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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京都来使

  

莫宛沿着小路步入桃林深处,脚下泥土路虽然坑洼,但因着上面散落的粉色花瓣,倒也有了十分情调。


这片桃林很大,不知是谁家的林子。好一会儿,莫宛才行至桃林边缘,原来桃林旁边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缓缓而流的河水带动着岸边的水草碧碧悠悠地荡漾着。


莫宛看着这美景,难得的好心情,她择了一棵枝干较粗的桃树,背靠着席地而坐,也不管会否将衣服弄脏。她想起了唐伯虎的诗词“酒醒只在花前坐”,虽是没酒,但有美景,莫宛轻声地唱了起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


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记得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唱着唱着,已是泪流满面,莫宛不知道为何突然而来的悲伤,在这片异世里,没有了亲友、没有了熟悉的事物,剩下的只有孤独和努力存活的坚持。


“莫家妹妹唱得真好。”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想起,唐钰已经在莫宛身后站了很久,他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不忍心打破,却不自觉地惊叹出声。


莫宛惊慌地站起来,湖蓝色的裙摆跟着旋转,荡漾成一朵花的形状,唐钰的心也跟着一漾。


“唐世子,你并非我的兄长,请注意身份。”莫宛冷冽地说,她很少这么义正言辞,大多时候她是温婉的,但这唐钰太过明目张胆,他的眼神语气让她觉得恶心。


莫宛绕过他就想走,奈何被唐钰伸手拦住。“莫家妹妹,何故如此,我自认并未开罪于你。若有什么误会,你我在此处和解和解。”


“让开。”莫宛瞪眼看着他,手已经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抽出软剑,狠揍唐钰一顿。


“唐世子,令妹刚刚在寻你,我自己的妹妹我自会看着,唐世子还是去找令妹吧。”莫毅飞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俊脸微冷,浑身释放出低压,饶是唐钰见惯世面,也不由生出一阵寒颤。


“既如此,那我先去寻家妹了。莫家妹妹待会见。”唐钰深深看了莫宛一眼,极为不舍的离开了。他内心极度苦闷,苦闷于莫宛的态度,苦闷于这见而不得。


“唐世子,我想妹妹这声称呼还是不用了,免得人误会。”唐钰离开之时,莫毅飞补了一句。


莫毅飞很郁闷,她觉得自家的好白菜,被猪给看上了,他生怕被这只猪给拱了去,对待唐钰自是没有好脸色。


莫宛第一次觉得莫毅飞是这么的亲切可爱。“四哥哥。”她甜甜的冲莫毅飞一笑。


莫毅飞极度舒适的受了,随即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突然冷着脸说到,“以后不要对着其他人笑。”这种笑对着他便好,其他人还是算了。


“噗嗤,四哥哥自己也不看看,你要是一笑恐怕这满城的姑娘都得晕了去。”莫宛知道莫毅飞为什么这么说,但要论长相,这莫毅飞有过之而无不及,还说她呢。只是莫毅飞平时多是冷着脸,就算笑着也都让人觉得是嘲讽的笑,再加上通身的军人气质,让人不敢有遐想。


“这诗和曲都不错,你作的?”莫毅飞是知晓莫宛才情的,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天性多疑,对府里哪个不是背后打探过。


“并非我所作,偶然间得到一位大家的诗和曲。”莫宛解释道。


“哼~”莫毅飞突然脸就垮下了,他冷哼了一声,莫毅飞不满于莫宛的欺瞒,只是他不知晓的是莫宛说的是真的。


莫宛被他这一声弄得莫名,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走了。”莫毅飞见莫宛呆愣在那儿,走过去拽着她就走。


他俩并未回去和唐钰二人会面,莫毅飞让无双去知会一声,便带着莫宛回府了。


随后几日,莫宛又好几次收到唐双双的帖子,想是这唐钰借了唐双双的口,她都给婉拒了。只是不晓得莫毅飞如何知道了,直接命令门房拒收唐家兄妹的帖子,因着这事莫毅飞还被莫展祥给骂了,本应两家交好却被莫毅飞给弄砸了,莫毅飞在告知莫展祥自己女儿要被猪给拱了后,莫展祥也就默认莫毅飞的做法,他定王府还不到卖女儿的地步。


就这样又平静的过了几天,这天,城门侍卫突然来报,京都使者前来宣旨。不多时,果真使者进入王府,刚一进街门,莫展祥已率领众人候着了,使者见人既然已到,便扯着嗓子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赐良日,适逢太后寿辰、太子册封大典,宣定王进京朝贺。”


“定王爷,接旨吧。”


“微臣接旨。”莫展祥颤颤巍巍接过圣旨,然后由着莫毅飞和莫毅云二人扶起。


“大人路途辛苦,飞儿你等定要好好招待。大人,本王身体有恙,就不作陪了。”莫展祥说完,准备往回走,哪只刚迈出一步便突然倒下。“咚”的一声,连旁边的莫毅飞和莫毅云都未来得及接住,两人大惊,赶忙张罗着找大夫,场面乱成一团。


来使见状,站在那手脚无措。定王妃李敏书拿着锦帕擦拭了眼角泪水,悲伤地对使者说,“大人勿怪,我家王爷一直生病,今日得知皇上派来使者,便硬撑着起来接旨,没想到、没想到~”说完,便啜泣起来。


“无妨无妨,快请大夫给王爷看看吧。”那来使也不知真假,怀疑的看着眼前一切。随即转身又向他带来的人说道,“快,快去请大夫过来,还站着干嘛。”


“多谢大人好意,父亲一直病着,有惯用的大夫一直驻府。”莫毅飞不卑不亢的拒绝来使。随即又让无双带着大使去了安排的住处。


·······


自那日以后,京都来的使者众人便被定王府凉在一边了,那来使每次向府中打探,都道定王病重,府中之人皆在侍疾。他派人前去打探,也确实见每日向莫展祥那送了无数汤药,且看病的大夫也长吁短叹。十多日后,那来使见查也查不到什么,便向府里辞行。


定王妃李敏书端坐着,使者领着众人躬身行礼道,“定王妃,下官等已经打扰多日,既然圣旨已经带到,我等就回京复命了。”


“大人无需客气,只可惜我家王爷病重,只怕有心也无法去到京都了。”李敏书素手拭泪,幽幽切切地叹道。


“定王妃,这还有一段时间,想来定王爷的病也就好了。且临行前,皇上特意交代甚是想念定王爷,让定王爷一定赴京。”


“只可惜我家王爷的病。”李敏书冷眼看着使者,语调却甚是凄婉。


“下官圣意已经带到,望定王妃慎思,莫要寒了皇上的心啊。”那使者也是个木疙瘩,压根不搭理李敏书,一句一个圣旨、皇命的。


“你~”李敏书手“啪”地一声拍在方几上,正待发作,莫毅飞从正门走了进来,“飞儿”李敏书温柔地道,与刚刚拍案发怒截然两样。


“大人且回去复命,父亲病重不能于行,我这做儿子的定会代为复命。”莫毅飞正色道,冰冷的神色与李敏书如出一辙,莫毅飞本就肖像其母。


“既然这样,那下官告辞。”使者想起出行前,皇上就交代过,若此番定王本人能去最好,若定王不去则想办法让定王世子前去,既然定王世子主动应了,那他也算完成任务。


待使者众人离开,李敏书正色道,“飞儿,何故你要去?你大哥和五弟他们去便可。”


“母亲勿要担忧,此番前去,一来是想看看京都风貌,二来有许多事情也该去布局了。”莫毅飞显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那位身体一直不好,持续了这么多年。京都丞相沈文把控朝政,这突然册封太子,是为何故?”


“我不管什么原因,我只要你好好的。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就更不应该去了,沈文是莫毅云的外祖,他去不比你去好。”李敏书说的是,若是莫毅云去,凭着他外祖在京都的势力,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而莫毅飞去就不一定了。


“母亲,孩儿已经决定,母亲不必再劝说,母亲且放心。只是我这一去需带上一个人,还得母亲帮忙。”莫毅飞已经决定,男儿志向,何故拘泥于这方寸之地,若始终被困在这,还不如丢了这性命。如今他已有绝对的实力去打乱这维持已久的僵局,水浑了才好摸鱼。


“哎,你长大了,母亲说什么你也不听了。罢了,你要带谁?”李敏书太了解她这个儿子了,他一旦决定便不会再听劝。


“六妹妹。”莫毅飞脑海闪过莫宛那日绝美的笑颜,他这个六妹妹可不简单,不带她去可就没趣了。


“莫宛?”李敏书对莫宛还是有些了解的,比起一般女子她是高出一截,可要让她这个眼高于顶的儿子主动要求带上她,李敏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正是,母亲,你可别小瞧了我这六妹妹去。带上她,儿子便多一助手。”


李敏书诧异地看着莫毅飞,她没想到莫毅飞高看莫宛到如此地步。她想起曾经小小软软的莫宛,如今已然长成了大姑娘,她待自己倒是一如既往的视为亲生母亲般侍奉。


李敏书对莫宛有着很复杂的感情,既不喜她是顾婉的女儿,可一想到她在自己身边长大反而更像是自己的女儿,她又舍得莫宛出去受苦,但不管怎样,都不及她自己的儿子重要。


“母亲?”莫毅飞见她半天没反应,疑惑道。


“我知道了,此事你不必管。”李敏书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