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精美的店面被彻底摧毁。
浓烟淹没了牛郎店,断裂的木板在火焰中呻吟,名贵酒瓶的玻璃碎片四处散落。
平日里馥郁的酒香,此刻却只让火焰更加旺盛。
狐妖们有的伤有的死。
严重者直接被开膛破肚,肠胃、内脏从腹部流出,眼看是不活了。
轻者则是断手断脚,难以行动。
而在破损不堪的墙壁上,用鲜血写着一个潦草粗犷的“殺”字。
芦屋良和警察来到现场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芦屋良本来是该被送往警局的,但是在发现爆炸发生的地点竟是“幻梦”牛郎店后,他立刻说明自己和那里的人相识,无论如何都想来看一眼。
先前见义勇为的行径,加上魅力带来的亲和力。
令警察没怎么犹豫,就立即答应了他的请求。
只是场面的惨烈程度,还是超出芦屋良的预料。
尤其是他才刚刚离开“幻梦”没多久,转眼间发生如此骤变。
于废墟中,芦屋良没能找到户尾透。
却找到先前性格火爆的红发男人——三池西航。
他全身大小伤痕无数,胸膛明显凹陷下来,像是被重锤击打过。
已是气息奄奄,随时可能断气。
这个男人还留存有一线意识。
见到芦屋良,三池西航抓住他的手臂。
从牙缝里死死的挤出一句话:“丸......山......社!”
“黄头发......的男人,透......透被他抓走了......”
芦屋良忽然升起一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摧毁狐妖们这个据点,将户尾透他们伤成这样的,难道是先前在人群中瞥见的黄毛君?
‘这不可能。’
芦屋良本能的否定这一观点。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
‘这真的不可能吗?’
黄毛君显然不正常的神态、还有丸山社一直进行的人体试验,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显然就能得出结论。
他恐怕也经受了非人的残酷实验,以至于获得常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力量。
而这样的改造,肯定会有某些副作用。
或许是透支生命,又或者是人格被修改。
芦屋良并不认为,丸山社出品的药剂,会像是放置系统给予的“浓缩液”那样,一定就是百分百安全的、稳定的。
尤其黄毛君实力提升得太过异常。
那盛大的“烟火”,无疑是这位三池西航的手笔,而就连芦屋良都不能看透的户尾透,极有可能是C级的强度。
还有店里剩下的D级狐狸们。
不管用了什么手段,能将它们全部击败,这便是实力的体现。
可在这之前,黄毛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提升的速度,甚至比拥有放置系统的芦屋良还快。
这种事,绝对非常奇怪。
芦屋良也不排除他突然获得奇遇、成为天命之子这样的可能,但比起小概率事件,他更相信——
命运的一切馈赠,早已在背后标注好价码。
这时,一列身穿特殊行动服的成员鱼贯而入,身上都有不弱的气息。
新宿区的肃清者们,赶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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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屋良和绯深夜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
新宿区的肃清者,和他们荒川区不同,更讲究团队协作,人数不少。
在认出芦屋良也身为肃清者后,他们表现出排外的态度,并不希望他插手这件事——这点赤羽佑太也和芦屋良提过,每个分区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排外情绪。
是以,芦屋良没能继续追踪黄毛君。
不过对方没有为难芦屋良,在简单做完笔录后,还亲自把他送回了家。
大概是担心他私下去找黄毛君的麻烦?
走进玄关的一瞬间,芦屋良便意识到——客厅里有人!
只是很快,他的神色柔和下来。
坐在客厅餐桌前的少女,正是月守梓。
她趴在餐桌前,俏脸靠在一侧的手臂上,秀眉不安的颦起,早已睡着。
这样的入睡姿势,绝对称不上“舒适”。
一向温柔大方、还兼顾飒爽气质的月守梓脸上,极少出现这般神态,在夜色里有种意外的娇憨感。
也格外令人怜惜,仿佛触碰到芦屋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明明已经发过短信,告诉月守梓他会很晚回来,可班长大人仍旧选择在这等待。
还没等芦屋良做点什么,少女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努力睁大漂亮的大眼睛。
半梦半醒间,她又是无意间用关西腔说道。
“良,似里嘛?”
芦屋良温和笑道:“是我,我回来了。”
“回房间去睡吧。”
月守梓坐正身体,揉揉小脸,努力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她看看芦屋良,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我明天都会告诉你的。”
芦屋良做出决定。
可想而知,今天这种情况还会继续发生,班长大人总归会察觉到异常。
与其继续把她瞒在鼓里,不如把事实都摊开来和她说清楚。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不想再向月守梓隐瞒。
今天幻梦的遭遇,再次提醒芦屋良——危险,其实就在人们身边,且随时有可能爆发!
“好。”
月守梓乖巧点头,可是很快脸颊慢慢涨红,低着头,闷闷说道。
“良,我腿......麻了。”
芦屋良秒懂,像是在学校里上课趴在课桌上,睡完一节课,双腿麻到站都站不起来。
班长大人也是遇到类似的窘境。
芦屋良提议道:“我抱你回房间吧。”
“......好。”
一只手搭在月守梓后背,另一只手放在双腿下。
芦屋良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少女,向卧室走去。
他顺带嘱咐一句:“绯,你乖乖留在楼下哦。”
绯:“咕。”
月守梓心跳得很快,脸蛋也开始发红发烫。
她能感受到男孩身上的温度,以及近在咫尺的气味,迷糊的大脑突然清醒不少——良,不会对我做些什么吧?
孤男寡女,卧室,深夜......
月守梓没来由的想到,那天上平久美从她弟弟床下翻出的漫画书......她就看了一眼,就一眼!
从客厅到楼上的卧室,不过几步之遥。
可在月守梓看来,却格外漫长。
她手心都沁出丝丝的汗水,湿湿的,嘴巴莫名发干。
芦屋良推开卧室的门,随后把班长大人轻柔放在床上。
月守梓的娇躯瞬间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女孩的声音轻得蚊子都听不见:“我、我还没准备好......”
“嗯?班长大人你说什么?”
芦屋良诧异问道,他都快走到卧室门口了。
“没、没什么!”
月守梓提高了音量。
“晚安。”
说完便像只仓鼠似的把头埋进床铺里。
“嗯,晚安。”
芦屋良走出卧室,顺便带上门。
摸摸手心,有点微汗。
少女在怀中的心跳声、微微熨烫发烫的雪白肌肤、淡淡紫薇花般的香气,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考验呢?
月守梓最后那句话,他其实是听到了。
倘若在平时,芦屋良恐怕还真的会把持不住,提枪上阵。
只是因为幻梦的遭遇,他今晚没有太多旖念,反而满满的都是紧迫感。
既然丸山社能制造出一个黄毛君,就肯定能制造出第二个!
不管代价如何,黄毛君本人又作何感想,摆在明面上的战力是实打实的。
让一个普通人迅速拥有堪比C级的战力。
这放在日国整个超凡圈子里,都是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
人们拼死拼活,努力修行、锻炼,不过是跨进D级的门槛而已。
如果丸山社真能完成量产的话,不说这样形成的一股力量。
就凭这份技术,势必有不在意普通人生死的超凡势力,会选择和它合作——
芦屋良有种预感。
赤羽佑太所说的,由各方势力维持的脆弱平衡,极有可能因为这个节点而崩塌。
从而,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在这汹涌的浪潮前,芦屋良不能改变浪潮。
他能做的,仅仅是变强、变强,再变强!
只有掌握足够的力量,才能在局面即便改变的时代,拥有属于他的一片立足之地,守护住身边的重要之人。
所以,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系统,收取!’
去楼下拿来装着符纸的纸袋,回到房间,打开灯。
芦屋良按照惯例收取放置的收益。
肉体通过战斗得到的增益,像是山间奔流的泉水,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冰凉清爽。
舒爽到他有点想叫出声来。
同时,有关战斗的记忆、经验,各项技能使用的方式,如何发挥它们更大功效的小技巧,径直灌输进芦屋良的大脑,刻入他的身躯中。
这是无数次失败和死亡获取的宝贵财富!
“呼——”
芦屋良长呼出一口气。
不管经历上多少次,这股不断增强的体会都令他沉醉其中,只想多享受一会儿。
可惜每次就那几秒——像是等作者更新等了大半天,最后终于更新四千字,十几秒就看完了。
属实不给力。
将精神状态调整到最好,芦屋良则是打开纸袋,拿出那张泛黄的符纸。
纸张老旧,看着很脆弱,稍一用力好像就会被撕成两半。
芦屋良不得不小心翼翼。
符纸上绘制着看不懂的文字,不知道是由墨水、还是别的某种液体写成。
乍一看杂乱无章,没有美感。
从卖相上来看,它肯定不如那完整的卷轴。
有一种地摊货的廉价感。
‘应该不至于被坑了吧?’
芦屋良的手指拂过胸口的勾玉。
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仿佛蛮横的少女在说......“你爱信不信嘛!我一片好心都被你当成了驴肝肺。”
“哼,再也不想理你了!”
——呸呸呸,一枚勾玉,哪来那么多戏?
芦屋良打消了脑内的联想,仔细凝神,看向眼前的符纸。
随着精神力集中,和最初修习观想法时的感觉相似。
意识有如石子“扑通”一声落入水面。
淡黄老旧的纸张突然变色,呈现出淡淡的青色荧光,每一缕光芒仿佛变作实体的丝线,钻入芦屋良的双瞳。
纸上的字眼,像是活过来似的。
游走、移动、重组。
形成晦涩难懂的信息流,流淌进芦屋良的脑海。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又像是只过去一瞬。
芦屋良重新睁开双眼。
再一看手里的符纸,轻轻一抿,便化作一阵轻灰,从肉眼中消失。
它本来就相当于这一法门的载体,随着“青冥印”的被芦屋良吸收,它便彻底消散。
‘青冥印,原来是这样。’
从方才观想得到的信息中,芦屋良不仅掌握青冥印的用法,还领悟到它更深层次的意境。
芦屋良双手结成一个玄妙的手印。
精神力集中其上,呼吸调整到适宜的频率。
浑身泛起肉眼看不见的微弱青气,精神力顺着特殊的脉络,流经全身。
绝大部分的秘法,实际上都是调用精神力,达到与外物的共鸣,从而产生独特的效果。
不同的秘法,调用精神力的方式、回路,都不尽相同。
青冥印,正如它的名字,便是依靠这个印记施展。
符纸上记载,青冥印一共分为四个层次。
第一层,是最粗浅的运用。
即将精神力与施术者的身躯共鸣,达到增强本体战斗力的效果。
芦屋良细细体会一下。
他的步伐更加轻盈,挥拳的力道比先前增强了二十分之一。
这么一听,好像强化的幅度并不强。
但是在生死决战中,能决定战斗胜负的,便是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点差距。
况且,他不过是刚刚掌握这技能。
第二层,则是能把青冥印刻印在敌人身上。
相当于留下一个标记,相当于追踪技能。
第三层开始,便进入到玄学的领域,可以直接作用在灵魂。
至于第四层,符纸给予的信息流更加晦涩,现在的芦屋良根本看不懂。
越是层次高的内容,芦屋良能看懂的内容就越少。
可能等到他的青冥印修炼到更高层次,才会解锁更多信息。
“这是捡到宝了啊!”
芦屋良精神振奋,面色一喜。
原以为会是个鸡肋技能,现在看看,这是抽到了六星干员啊!
‘真有你的!’
芦屋良摸摸胸口的勾玉,以示夸奖。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全面的技能。
能攻能守,还有别的妙用。
即便现在还看不出来太大效果,但等它层次提高,肯定很好用!
在同一时刻的夜幕下。
黄毛君正游荡在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