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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试探

  

酒足饭饱,两手未沾阳春水的冉少棠,强忍下饱嗝发作,麻利地爬上车,视线悠哉地注视着全能车夫孟德。


心道,难怪宗政慎出门不带下人,原来孟德是全能型选手。先别说赶车技术那叫一个稳妥无比,就说厨艺吧,高兮的风味菜做的色香味俱全,竟比秦叔与谢十三的手艺还好,吃的她简直差点把控不住自己的嘴。


想到谢十三,不得不埋怨他的烂车技,致使自己脑袋上现在还缠着药布。


孟德这样的人才,要是跟了自己,那她要省去多少要操的心。


等生意做大到富可敌国,她就想办法把人撬过来。


宗政慎不给,她就拿宝贝换。


至于能让宗政慎看上的宝贝是什么,她一会儿试探试探便知。


宗政慎洗了三遍手,又在手上抹了类似滋润肌肤的膏脂后,才满意的上车坐到少棠对面。


少棠闻着淡雅的松香,煞有介事地问道:“三殿下,您有洁癖之症?”


“你这半吊子医师,还会诊人隐疾?”宗政慎瞥她一眼,极为不屑。


少棠不以为然:“这可不需要会医术,只要细心观察就能知道。”


“您净手三遍,用膳时的碗筷也反复擦拭消毒,我不小心碰了您的茶盏,不等您发话,孟德立即换上一个崭新的。我夹过的菜,您一定要避开碰触之处才下著。种种情况表明,您有洁癖。”


这病得治。


宗政慎耐着性子听她把用膳时他的行为挑剔了一遍,不悦地抬眼皮撩了满面红光的冉少棠一眼,再懒得搭理她。


吃的比他都多,上车时跑得比他都快。


明明是教她做饭,最后竟然变成了他亲自上阵。


他是怎么就不知不觉上了她的当,被她支使的团团转还不自知的?


这小女娘有毒。远观即可不得深交。


宗政慎三缄其口倚靠在厢壁上,复又拿出竹简准备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不再与她说话。


冉少棠自我反思:她说他有洁癖也不是骂人的话呀。为何这般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


可能是自己夹了盘子里最后一块鹿肉,而没有谦让同样也伸出筷子的宗政慎,害得他不高兴,才会甩脸子给自己看。


毕竟做为一介平民,与皇子同桌共食已经是越了规矩,何况还要与皇子抢食,任哪个习惯了“养尊处优、唯我独尊”的人都会觉得被冒犯。


此时,孟德已经收拾好所有物什,坐到车前准备驾车继续赶路。


少棠撩开车帘一角,干脆换个地盘攻略,爬到车驾前坐到孟德身边。


孟德看见刚才大快朵颐的冉少棠,顿时一个激灵。


“小公子,你坐过来作甚?”


“外面视野开阔,风景如画,坐在车厢里太闷。”还不是为了跟你套套近乎,方便以后挖墙角。


孟德扭头紧张地看了一眼车厢。


自家主子并未有何反对之声。那他就没必要把人请进去了。


林间官道有荫凉遮蔽,夏风穿梭林间,自带一股清凉。


少棠坐在车前,参天古树在身边掠过,偶有惊鸟忽闪翅膀冲向天空,看得少棠一阵羡慕,发出感慨:“人若能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该多好。”


她这话音刚落,正要切入正题,以“自由之身多么难能可贵”的诱惑,准备给孟德洗脑,就听车厢窗栅猛地推开,有一物带着疾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天空。


眨眼间,一只可怜的小雀从高空直直坠落,啪嗒一声,掉到马车前方不远处。


少棠只来得及侧身看一眼小雀无辜的尸体,马车便已经从其身边碾过,朝着前方的林荫大道而去。


“你?”少棠转身掀帘,怒视着罪魁祸首宗政慎。


他却轻蔑一笑:“想要自由自在就要有躲避危险、自保小命的本事。不然你所谓的自由自在,不过是自寻死路。”


少棠忍了一肚子的脏话,最终顶到舌尖强咽了下去。


难道宗政慎看穿了自己要撬他墙角的心思,故而用此举来警告自己?


她的心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冉少棠惋惜地看了一眼面色无波的孟德,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爬回车厢。


孟德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又觉得脊背发凉。总有种要被人算计的感觉。


宗政慎重又关上窗栅,端起桌案前的茶盏悠然自得的轻啜着茶水。


少棠故意恶心他,把茶壶拿在手中像端详古董宝贝一样,全身上下摸了一个遍。


宗政慎嫌弃地皱眉,想要续杯的心思立即打消。


少棠记得宗政慎的母妃是周饶帝最宠爱的妃子。传闻那妃子极爱干净,必日沐三次,对人对已都苛刻的出了名。


听说他母妃生下宗政慎后便一直以病为由推脱不再见人,只一心抚养儿子。直到宗政慎十岁那年,她被周饶帝送去了皇家佛堂,潜心修佛。


宗政慎在这样一个母亲的陪伴下长大,心理扭曲是难免的。


说不定他的洁癖便是因此而来,决定以毒攻毒。


“三殿下,你可知洁癖之症是种病。产生原因和你孩童时受虐待有关,亦和你现在争权夺利精神紧张压力过大有关。每逢大事,你恨不得把屋子里用水刷洗三遍,自己恨不得日沐三次,你恨自己这种行为,担心你父皇会因此像舍弃你母妃一样舍弃你,所以你一直想要改变,却怎么也改不掉,如......”


她一口气不停歇的说个没完,宗政慎的那只看似白皙娇弱的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少棠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一张俊俏的小脸涨的通红。


她就知此番话一出口,一定会惹恼宗政慎。


果然,从宗政慎的反应来推断,小时候的他,没少在母妃那儿受精神虐待。至少遭受了严苛残酷的教育。


心理学上说,有严重洁癖的人,多数是父母的言行举止,对孩子的成长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他的母妃是罪魁祸首之一。


长大后,他要夺嫡,压力一定超过常人。


小时候形成的洁癖,便会一点一点无限扩大,演变成现在的模样。


少棠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不得不闭目,暗暗调动体内真气,想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正当她准备反击时,脖子上一松,新鲜的空气如琼浆甘露一般涌进肺腑。


她大口大口的贪婪呼吸着,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你个疯子。”所幸她声音小,说得也断断续续,宗政慎并未听清。


他跟自己说,他之所以放手,因为冉少棠是未来夺嫡路上布下的一颗棋子。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刚才从冉少棠脸上,看到了不屑,看到了鄙视,看到了嘲讽,看到了即便身处绝境也不放弃的坚韧。


这是迫使他回归理智,松开手的根本原因。


“咳咳,你、你......”冉少棠想要指责他视人命如草芥,又觉得根本是句废话,干脆说点有用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竟然能知道你不为人之的内心隐秘?”兜了这么大圈子,差点把小命搭上,不就是为了让他上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