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和江澈的相遇是陈天翔安排的,饭局的初次见面,彼此加了微信后,感情在聊天中迅速升温。
俩人从各个方面都很像,喜欢一样的兴趣,有着共同话题。夜晚畅谈,彼此分享心事,相互安慰。
芦苇丛里他们曾赤脚抓虾,那时候的关系是纯洁干净的。李倩在江澈眼里是强者,江澈在李倩眼里也是,俩人互相吸引,不可分离。
江澈为了和李倩见面经常逃课,从一个好学生心甘情愿沦落为差生。
那天夜黑风高,江澈走在水泥路上,李倩和陈天翔路灯下谈笑风生,他和李倩理论,李倩只是说陈天翔让她出来的。
江澈和陈天翔因李倩打了起来,李倩站在远处看他们打架,江澈一拳接着一拳重重砸在陈天翔肚子上。
陈天翔临走前只说了一句话:“你为了她打我,咱俩有兄弟情份吗?你会后悔的。”
江澈冷笑:“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陈天翔看着江澈,眼睛里满是绝望,兄弟情谊是陈天翔自己亲手毁掉的,归根结底李倩是他介绍江澈认识的。
自那日后江澈和陈天翔彻底闹掰,李倩一直紧跟着江澈,用娇羞的模样博取同情。
当时江澈和李倩疏远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江澈回到学校认真学习了几周,李倩整日等待江澈来找自己。 记住网址www.mianfeizhuishu.com
当江澈迟迟不来后,李倩给江澈发了条微信——你再不来找我,我就去你家。
懵懂的年纪他自己也处理不好关系,只能一昧的逃避。
江澈再次见李倩是在学校外的咖啡店,李倩躲开李大虎的束缚,兴致勃勃地来到这边。
夜晚蝉肆意鸣叫,江澈进到咖啡店锁定李倩的位置,走近拉出凳子坐下。
“最近过得还好吗?”
李倩微微颔首:“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我学业很忙,一直都没有时间,我得对自己负责。”江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有什么尽快说吧,我还差一套试卷没做。”
李倩将牛奶倒进咖啡,在杯中加了些糖:“其实……我想说你安心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
“嗯。”
江澈通过咖啡店见面,改变了对李倩的看法。
李倩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打扰江澈,但直到段冉的到来,李倩觉得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那次李倩与段冉在山顶相遇,李倩的就意识到了危险,她怕江澈会因为段冉而忘了自己。
下山后,当李倩得知段冉和江澈一起长大时,李倩彻底慌了。
拿出一些截图威胁江澈,自是少年,遇到这事只能妥协,原本血气方刚的少年,现在硬是连个屁都憋不出来,唯唯诺诺。
再后来便开始一步步下套。
李倩本以为这一次江澈就会回心转意,可没有。李倩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就把手里的截图公之于众。
江澈几次去偷李倩的手机,为了将截图删除,那天李倩在厕所洗澡,江澈摸到了她的手机。
密码是之前偷看的,迅速将截图删除,然后脱身离开。
李倩推开厕所门,擦着头发,大笑道:“江澈你真笨,我拷贝了的,存在好多U盘里。”
江澈没说话,李倩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和她当朋友,也可以欺骗她,总之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从这时俩人设的局初步有了形状,李倩的话让江澈找到了帮手,李倩所说正合他意。
江澈本就不想和段冉扯上关系,但由于家庭原因和他讨厌外来人员,只好用欺骗来伤害段冉。
而且表面上他也获取了段冉家里人的信任。
一举两得,不管怎样对他都是有利的,他也不用承担什么。
江澈应下了李倩的话,后来江澈接到李倩命令,三番五次的离开段冉。
段冉被护士带着来到活动区,老头老太坐在桌子前打扑克,嘴里嗑着瓜子。
活动区的角落里有一张桌子,靠里坐着一个男人,视线在手机上,段冉走到他跟前坐下。
段冉盯着桌面发呆,手机被摔坏,没认识的人,什么也无法做,只是被安排。
抬头间与男人对视,发丝从眼前飘过,紧贴在额头上。眼前的男人露出笑容,竟让段冉感觉到熟悉,一些破碎的画面钻进脑海。
男人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陈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乐,是个好听的名字。
“……段冉。”段冉看了一圈后问,“你被关进这里很久了吗?”
陈乐看了一眼她身后,赶忙用食指堵住她的嘴,然后轻声告知:“这里的人都挺忌讳这个的,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论。”
“嗯好。”
陈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脑袋,“一个星期前被关进来的。”他笑笑,特意将关字声调放轻。
段冉真是没想到,他会迎合自己。
“你不是说那个不能说吗?”
陈乐的眼眸里有光,干净纯洁,更多的是单纯,像一座巨型建筑物,能够让人感觉到安全感,个子很高,刘海遮住眉毛。
他笑了,酒窝里荡出涟漪,漾及满脸,脸红的像个苹果,“没事。”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们有些耳背,听不见的。”
这是什么歪道理?
段冉捂住嘴笑:“那为什么我说就不行?”
“你说的太响啦。”他瞅了一眼段冉背后的人,又指着自己的耳朵,“他们是耳背,不是耳聋呀。”
他们是耳背,不是耳聋呀。
段冉笑喷了,笑是发自内心的,眼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却句句能让她笑出声。
他屏气凝神说:“不知,姑娘可否给小生一串数字?”
“什么数字?”
“当然是姑娘的电话。”
段冉笑得缓不过来,边笑边说:“你真的是太有趣了。”
他继续问:“给不给?”
段冉颔首,拿过他的手机在通讯录上保存了自己的电话,“好了。”
这是一串无法拨通的号码,手机摔在KTV没拿,即便拿出来也无法用了。
在这里没有人理会段冉,每个人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友善,同病相怜。
眼前的他让段冉暂时遗忘了江澈,可烙印在心底的消除不了,她刻意和眼前的陈乐保持距离。
“我有些困了,下次见面聊。”段冉匆匆告别后离开。
陈乐就住在段冉的隔壁床,他拍拍段冉的肩膀:“没想到咱俩还挺有缘。”
段冉直接问:“你是处女座?”
“不是,怎么了?”
段冉坐在床上,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这病房干净。”
他挠头笑笑:“我是白羊座,只是有洁癖而已,脏的地方我真住不下去。”
也是。
段冉疑问,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保洁员清理的不够干净吗?”
他站起身嫌弃地说:“糊弄两下就走了,细节处都不能看。”
段冉藏进被子里,此刻她却再也笑不出来,胸口很闷,脑子里是各种自杀方式。她揪住自己的手臂,用疼痛来将自杀的想法击退,段冉还不想死,她还想再看看江澈。
还有机会吗?段冉不知道,但她很想见江澈。
陈乐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透进来的光洒在他身上,旁边的床头柜上摆满了水果。
现在的段冉彻底失联了……没有手机,只有她自己。
江澈会发消息吗?
会……不会……不知道。
陈乐见她睡去,将桌子上的水果递到她的床头柜上,随后坐回原处看书。
段冉通过被子缝隙处看陈乐,他好像江澈,又不像,他没有江澈那么窝囊。陈乐的关心都在细微处,而不像江澈嘴上的小把戏。
陈乐看了一眼手机,询问段冉:“去吃饭吗?”
段冉摸了摸肚子,有饿感,但喉咙处像憋了口气,只想吐,“不了,你去吧。”
段冉看着床头柜上的水果,内心万般绞痛,但泪水再也无法掉落,她甚至不知哭的感觉。
换上病服后,段冉彻底融入了这里,面无表情,只是撑着想再看一看这个世界。
陈乐很快就回病房了,手里拿着餐盒,将段冉病床上的餐桌升起。
“你干吗?”
陈乐眼睛很大,大到能藏下星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刚刚有个阿姨拿给我的,让我送过来。”
“阿姨?”段冉自言自语,“是林瑶吗?”
陈乐把饭递到段冉面前,将筷子外层的塑料封膜取下,“吃完我帮你丢。”
段冉拿起筷子,刚想夹米饭,顿住了,“你在骗我。”
陈乐眼睛瞪大,指向门外,手忙脚乱的:“没有骗你,刚刚外面真的有个阿姨……那个阿姨她还问我认不认识你。”
“你骗人。”
“我真的没骗你,你相信我。”他解释,拿起筷子将菜夹进她嘴里,“信我。”
信任这一词对于段冉来说已经无感了,江澈一次又一次让她体验信任所带来的痛苦。
那个所谓的阿姨,是他编造的,林瑶绝不会给她送饭,况且除了林瑶还有谁回来这里呢?
这里不是S县,江琴也不会出现。
段冉抬头看他:“那你和我说说她是长发还是短发?”
他东张西望,额头冒出汗珠,眼神往旁边看:“……长发。”
林瑶是短发,林瑶也不会给她送饭,段冉将眼前的饭菜推回去,直视他:“你是不是没吃饭?”
……
他肯定的回答:“我吃了。”
段冉摸了摸他的嘴角,干燥且没有油渍。
她问陈乐:“还要继续说没吃吗?”
他皱起眉头,伴随着笑容酒窝再次出现,就像一碗酒,让人沉醉。
陈乐说:“其实是我不饿。”
“不饿?”
陈乐彻底败下阵来,“其实……我怕你饿。”
段冉笑笑,笑得很憔悴:“还真是有趣,那你饿了怎么办?”
他傻乎乎的左看右看,在逃避话题。
段冉将筷子递给他:“小屁孩,还是你吃。”
他叹气又挠头,两眼泪汪汪,委屈地说:“谁是小屁孩?你先吃,吃不下了交给我,我不嫌弃你的。”
段冉无奈摇头:“可我嫌弃你……”
陈乐没再说话,而是端起餐盒用筷子夹进段冉嘴里,段冉妥协了:“我吃,不用你喂。”
在这里时间被减速,感受着暗无天日的每时每刻,虽然这里没有痛苦,但丢了自由。
段冉脑海里反复出现江澈的容貌,很深刻,深刻到忘记那些欺骗。
“喝水。”陈乐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别噎着。”
段冉直白地问:“干吗对我这样?我们很熟吗?”
“可能你对我没印象,但我见过你,在普陀山,在S县理发店。”他轻笑,“在这里能遇到你,没想到……所以很兴奋。”
段冉对他没有印象很正常,因为现在在她脑子里除了江澈……还是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