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月闻言,故作不悦地瞪了一眼桑叶,然后不赞同地道:“朕相信王辅承不是这样的人。”
“谢桉木女帝信任。”王辅承尽管不愿,但还是得硬着头皮感谢。
就在王辅承准备再派小厮去看看什么情况时,另一个王府的小厮,从另一侧挤了过来,在王辅承耳边低语道:“苏左相的五婶娘,今早被送进了府衙。”
王辅承闻言眸底一亮,随即压低了音量,在小厮耳边交代着。
他自以为瞒天过海,可以暗渡陈仓,却不知道他的‘离间’和利用芙蓉不仅要坐实阿悦的不孝和狠毒,还想将自己拉下水。
或许,是没了‘桉木女帝特训名额’的缘故,他便越发的无所顾忌了。
苏映月也清楚,像王家这样的百年世家大族,家族的归属感与利益,不是一个、两个的特训名额,便能影响和扭转的。
所以,王家不参与‘特训名额’竞拍,对于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各个新发展的小家族,更容易输入华夏文明,华夏归属感,此消彼长小家族壮大发展壮大,利益上的碰撞不可避免。
多个小家族,未必不能纵横联合将王家蚕食,当然这是后话。
苏映月很是喜欢,欣赏自以为胜券在握,便开始信誓旦旦得意的模样,尤其是更喜欢看他们所笃定的落空时难以置信的神情。
王辅承很不喜欢苏映月这双,似能看穿一切,甚至看到结果的眼睛。
但是想到小厮的回禀:芙蓉是被桉木女帝御前侍卫亲手送到府衙里的,她的夫君和女儿更是因为桉木女帝下落不明,想来他只要稍稍挑拨一二,她是很乐意配合自己揭穿桉木女帝虚伪的真相。
想来百姓们看见,神一般的桉木女帝,也不过是个暴虐目无尊长的存在,这样的神谁又会真心敬仰?
想到这儿,他倚老卖老地开口,说:“桉木女帝,老臣原以为您的德行是南夏与南疆的事,但是你的手既然伸到北夏来,那么老臣不得同你谈一谈君主德行的重要。”
“王辅承的意思是朕德行有问题了?”苏映月眉梢微挑,看不出喜怒地反问道。
王辅承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忠言逆耳,但是若是为君,都目无尊长,何以治国平天下?更何况总要有人站出来,替北夏的百姓说一句公道话。”
话落,百姓们感动地看向了王辅承,百姓们甚至忍不住称赞道。
“北夏有王首辅在,真是咱们百姓之福啊!”
“没想到,王首辅为了咱们北夏的百姓,甘愿冒着得罪桉木女帝的气魄!”
“王首辅真是百年难遇的好官!”
“王家果然世代忠良!”
……
王首辅恍若未闻,一副不在乎功名利禄的模样,只是一心为民的模样,继续开口追问道:“桉木女帝既然你的手伸到了北夏,那么就谈一谈,您若是德行有失该当如何?”
“你……”桑叶愤愤不平刚想说话,便被苏映月不动声色地捉住了手腕。
苏映月笑容依旧,云淡风轻地说:“王首辅是觉得朕手伸得太长了啊!王首辅这是你说的,一会儿莫要求朕。”
话落,意味深长地看着王首辅,却是对桑叶交代道:“通知平安堂的掌柜,以及京郊的桃花源山庄从此时此刻开始闭门谢客,不再做北夏的生意,也不许录用北夏百姓。”
王首辅闻言便是一怔。
更是有不少朝臣随即愤愤不平地开口说:“简直牵强附会!”
“你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北夏!”
……
百姓们也不淡定了,也纷纷不满地抗议道。
“我们一家老小十八个人,就指着老大在桃花源的月银呢!”
“我家也是啊!”
“平安堂若是关了,咱们以后有个头疼脑热怎么办?!”
“就是啊,哪家药堂能让咱们赊账!”
……
苏映月笑眯眯地听着,王辅承等朝臣看着群情激愤的百姓。
他在心底正幸灾乐祸着,可是随着百姓们的抗议的话风却渐渐变了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但是苏映月已经先他们一步开口,一脸无奈道:“朕眼底本来只有华夏百姓,并没有三国之分,也想给你们南疆和南夏百姓所拥有的,不仅可以吃饱穿暖,还可以吃好,家家都有书读、手艺学。”
她说到这儿便是一顿,眼底适时流露出一丝遗憾,扫了一眼王辅承和各位大人欲言又止。
桑叶很是激灵,瞬间心领神会,立即一唱一和地道:“桉木女帝,你已经尽力推行了,只是某些人阳奉阴违,向来寒门学子多真才实学,自然是怕被百姓家的孩子抢去朝廷中有限的官位。”
话落,刚刚还怨声载道的百姓们忽然禁了声,一个个细细地回味着桑叶的话,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王辅承和各位大人。
王辅承见状,正气凌然地呵斥道:“你信口雌黄!”
苏映月神情自若并没有开口的打算,而是鼓励地看着桑叶。
桑叶似受到了鼓舞,也没看王辅承一眼,而是看向了百姓,开口问道:“自从有了桃花源,无论是旱季颗粒无收,还是冬日里不能耕种,米粮、蔬菜和肉的价格就没有涨过吧?若是往年旱季、冬日你们谁能吃的起粮和蔬菜?每年又有多少孩子、老人会被饿死和冻死?!”
话落,百姓们原本没有细想过的问题,此时细细想来,再看向苏映月的目光便成了发自肺腑的感激。
桑叶继续反问道:“平安堂没开到北夏时,又有几个贫民百姓能看上病,可以赊账治病?”
“你们口中的这些重臣,造福百姓的大臣们,谁家里没有米粮铺子、药铺,他们可有这般救济你们?!”
“究竟是谁道德败坏,说一套做一套?”
“桉木女帝一心为民谋福祉,究竟是动了谁的利益,要惹得各位朝中大臣百般诋毁?!”
她一句句反问砸进百姓心坎中,王辅承想要辩驳,却又被桑叶这一句堵得哑口无言。
而且,这种时候若是主动争辩,便会将百姓的不满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也会显得自己心虚,他这个老狐狸自然是再次发扬了沉默的艺术。
“好了,既然各位大臣可以代表北夏百姓,百姓又都这么支持,将华夏划分得这么泾渭分明,那么何必朕和宗政帝何必自掏国库,贴补既不知感恩,又不爱国之人呢?”苏映月四两拨千斤地帮百姓捋顺了矛盾源头。
这一次,百姓们再看向王辅承时,再也没了之前的恭敬和推崇,里面甚至糅杂了失望和厌恶。
王辅承再也不能坐视不理,随即起身拍了拍官袍上的尘土,脊背挺得笔直,“老臣没有让桉木女帝关闭桃花源和平安堂。”
苏漪悦的声音忽然传来,她与颜默清一步步走出宫门,走向王辅承讥诮道:“没想到王辅承这么不要脸,百姓们知道了,你便矢口否认,那么本相之前和王辅承说的,推广桉木女帝下达的六年义务教育,你现在是不是也同意了?”
桑叶听苏漪骂得这么直接,只觉得一阵大快人心!
随即不动声色地将‘六年义务教育解释了’解释了一遍,“王辅承,你现在还反对适龄的百姓人人可以读书吗?还是说你害怕百姓们学好了,抢了只有世家大族能抢到的官位?”
百姓们这下子是听懂了,谁家不盼着出一个光宗耀祖的?
现在他们的孩子有免费学习的机会了,谁能保证家里就不能出个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