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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月夜(一更)

  

玉溪控制真火的时候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全然将炉鼎周身覆盖, 而是循序渐进,慢慢升温。


不仅是为白穗和其属『性』相克一时之间很难承受,更为少年从未经历过这样长时间的洗髓, 恐体力不支, 晕倒过去。


然而她想到的是,最先晕倒的不是沉翎,而是白穗。


少女的身魂本就不稳, 在被真火炼化融合的过程中很难长时间保持清明的意识。


沉翎觉得多难受,是身体也开始火烧火燎起来。


他知道,这是灵根重塑的前兆。


金火灵根会真火有强烈感应, 再加上白穗洗髓时候她的灵根的中和,他一直来冰冷的身体渐渐有正常的体温。


是灵根重塑并不代表能一下将他破损的命脉一并恢复。


沉翎受损的一是灵根二是命脉,前者破损会让他无法像其他弟那般修行,者则会让他的身体虚弱,难疗养。


现在灵根重塑是他资质恢复, 但是他这身病痛的身体依旧如初。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选择炼丹, 而无法修剑。


昆山剑修的要求很苛刻, 资质和体质一样都不能缺。


雪嫣然虽然主修的是炼丹,可她的体质堪堪合格,要她愿意完全可剑丹齐修, 甚至要是得玉溪的允许是可直接转为剑修的。


可沉翎不行。


倒不是沉翎看不起丹修或者其他什么原, 他是觉着, 自己身在天下第一的剑宗里哪怕不是主修的剑,也该有一身拿的出手的剑术才是。


丹修保护不想保护的东西,但是剑修可。


和所有慕强的剑修一样,沉翎也渴望变强。


尤其是在山白穗那一剑诛杀火蛟之,那画面好几日都在他脑海里挥之不散。


玉溪真人力排众难将他从南越带回昆山, 可他继承不她的衣钵,也办法做到像陆九洲和青烨那样出『色』。


在不知道自己能修行之前沉翎一直来都是得过且过,被迫咸鱼的。


他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既然办法有一番作为,就不要给周围人添麻烦最好。


然而在重塑灵根,看到修行希望之,他那股原本熄灭的火焰复燃,隐约有燎原的趋势。


想到这里沉翎眼眸闪闪,低头看向为受不住真火而浑身发烫,紧皱着眉头的白穗。


他指尖微动,犹豫下,而轻轻将她的眉头抚平。


“谢谢。”


谢谢你给我希望。


也谢谢你给我救赎。


……


三个时辰不长不短,刚好从晌午到日落黄昏。


真火也一直未灭,到那紫金炉鼎周身全部变成和真火一般幽蓝『色』之。


玉溪真人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真火收回来。


火焰在指尖慢慢熄灭,屋里原本灼热滚烫的温度也跟着骤然下降许多。


雪嫣然拿着手帕擦拭着额头和鼻上的汗水,看着一旁人一身清爽的样,心下很是羡慕。


不愧是金丹修为上的修者,当真寒暑不侵,不像她,待这么久都快成烤鸭。


“玉溪真人,现在可是洗髓完成?”


几乎是在玉溪刚收回真火的时候,陆九洲这么急切上前询道。


“洗髓是差不多,不过他们个情况特殊,估计得在鼎里面再一会儿,到余温散的差不多就可出来。”


其他修者在灵火灭的同时基本上就可出来,但是白穗和沉翎不同。


一个体质特殊,一个灵根重塑,为确保万无一失,所需炼化的时间自然是要比常人要更久一些的。


陆九洲薄唇抿着,微微颔首退在一旁再说话。


是那双眼睛一直落在炉鼎上面,有移开过毫。


倒不是他大惊怪,过于紧张。


主要是白穗的属『性』和真火相克,灵根相克的个修者,强的一方一出手便能将方全然压制痛不欲生。


更何况白穗这种尚未完成筑基,受的千年真火,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雪嫣然虽然不怎么解相克属『性』所带来的影响,却也知道肯定是不好受的。


她看向紧绷着脸的陆九洲,又看一眼同样也有点儿担心,仔细神识探知里面情况的玉溪。


这是玉溪的本命法器,陆九洲是探测不到里面的。


玉溪先前顾着『操』纵真火,一心不可,有此时才能去感知下白穗他们在里面是何情况。


“陆师兄你担心,我师尊能够知晓里面的情况的,你她先看看吧。”


雪嫣然一边擦着汗一遍将视线落在玉溪真人身上。


一开始好,不知面感知到什么,玉溪的神情愕然一瞬。


而很是不自在的收回神识。


“怎么样真人,她……他们有有出什么事?或者受什么伤吗?”


“咳咳,这个倒有。”


玉溪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下,说话时候少有的不大敢看陆九洲的眼睛。


“就是吧,你也知道这真火炼三个时辰,里面又热又闷的,他们抗住昏睡过去。”


“不过我刚才神识检查下他们的身体,洗髓和灵根重塑都很顺利,也受伤什么的,应该是太累睡着而已,过一会儿就醒。嗯……题不大。”


陆九洲听松口气,知道白穗什么事,也多注意玉溪异常的神情。


“那个陆九洲啊,你从晌午到现在也守大半天,这时候天都快黑,他们可能得一会儿,你要不先回长云峰吧,让你师尊担心。”


青年眨眨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平日向来欢迎他的玉溪,今日好像很是希望他早些离开。


“我今日带师妹过来洗髓一事宗主早已知晓,我若是把师妹一人扔在这里提前回去,才更要被宗主训斥。”


意思很明显。


他不仅不会走,要坚持着白穗从炉鼎里出来。


“那,那你也在这里干站着啊,这多累呀。”


玉溪说着往隔壁丹『药』房看去,又眼神示意下雪嫣然。


少女怎么说也是跟玉溪年的人,她这些动作暗示自然心领神会。


她虽疑『惑』,却也多想,连忙上前带着陆九洲往丹『药』房方向过去。


“啊陆师兄,这炼丹阁多闷多热啊,你要白师妹是去隔壁丹『药』房吧,那里凉快,而且你要是嘴馋能吃几颗丹『药』解解馋呢,我平日最喜欢在那里待着。那里好几种丹『药』都是甜口的,保证你吃一颗想再来一颗。”


陆九洲皱皱眉,这时候才觉察到不劲。


长云峰的修行有多重,雪嫣然不知道,理由玉溪不知道。


平日里说站三个时辰,就算站个三日夜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他今日就是在这里站在人而已,比起入修行时候有什么好累的?


在雪嫣然要拽着他往丹『药』房方向过去的时候,陆九洲剑柄轻轻推开她的手。


哪怕剑鞘封着,天昭的剑气是让人脊背发凉。


“不嫣然师妹,我就在这里着就好,你要是累的话就去丹『药』房休息吧。”


陆九洲这人大多数时候都极好说话,哪怕弟们八卦开玩笑到他头上被他听到也是一笑而过,若是太过也顶多是皱眉训斥几句,鲜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青烨和他同样动手不知轻重,雪嫣然也更喜欢者。


然而好说话的陆九洲生气起来,比一直冷着脸的青烨要可怕百倍。


就像是现在,他什么也做,单单一个眼神过来,便让雪嫣然僵在原地。


动作。


玉溪见此也办法,她抬起手『揉』『揉』太阳『穴』。


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炉鼎上面一骨节明的手扣在边缘位置。


随即一把桃木剑挽个剑花从下面飞到炉鼎旁边,少年单手抱着白穗,另一手借力在炉鼎。


他蓄力一跃,衣袖被风吹得烈烈。


为一直在炉鼎里面待着,沉翎原本苍白病态的面容染上浅淡的绯『色』。


他生的本就好看,模样也是属于那种昳丽挂的,是平时他大多都是低垂着眉眼,不大敢直视人。


此时沉翎眉宇之间少些黯然,眼下那点泪痣遮掩,让他整个人都添点儿媚『色』。


白穗身体脱力,头靠在少年的胸膛位置,长长的发带耷拉在他的肩膀。


风一吹,飘起发带从他眉眼拂过,又勾勒着他的鼻梁再到嘴唇。


明明什么也做,却莫名带着旖旎『色』气,光是瞧着就让人耳热面红。


从炉鼎里跃出踩上剑面,沉翎弯下腰,手穿过白穗的膝弯,将她稳稳抱住。


而这才御剑从高处落下来。


“师尊。”


沉翎落地之先朝着玉溪真人微微颔首,觉察到面青年的视线,眼眸一动,这才看过去。


“陆师兄……”


陆九洲立刻说话,他走近垂眸看一眼少年怀里的白穗。


呼吸绵长清浅,除体温过高之外,并有什么大题。


看上去是单纯睡过去而已。


“沉师弟,恭喜。”


确认白穗事之,陆九洲这么沉声少年叮嘱道。


“灵根重塑极为难得,续更是不可大意。我明日会青烨说,这几日晨练你且不来琼玉台,好好在玉溪峰调养一段时间,到灵根稳定之再来也不迟。”


“有劳陆师兄。”


沉翎顿顿,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青年先一步上前从他手中将昏睡的少女接过。


动作很轻,但是有沉翎感觉得到,他剑气将他给定住一瞬。


一时之间他根本法动弹,得眼睁睁看着白穗被他抱走。


哪怕陆九洲的动作再轻柔,那清冽的气息是让她觉察到什么。


她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看过去。


先入眼的是青年线条流畅的下颌,紧接着是微抿的薄唇,最,她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眸。


他亦在低头看她。


“陆师兄?”


“……嗯。”


陆九洲这么应一声,靠在他怀里的白穗能够清晰感知到他震动的胸膛。


大约是觉得是这么应太过敷衍,他喉结滚滚,又继续说道。


“你刚洗髓身体很虚弱,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吧,我御剑送你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错觉。


他好像不大高兴。


她眨眨眼睛,看着陆九洲向玉溪她们打招呼,她反应,便引天昭御剑带她离开。


夜晚的风很凉,白穗身体正热,吹过来的时候舒服的她不自觉闭上眼睛。


也有起初那么难受,脑袋也不怎么昏沉。


昆山晚上的雾气也重,月光透过来的时候也笼罩着一片朦胧的薄纱,看不真切。


恢复清明的白穗这时候才有些气力。


玉溪峰到主峰有挺长一段路程,她不想累着陆九洲,于是动下身,想要站到天昭剑上。


“不想摔下去的话就『乱』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夜风太冷,是的什么原。


陆九洲的声音随风传到白穗耳朵里,也莫名带上寒意。


白穗愕然,抬眸看向陆九洲。


如果之前时候可说是她多想,然而现在她却不那么觉得。


青年平时就算不笑的时候眉眼也是温和的,可此时却是敛着,唇线也是往下压着的。


不仅如此,从先前出来到现在,这一路上方都有低头看过她一眼。


“你不高兴?”


陆九洲御剑的动作一顿,晃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平稳。


“……有。”


“那你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都皱着眉,而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白穗一点儿也不相信方说的有,她见他抿着唇似乎又不打算回答,得自己胡『乱』猜测起来。


“是我在里面不心睡过去你太久耽搁你修行,是我太重累着你?”


“主要是炉鼎里太热,我想保持清醒的,是沉翎身上太凉快,我忍住靠着他睡着。我也想到会睡这么久,睁开眼时候天都黑,我……”


“有。”


陆九洲有白穗说完,垂眸直直看过来。


“我有为你而不高兴,也有为你抱着你而不高兴。”


“我是自愿你的,而且你很轻,不重。”


“……那你是为什么不高兴?”


“……不知道。”


青年沉默半晌,皱着眉这么闷闷回三个字。


不知道?


于陆九洲思考这么久回答这么三个字,白穗说不惊讶是假的。


她是头一次遇到连自己为什么不高兴都不知道的人。


大约是白穗脸上的疑『惑』和愕然太过明显,陆九洲很难忽视。


他额发被风吹开,『露』出那双漂亮的眉眼,里面映照着月『色』皎洁,又有往日的清明。


白穗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明白。


无论是从书中是现实接触上来看,陆九洲都是一个纯粹坦诚的人,他要的不想说便不会说谎,要是真不明白那便是真的不明白。


她也不好再逮着这个题继续为难陆九洲。


夜风吹得她惬意舒服,她身体是有些脱力,过多久眼皮就开始一下一下打架。


在白穗撑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昏昏沉沉之间,头顶青年的声音随风传到她的耳畔。


“我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但是我不高兴的原不会是你。”


她眼眸动动,有睁眼。


是微动的睫羽暴『露』她的情绪。


昆山月夜,雾霭沉沉。


他的声音轻柔,风也轻柔。


连落在身上的月光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