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公望见皇上有些不悦,眼珠一转,随即笑着凑上了身前,“皇上今儿可是问出来什么了,现下是放心了吧!”
皇上将那茶杯握在手心,细细地暖着自己有些冰凉的手掌,听罢此言,脸上忽而闪现玩世不恭的笑容。
“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抬头,皇上那一双猎鹰似的眼睛勾上了吴公公,虽是略带笑意,那目光狰狞的让人恐惧。
吴公公脸色一僵,但只是片刻又老练地扬起了笑容,“老奴愚钝,面儿上看去,康王倒是没什么可疑之处,皇上已经点名道姓了,康王若真是对那女子有情,当真不能什么反应都没有,看来康王多次夜探南宫府是为了那嫡女无疑了!这下皇上可以放心了!”
皇上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但是始终没有从吴公公的脸上移开,直到吴公公脸上出现了慌张无措的神情,皇上这才突然扬起一抹笑,却越发地让人觉得不安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暂且信康王一回,那庶女早晚都是我的!”皇上将手中已经捂得温热的茶水递到嘴边喝着,话中似是不经意,眼神却出现了一丝狠辣。
自己虽是对那南宫翎有兴趣,但也只是有兴趣而已,自己不是非要那南宫翎,但是如果康王要,自己就非要不可。
吴公公霎时间松下了一口气,但随即躬身走上前来,笑呵呵道,“皇上其实也不太忧心,就算是康王有什么,那庶女还未到出嫁的年龄,那康王总也不能忤逆我大顺朝的制度!”
皇上听到这话才算真正地舒心,随即嘴角挑起一抹笑来,整个人微微仰在了身后的软枕上,地上的虎皮毛毯热乎的很,“那疆地的杀手可是传来消息了?”
“回皇上”吴公公眼珠转了转,“康王府着实布防严密,那杀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迟迟没有找到机会动手,康王府的消息都是他传出来的,说是要再等等时机,要皇上千万急不得!”
“放肆!”皇上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甩了出去,落在地上顿时碎成了碎片,那热茶水落在青石板上,还腾腾地冒着热气,“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说的算?!一个从疆地来的蛮夫子,若不是看他有几分本事,朕早就将他五马分尸了!”
“是是”吴公公及身旁的一众宫女都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抬头,吴公公跪着走到了皇上身旁,连声安慰着,“皇上息怒,这杀手定是有几分本事的,但是刺杀康王爷不急于这一时,康王现在全府上下戒备森严,总是有百密一疏的那一天,再说了,就算是那杀手不成,总也是能够拖着康王的精力,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总是要先要把玩一番的!”
“哼”皇上冷喝一声,将身上的披风裹得紧了紧,吴公公的话似是让他宽慰许多,但随即心头的怒火难消,扭了扭脖子道,“等这事完了,不管成没成,我不想要他活着!”
“啊?”吴公公一怔,但随即连忙点头道,“是是”
那疆地的杀手是皇上专门请来的南朝数一数二的高手,本就是让他来杀人的,如今要是杀他,不光违背了行规,也是要费些功夫了。
微风吹过整片桃林,顿时荡漾起一阵花波,一阵阵芬芳涌进鼻间,沁人心脾,陶醉在这花香之间,似是集齐了人间美好。
皇上用力地吸了吸四周淡淡的桃花香气,满意地笑了笑,而刚刚又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一棵桃树花枝歪歪扭扭,似是被人捏在手里蹂躏了般,形状怪异,但上面的桃花却争相盛开,满满当当将那桃枝给挤满了般。
而一旁的枝干笔直的桃枝上面却寥寥无几地开着羸弱的桃花,风一吹,摇摇欲坠。
这世上为何都不尽完美?那光滑的枝干生来就赏心悦目,它有着令人羡慕的身段,它就应该配上璀璨的花朵,可是它却没有。
那天生扭曲丑陋的花枝却甚得桃花的青睐,天生完美就该完美,那些丑陋的低人一等的不配拥有这等好的福气。
而今,这顺序颠倒了,看上去好生别扭。
“去”皇上指了指那束桃花,冷冷道,“把它给我砍了!”
那吴公公一听,也来不及解皇上的意思,赶紧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公公们,旁边的小公公们自然是不敢怠慢,屁股尿流地一窝蜂地跑到那桃枝旁,七手八脚地将那桃枝给掰断,双手前伸捧着那桃枝身子都快埋在了地下,跪在皇上跟前等待发落。
“可惜了这样好的花!”皇上怜惜地摸着那粉嫩的桃花,纤长的手指略过每一瓣饱满欲滴的花朵,感叹道,“只是长在了不该长的枝干上!”
伸手握住了那桃枝,皇上从头到尾缓缓地将手抚上那枝干,枝干上的桃花纷纷掉落,落在地上成了残花败柳。
慈宁宫的宫墙内也有一棵桃花开得正旺,此刻探出墙外,来回过往,总能闻得到那花香,几只鸟雀落在那枝头伶俐地叫着,为这宫内添上了一丝生机,那鸟儿不怕生,等到人走的极近,这才扑棱着翅膀飞走。
殷离来到那慈宁宫旁,久久凝望着那宫门上的桃花一动未动,那鸟儿兴奋地在枝头上蹦跳着,若不是如此,倒真让人以为此刻的殷离就是一幅画。
“王爷,每次您都是来到这慈宁宫看一看也不进去,太后怕是盼着想着你的,不然您就进去看一眼吧!已经这么多年了。”吴东凑到了殷离身旁,在他耳边叨念着。
倒不是自己不心疼王爷,只是这慈宁宫的宫女公公众多,门口络绎不绝都是人,各人见了虽是躲闪开了,背后却将这小话都流传个遍,这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康王又来慈宁宫站岗了!
殷离此刻才缓过神来,眼神轻飘飘地略了一眼吴东,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随即神色幽幽道,“不必了,我们走吧!”
“离儿!是我的离儿来了吗?”
刚要转身,门内却传来了太后略带哭腔的声音,只见她脸色苍白还挂着泪痕,一双眼微红,眼角还噙着泪水,鬓角是微微发白,那皱纹深深刻在了脸上,显得她异常沧桑。
一身厚重的华服加身,本是能衬的她无比的雍容华贵,却磕磕绊绊被宫女扶着,略显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