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抬眸,看到的便是床边的太医跟八皇子。
八皇子那漆黑的眼眸望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道:“太医还请出去说吧。”
刘太医连忙拿起自己的药盒子走了出去。
顾沅下意识的身子给瑟缩到了被褥里,抿着嘴唇,心里满是不安。他的爹爹跟娘亲如今都在牢中,但他却是安稳的呆在八皇子的宫殿里。
带着一点负罪感还有一点急切感。
顾沅不由得认真的想,只要八皇子能救出他的爹爹跟娘亲,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刘太医抬脚出了宫殿的门后。
便对着八皇子道:“这,小公子根基不好。虽然先前有不少药吊着,但...到底是差的很啊。”
剩下的话语,都被那漆黑的眼眸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有天下极品的药材,顾公子的身子还是有一些希望的。”
墨辞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压抑一片。
他何尝听不出这太医话中的意思,他云淡风轻的道:“无论什么药材,本皇子都能弄到,若是他治不好,命就只有一条,不知道刘太医是否也是这样觉得?”
刘太医那是冷汗流下。
他哪里不知道这八皇子的意思,明面上好像是说顾公子只有那么一条命。其实只在暗指他,他连忙低声道:“这一副药,便是在那万丈高崖上才有的乌合灵芝。只是这灵芝,至今还没有人采摘到,就连皇宫也没有这种东西....”
墨辞站在原地。
那俊美的容颜足以让万千少女痴迷,刘太医当年也是知道八皇子的,知道他在后宫不受宠。但不受宠到什么一个程度他不知晓,他只记得有次偶然看见了八皇子。
对方那眼眸就如同现在一般,让人看不出端倪。
站在那,投足举止间,仿佛都带着一股浓墨的俊秀感。却是让人深深地觉得一股凉气而来,让人望而生畏。
尽管八皇子玉面风华。
但刘太医当年只是见了一面,就觉得此子不简单。若是继承了大统,将来这江山变成什么样还说不定。
哪知道他一语说中。
八皇子被发配蛮荒,不过几年的时间。便得到了赏识,而且皇上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开始信任起了八皇子!
太医根本不敢看眼前这位八皇子的眼睛。
他觉得这人活生生的就像是从那死人堆里出来的,那手指肤白如玉。但却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人天生就记仇的。
一回来没过多久,后宫那些奴才们就暴毙的暴毙,溺死的溺死。
却又挑不出任何差错来。
睚眦必报。
这种性子就算有了权势,也只会是豺狼虎豹,难以成为明君。
刘太医深深地庆幸,幸好现在的太子是二皇子,而不是这位八皇子。
“太医在想什么?”墨辞的语气轻轻的传来。
刘太医对上,只见对面的八皇子勾出一道弧度,里边却是半点笑意也没有。
他连忙吓得跪了下去:“...微臣,微臣并未想什么。”
墨辞道:“起身吧,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刘太医虚虚的擦了一把汗,然后从地上起身,随即低声的询问:“不知八皇子还有什么想要问微臣的?”
墨辞长了一张好脸,只见他脸上的神情挑不出差错。明明俊美无比,玉面如神。却是生不起半点沐浴春风之色,他眉眼都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感生出亲近之意的压迫。
明明没有帝王命,却是比那历史上的文王帝还要来的霸道。
“他如今的身子能行房吗?”
太医听完这句话,不由得微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八皇子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回道:“这,顾公子如今的身子状况,是不宜行房的,毕竟他身子底虚...”
“若是行了呢?”
墨辞淡淡的询问,漆黑的眼眸绽放出一抹奇异的色彩。他敛下眼眸,语气淡淡的道:“刘太医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刘太医道:“....微臣想想办法。”
顾沅此时正躲在被褥下,偷偷的哭了一场。他刚才本就做了一次噩梦,梦醒来后,却是觉得身边特别的空虚寂寞冷。
他想念顾府了,想念爹爹跟娘亲了。
直到听到殿中有人走进来的时候,他才小小的打了一个嗝,然后微微睁圆了眼眸,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一声不吭的呆在下面。
眼珠子滴溜溜的,不安的转着。
“顾公子,你闷在这下面做什么?”八皇子问。
顾沅不说话,难道还不许他哭一哭吗?
他心情低落的想着,他爹爹跟娘亲如今都在大牢里,他却是在这里苟且偷生。
于是他微微抿唇,没有回应八皇子的话。
先前对方为了羞辱他,还那样...对他。
顾沅这会儿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样子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对方看到。
“刚才你以为是我,才会大喊大叫?”墨辞说完,脸色一冷。
是了,少年对他的亲昵极为的抗拒。
尤其是先前被他亲唇的时候,不住的躲开,舌头也抵着,让他退出去。
墨辞不无恶意的心想,骄矜的顾小公子被当年看不起的人如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果真是会被气的眼睛微微发红。
他垂下眼眸。
微微勾起嘴唇。
但若是让他放过?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墨辞眼中一片冰冷,既然招惹了他,那就一辈子招惹着。
顾沅见外面不出声,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眸,难道是八皇子已经走了吗?正犹犹豫豫要不要出来的时候。
八皇子出声说了一句:“你说,我若是在这时闷死你,你爹爹跟娘亲会不会哭成个泪人?”
顾沅受惊的连忙从下面出来,睫毛还打湿着,上面沾着泪珠。
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微微抿唇。
墨辞看到少年睫毛都被打湿了,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为何哭?”
顾沅打了一个哆嗦。
八皇子比以前更可怕了,他现在一看到对方,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恨不得躲起来。
那软白的瓷白小脸在人手中。
顾沅不安的眨了一下睫毛,眼睛红红地说:“我想见爹爹跟娘亲。”
墨辞胸膛中涌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爹爹跟娘亲?
他漆黑的眼眸盯着眼前这人,在那三年里,他被少年想起的次数有多少?
恐怕也没有多少遍。
他可能还不如皇宫中一直给这人吃食的那位公主。
墨辞眼眸变得黑漆漆的。
...若是这人至亲都死了呢?是不是就只能依附他而活了?
他盯着少年娇艳的嘴唇,还有漂亮的眼眸。明明是男儿身,却是生了一张勾魂夺目的脸,当年学堂里的学子对这人格外的有耐心。
而八皇子也只是冷眼看着。
他也只能看着。
看着顾小公子打开那扇窗,若是不打开,他便见不到这人的模样。
可要是被他养在屋中呢?
时时刻刻都能看着,这双眼眸也只有他一人。墨辞就那么摸着少年的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顾沅被八皇子盯着连忙身子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八皇子在想什么,但是那眼神却是意外的可怕,让他想逃离的远一点。
但是脸在别人的手中,只能娇气的红了眼圈:“...你带我看看我娘亲好不好?”
“顾公子不听话,我如何能跟皇上求情?”
八皇子低头,俯身过去,眼中冰冷、
他注意到少年刚醒过来的样子,那漂亮的小脸满是苍白的表情,惊惧不安。拼命的把手给扯回来,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给碰到了。
八皇子放开了少年,随即道:“好好休息,若你让我高兴一些,你爹爹跟娘亲说不定就会被早日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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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让奴才打听的事情,奴才打听到了。”
一个太监前来,弓着身子跪下,小心翼翼地说。
他将打听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顾公子在牢中的生活着实不好。他生的貌美,有对他心怀不轨的,也有对他不忍的。
隔壁的犯人,见顾公子熟睡中,便心怀歹意,摸了顾小公子的手。
太监详详细细地将这些话道了出来。
墨辞听到犯人摸了手的时候,漆黑的眼珠子望了过去。
太监被看的魂魄都觉得从地狱里要扯出来了,他背上都是冷汗:“不过除了摸手,顾小公子很快便醒了,那犯人倒是没做什么其他事。”
墨辞却是用一种奇异的语气道:“本皇子知道你同那些刑部关系要好,那犯人犯了什么错?”
太监连忙道:“只是李家一个远方亲戚罢了,被拉出来顶罪。”
八皇子看了一眼他:“所以死在牢中,也并无影响。”
太监心头一跳。
他没想到八皇子竟然想要人死,可他如今已经被八皇子收为已用。主子的决定,他哪里敢多加揣测。
只是觉得暗暗心惊。
“你说的对顾公子多加照顾又是什么意思?”墨辞语气古怪。
太监倒是没多大想,只是道:“牢中似乎有个狱卒对顾小公子十分的宽待,发放粮食的时候总会多给那么一些。皇上并未太关心情况,故而旁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不知道这顾公子跟狱卒有何关系,又或者先前顾公子有助于他,顾公子唤这个姓孙的狱卒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