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大雪。
朝阳清辉透过窗棂一缕一缕跃了进来,覆在地面慵懒地伸着腰肢,将暗影驱离。
梨树枝头,站着一对喜鹊,仰着脖子蹦跳地叫唤着。
陷进被窝里的少女,双颊红润,肌肤凝脂晶莹,像刚要捞起的糯米团子,软糯滑弹,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掐一下。
两扇乌睫阖着,此时轻轻颤动,半开半合地露出迷糊的眸眼。
玉白手指揉着眼角,粉嫩的小嘴张开,打了个呵欠。
她目光游离地随意盯着一处出神。
好困,想继续睡觉。
就在她决定再次将被子蒙上脑袋时,薰风脚步飞快地掀帘进来,气喘吁吁又欢喜道:
“主子,大公子回来了!”
床上的人蓦然睁眼,一跃而起,光脚踩在地面,就要飞奔出门。
这风一样的女子,哪还有方才那睡美人的优雅柔媚?
幸好薰风眼疾手快,忙拽住她的手臂:“小姐别急,大公子人刚进城,没这么快到家。”
唐黎这才从冷静下来,转头嗔了薰风一眼:“这说话大喘气的,害我以为人到了。”
薰风吐吐舌。
“快打热水来,我要梳洗打扮一番。”
不能让大哥看到她这么邋遢的一面。
她要做大哥精致的小仙妹!
梳妆打扮后,她拎着裙摆旋身:“怎么样?”
和风薰风都快认不出这盛装的小美人,竟是她们平日素面朝天的小小姐。
看到两人惊叹的目光,唐黎满意地抚了抚裙摆。
这时下人进来禀道:“大公子的马车到街头了。”
唐黎忙道:“走,去门口!”
府门一开,唐黎带着两婢女立在台阶上,翘首以盼。
从她背离唐家,远走他乡读师范,她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见过大哥了。
她永远记得那一日。
她拉着箱子走出唐家大门,只有大哥送她。
他立在门边,眉眼温柔地叮嘱:“出门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问:“大哥,你不拦我吗?”
大哥轻笑:“不拦,哥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刻,眼泪差点就涌出来,她强忍着,将手臂上的黑布摘下,递给他,然后决绝离开。
远处传来哒哒马蹄声,唐黎从记忆中抽离,眼眸一抬,就看到了缓行而来的马车。
上次,是你送我离开。
这次,换我接你回家。
车上的铃铛声,像是踩在她的心上,和着心跳,一声声响动,逐渐放大。
“吁——”
马车在台阶前停下,金风跳下车,转身掀开车帘恭候。
片刻后,一道颀长如修竹的身影弯腰而出,只能看到挺俊的鼻梁,以及如鸦羽般的长睫。
落地,衣袖猎猎。
少年抬首,露出眉目如画的容貌。
墨发绯唇,精致却不女气,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地勾起。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不禁让人想起诗经中的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少年眸光微转,眉间雪化成温柔春风,轻笑道:“黎儿。”
这一声黎儿,再次将她拉入记忆漩涡。
她鼻尖一酸,跑下台阶,直扑他的怀里。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