特征实在是太好认,就算认不出来她也能认出来她怀里的猫,那只黑猫就像长在她身上一样,总是形影不离。
有人喊一声其他人也立即转头,全都看向苏琳:“领主好。”
苏琳朝他们挥了下手,脚步极快地溜下去,等她下去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新领主怎么跟即将要上映的那部魔王和它的苏茜里的苏茜长得这么像?”
“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
“真的是吧?!”
现在广场上街上到处都是人,苏琳一路冲进旧神庙,这两天没再上课,神庙里的石桌保留下来,里面只有波利正趴在桌子上认真学习,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
“苏琳姐姐?”
“没事,你继续学习。”苏琳拍拍胸脯,跟探出头来的魔王对上视线。
魔王从她手中跳出来飘在眼前,她一个建议:“你可以找骷髅。”
“嗯?”
“管家。”
苏琳对这个提议有些发愣,让一只骷髅来做管家,但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提议错。要说那群骷髅,苏琳最满意就是红骷髅,它本身实力强,管什么是都做的井井有条,又能服众,因为他在,苏琳外出的时候都非常放心。
过深渊魔域离不开红骷髅,除了它别的骷髅都没这么有话语权。
“我记得潘西说过他活着的时候做过两位贵族的管家,这真是太妙。”一下子解决了一件难题,苏琳在魔王脸上亲了一下,就让他带自己回去。
“能在城堡里也开一个传送阵就好了,以后来往也方便。”
魔王闻言晃下尾巴,带着苏琳飞回深渊。
最近潘西过得挺好,做小组长之后手下管着些骷髅,它只需要监工就好了,比以前清闲很多,过它也没有一味地清闲,有时间就对着那些料子琢磨新款式的包包。
听见苏琳说让它去做管家,潘西第一反应是拒绝:“巫妖说我是受了诅咒,我哪个贵族做管家,哪个贵族就要倒霉。”
他一连死了两任主人,第三任没死,但是下场凄惨。
苏琳没忍住笑:“我的命很硬,应该没这么轻易就出事。”
“可我是骷髅,跟魔人没法交流。”
这个事情苏琳正在想办法。“肯定能解决,问题是你想做这个管家么?你有经验做事又认真,我觉得你合适。”
潘西被夸得好意思,魂火都晃晃:“想倒是想,就是怕久没做,做好。”
“你可以的。”
潘西被肯定,热血上涌,当然它现在没有血可以上头了,只是认真地点头答应下来。
苏琳呼了口气转头找了芬恩,芬恩这个大剑师对让他出去这件事表现得非常抗拒,有柯福蒂安的前车之鉴,他绝对不敢出去,打死也出去。
“主人,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特别喜欢这里,一点都不想出去,您别让我走。”
苏琳:“……只是现在人手足让你帮忙充一下数。”
芬恩一秒变脸:“那可以的,什么时候走?我现在就能出发。”
苏琳对他这油滑的『性』格表示佩服。
匆忙地拉着一人一骷髅离开,苏琳转头找到特伦托,他然有办法让亡灵法师跟人正常交流,他做一颗符石,这是非常罕见的精神系铭文,可以让无法开口的哑巴说话,只要握住符石勾动精神就能让使用者将想说的话传递出来,但精神力强的人没法经常使用,然会疲惫。
潘西在深渊魔域生活了这段时间,和其他骷髅一样实力强了许多,使用符石没有问题。
苏琳给它准备合适的衣服和口袋,潘西就立即上岗去跟梅菲斯的管家交接。
管那边管家见到一只骷髅过来怎么惊愕,苏琳都是又安排好一件事的轻松。
梅菲斯有许多店铺了船无法带走,店铺苏琳没有抢过来的意思,这些带不走的房屋属于她,但梅菲斯开起来的店铺仍旧在这里经营,往后每年需要苏琳交房租和税,船则被苏琳买下来,跟梅菲斯再没有关系。
城里的琐事还没盘点完,苏琳又马停蹄地去参加新领主的接任仪式。
接任仪式跟苏琳想的一样,竟然是在新神庙里举行的。
这个神庙苏琳还是第一次进来,新神庙在城堡西北方向,在城市中央,位置有些偏僻,整个神庙巨大无比,除了重要日子,这里少允许人进来,有两名挂着侍神名头的人住在附近守着神殿负责打扫和看管。
苏琳终于看到旧神殿里被挪走的魔神雕像。魔神五官凶恶头生双角身穿铠甲巨大无比,面前还蹲着两只看出来是什么动物的魔兽。苏琳很担心托着魔神雕像的台子承受不住塌掉。
新神庙的台子没有任何异常,里面没有阵法也没有魔晶石,但苏琳进来后就有些古怪感,她在举办仪式之余一直分神四处查看,却并没有任何异状,魔王也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见她对神庙好奇,梅菲斯偷偷跟她讲,之所以会建新神殿,是因为有一天他做梦梦到魔神,魔神他指示,让他将神殿挪到现在的位置。
“然听从魔神指示是对的,我之后遇到你又升为伯爵,现在还被调回王族领地。”梅菲斯一脸感叹地说道。
苏琳皱眉,特伦托说神都已经陨落了,魔神也一样,这种托梦启示的说法她不太信。
“旧神殿建立久?”
“我来之前就在了,听说是大战后建立的,有八十多年了。”
“你挪雕像为什么将底座一起带走?”
苏琳觉得他应该不知道旧神庙底座里隐藏的东西。
梅菲斯思索了一下:“本来是要挪的,但是工匠告诉我,魔神脚边多两个雕像,那个底座太小了,放不下,就直接建了个新的底座,那个要。”
苏琳又问:“这座神像既然代表了魔神,那神在它身上降临过么?”
梅菲斯摇头:“我没见过,以前也没有听说过。神降出现得少,但只要对魔神大人足够虔诚,总会见到的。”
苏琳嗯了一声,她对魔神提起丝毫敬畏之心。对魔神虔诚,还对魔王虔诚,至少魔王绝对会她回应,还有求必应。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雕塑,这里面不也藏着什么东西吧?
仪式结束,苏琳正式接任新领主之位,梅菲斯也终于踏上前往王城的路。
接下去几天苏琳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在忙碌,她没想到接管一片领地会这么麻烦事情这么多,之前所有其他计划都全部耽搁往后推。
原本答应蒂丝的个鸟专辑也被放下,中间见塞西尔一次,苏琳没有多的废话,直接答应他要造船,但是现在没时间去找工匠也没时间专注做这个,只能让他先等等。
她的睡觉时间也在不停压缩,晚睡早起人都憔悴了多。
忙许多天,事情逐渐步入正轨,用再像前两天那么忙碌。
苏琳眼睛一闭瞬间往后倒去,魔王吓一跳,还以为她又昏倒,赶紧把她抱了起来。
苏琳毫无形象地瘫在它怀里,神情呆滞地呢喃:“大人,我感觉身体被掏空,现在急需要补补。”
“怎么补?”魔王焦急地问。
苏琳有气无力地道:“大人,你变大点,再大一点。”
魔王依言变成她的两倍大,一只巨猫出现在眼前,魔王才刚变身,苏琳就一个猛扑把大猫猫给扑得仰躺在地,苏琳呈大字型趴在一片蓬松的柔软『毛』『毛』中,脸埋进『毛』中使劲吸了一口。
“啊,真幸福,感觉又活了过来。”
魔王的耳朵猛地竖起来,停顿片刻后,语气古怪地把她往上提提:“别趴这。”
苏琳:“为什么?”
“位置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