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腰板挺直了!”
“啊?”
“啊什么啊,你本来个子就矮,耷拉了个脑袋,更没法看了。”
“嘿嘿,习惯了……”
“这个习惯得该。当巡捕,就要有一个巡捕的样子。平时的时候,我们走在街上,哪个不多看一眼,不能让老百姓小瞧了咱们,懂我意思吗?”
“懂了。多谢张巡长教诲。”
“对了,还有就是、平时说话少拽词,教什么诲,文绉绉的。你是巡捕,又不是教书先生……”
“我下次一定注意。”
“对了,你和徐探长是啥关系?”
“没啥关系……”
以避免不良影响为名,徐思齐特别嘱咐过,不让吴彦辉提他和自己以及郑重之间的关系。 记住网址www.mianfeizhuishu.com
张环也没追问,随口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
“新人考试那天,三拳两脚打倒了大傻个,当时,把我们都震住了。要不然,就凭你这副小身板,根本不可能过关。”
“我那是出其不意、哦,就打他一个冷不防……”
两人谈谈说说,在距离黑娃不远处停身站定,这里看上去人稍微少一些。
张环招了招手:“卖烟的,来包香烟!”
黑娃赶忙快步来到近前。
张环从香烟盒子里拿了一包香烟,问道:“走私洋酒的案子,有消息吗?”
“前两天,我听李大虎说,有人在黑市倒卖法国香槟酒,价钱低的吓人。”黑娃低声说道。
“李大虎是谁?”
“拉车的。哦,他听客人说的。”
“哪个黑市?”
“九宫殿。”
张环皱了皱眉:“华界?那可有点麻烦……倒卖香槟酒的是什么人?”
黑娃说道:“洋鬼子。”
“认识吗?”
“老熟人。恶国鬼子伊万。”
“伊万诺夫?”
“可不就是他嘛。”
“看起来,这家伙贼心不死,消停没几天,又干起了老本行……知不知道在哪能找到他?”
黑娃嘿嘿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环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他在哪?”
黑娃没说话,嬉皮笑脸的看着张环。
张环低声骂了一句,掏出一毛钱塞到黑娃手里,说道:“如果情况属实,另有重赏。”
黑娃立刻说道:“他就在永安百货。”
“永安百货?”
“对。”
“确定吗?”
“我亲眼看着他进去的……”
“他一个人吗?”
“一个人。”
此时,永安百货公司人满为患,要想在成百上千顾客当中,找到伊万诺夫并非易事,人手明显不足。
张环心里有了主意,示意让黑娃离开。
吴彦辉在一旁说道:“张巡长,要不要打电话调人过来?”
张环摇摇头,目光在四处巡视着,说道:“有伊万诺夫的地方,霍华德很快也会出现,这俩个好家伙是秤盘配秤砣……”
一辆电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名身材瘦小的犹太人下了车,跟随人群朝永安百货公司方向走了过来。
他就是霍华德。
张环赶忙拉着吴彦辉躲起来。
目送着霍华德进了永安百货公司,两人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跟上他!”
“这人是谁?”
“霍华德。跟着他,就能找到伊万诺夫。”
“哦……”
“别跟的太近,这家伙鬼的很。”
“是。”
两人为查案而来,特意换上了便装,隐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倒是不易被人察觉。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徐思齐的掌握中。
……
永安百货公司楼顶。
茶室内。
伊万诺夫不停的看表。
他和霍华德约在六点钟,现在已经过了时间。
门一开,霍华德匆匆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伊万诺夫对面,掏出手绢擦拭头上的雨水。
“霍华德,你迟到了。”
“很抱歉。外面下雨了,电车开的像牛车,我也没办法。”
“关于那批货……”
伊万诺夫停住了话头。
张环面带微笑,施施然的走了过来,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说道:“两位,晚上好。”
在巡捕房监狱关押期间,他们互相之间都很熟悉。
霍华德不会讲中文,他只会讲英语,平时和中国人打交道,一般都是由伊万诺夫出面,这也是两人搭档的主要原因。
毕竟,在上海做走私生意,不会讲中文非常不方便。
霍华德极力掩饰着不安,嘴里操着一口生硬的中文,说道:“巡长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张环看了看两人,笑眯眯的说道:“我是巡捕,找上你们,还能有什么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要不然,跟我回巡捕房去说?”
“………”
“我提醒你们,是主动交待,还是让我们查出来,性质完全不同。”
“巡长先生……”
一旁的吴彦辉冷着脸,呵斥着说道:“走私香槟酒的案子,我们盯了很长时间,如果没证据,就不会找你们!”
巡捕房办案,不必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况且,茶室内本来人也不多。
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宁志成扭脸瞥了一眼,然后对李德泉说道:“李先生,我还有事,今天就这样吧。”
“好的。在下今天受教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改天另约时间,一定要再向冯先生请教。”李德泉客气的说道。
巡捕现场盘查嫌疑人,确实也不适合继续待下去。
叫来服务生结账,两人各自拎着手提箱,起身离开了茶室。
等电梯的时候,那对恋人也走了出来,电梯到三楼的时候,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去,随之又进来一批顾客。
宁志成目不斜视,拎着手提箱静静的站在最后。
很快,电梯停在了一楼。
随着人群出了电梯,宁志成和李德泉简单聊了两句,随即各自离开。
来到街上,宁志成上了一辆黄包车。
按照和姜斌的约定,徐思齐只需守在一处公用电话亭,抓捕行动一旦遇到巡捕阻挠,就需要通知他这个华捕探长出面摆平。
当然,前提也是不能暴露身份。
雨一直在下。
急促的雨点敲打着车窗。
徐思齐心里并不平静,他并未在现场,还无法预料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