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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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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骤雨,雷声不断,整个夜晚她都在惊吓中度过,她站起活动身子。早上七点窗外还是在下雨,只大不小,雨打在窗户上,水痕一道道的,像刚哭过的小花猫。


突然传来一声呵斥——老子要跟你离婚。


大哭大喊越来越强烈,盖过了雨声,周围的邻居都趴在窗户上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那个小卖部。


段冉绕过房间,去到斜对面的窗户,打开窗户,冷风袭来,雨水狂妄地打进来。


小卖部外跪着一个人,雨水打在她头发上,她在扇自己巴掌。随后是整张桌子被掀翻,陶瓷用品摔在地上破碎,声音传遍了整片房区。


一个高挑的背影出现,将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指着小卖部内大骂:“林国栋,该滚的是你,欺负女人你算什么玩意儿?”


“江澈,老子就培养出你这种人?”林国栋将那把腾木椅子砸出来,“都给我滚。”


江澈放开女人,冲进去和他理论,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打了起来。那个女人冲进去将他俩拽开,林国栋直接一脚踹开了她。


江澈彻底大怒,揪着林国栋地衣领往外拽,拳打脚踢,声音停止了。林国栋拿上一瓶白酒,穿上雨衣疯疯癫癫的往后山走去。


冷峻的眼神,冲着房区大喊:“看什么看?”


段冉将头缩回去,关上窗户,地板已经被溅进来的雨水打湿,她来到浴室放开热水洗澡。


河道里的水漫出来,菜地里的菜被冲毁,水由清澈变为浑浊。


她拿了一套宽松的服饰,穿在身上,减少对伤痕的摩擦,以此来减少痛苦。


桌子上用盘子盖起来的碗,她掀开,是一碗面,已经是温热了。家里没人,她拿起筷子开始吃面,辣椒油与味蕾融合,很正宗,段冉一直以来都挺喜欢吃辣的。


面条上是辣椒炒肉,大饱口福,她伸了个懒腰,拿出板凳靠门看着雨打落在地。


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水位渐渐上升,泥水渐渐高过门槛,她反应过来迅速关上门。泥水顺着门缝往里浸,又过了不知多久水已经漫过了沙发。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往楼上转移,手机在此刻响起,她接起电话。


“冉冉,我和你姥爷在你姑姑家,水位上升回不来了。”电话那头说,“你注意安全。”


她喘了口气:“一楼已经遭殃了。”


王珍很着急:“你注意安全,我们尽快赶回来,你房间对面有快餐面。”


电话被挂断,山中一声巨响,震耳发聩,手机一瞬间发来很多红色预警。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外面水流的声音让人胆颤,天变得昏黑,雨水还在持续。她就躺着,躺累了就起来活动活动。


电线杆接二连三的倒塌,雷电在天空划破天际,忽明忽暗,她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楼下的门突然被推开,她蜷缩在被窝里,试探性的喊了声:“哪位?”


没有回应,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她门外。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哪位?”


她把一本词典高举在头顶,顺着缝隙看了一眼,突然打开门,就要砸过去。一双纤细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醉醺醺的说:“你想谋害老子?”


她扯开他的手,将词典放回原位,坐回床上,继续发呆。突然被子被掀开,他躺在了她身边,手抓住她的手,紧紧攥着,她脸红着看他。


“你干嘛?”她撒开手,往旁边挪了挪。


他没说话,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呼吸声在她耳朵上来回挠痒,她的心一阵痒痒。她就这么安静躺在他怀里,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


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又倒下,两人鼻尖碰撞,她看着江澈的脸。眼神往旁边看,江澈在噌她的鼻子,左右来回,像是故意的。


她闭上双眼,两个人的呼吸重合,这家伙喝醉了挺可爱的。


关于江澈要从很多年前开始讲起,那时他还未满月,他爸与他妈离婚,因为其爸有了小三。江琴带着还没满月的江澈来到这里,起初因为水土不服差点死去,最后还是林瑶出手相助,才救他一命。


那时候江琴还年轻,后来与村里的林国栋恋爱,花言巧语把她骗到手。林国栋身体不行,刚好江琴有一儿子,早几年他们很相爱,后来林国栋像是变了个人。


这一片的人都说他着魔了,他开始家暴江琴,这么些年来江琴一直忍着。


小江澈慢慢长大,开始学会保护妈妈,江琴和他相依为命。后来林国栋就不着家了,每天在外面鬼混,半夜拿着白酒边喝边骂江琴。


段冉不知道的是江琴和林瑶早些年认了姐妹,段冉和江澈小时候是一起玩过的,江澈这么些年一直在寻找那个人,可段冉早已忘干净。


林国栋的母亲劝诫过他好多次,可都无用,最后他母亲在水库旁除草,不幸跌落身亡的。尸体沉在水里,寻找多天才找到尸体。


身边的人都说,江琴是个多么漂亮的人,嫁给林国栋真是糟蹋了。可江琴不那么认为,她有爱过林国栋,那几年的快乐时光虽然短暂,但却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忘。


刻在了她心里,是林国栋将她从阴沟中拉出来,是林国栋陪着她重见光明。人都会变,没有人会一直保持新鲜感,能忍就忍着吧。


一切都变质了,感情变成了商店里明码标价的商品,任人挑选,刚开始的快乐避免不了过期,保质期很短暂,新鲜感也维持不了多久。


林国栋家庭很富裕,在这个县城来说向他家这么有钱的不多,可后来林国栋沾上了赌博。一开始赢了很多,后来连本钱也给输光了。


一开始他富裕的时候没人敢议论他,后来他落魄了,众人渐渐站出来指责他。说他不学好,富裕的生活不过,要过穷日子,把家产都败光了。


从那时起,林国栋就彻底落魄,开始家暴,酗酒,整日浑浑噩噩,一无是处。


言语会让一个人自暴自弃,也会让一个人重获新生,可林国栋偏偏选择了前者。


父子两的关系也不融洽,江澈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实在忍不住才会和他打起来。


江琴从小在临平长大,生活一直都很平淡,直到遇见一个男人,相爱生子,本以为可以幸福一辈子,却中途出轨。


当初她的父母并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江琴心甘情愿要跟人走,父母拦,她就和她们闹,最后也只能随她去。就连生江澈两老也没有去看望过她,直到今天,才证明了当初的幼稚。


世无后悔药,经历过了,沉淀过了,人才会悄无声息的成长。


*


段冉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江澈是装的,他没喝醉,他只想糊弄段冉。


江澈手撑着脑袋,嘴角一抹笑:“醒了啊。”


段冉想起身,他又给按了下去,“怎么,怕老子糟蹋你?”


“你在说什么啊。”她拍他的手,“你放开我,你这样看了我多久?”


江澈看了一眼表,眨了眨眼睛,说:“不多不少,正好五小时。”


她伸手摸他的额头,“这么久,你脑子不正常?”


“反正都这么丑了,说不定被我看看就变美了。”


“你来干嘛?你不是说你以后再管我,你就不得好死吗?”


“我没说过。”


“你说过,这么快就忘了?”


江澈堵住她的嘴,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的:“还不是某人的姥姥让我来保护她外孙女。”


段冉很想知道他和王珍之间的关系,忍不住问:“你和我姥姥什么关系啊?”


江澈哈了口气:“我叫她奶奶。”


“什么?”段冉眼睛瞪大,然后又点点头,“行吧。”


“老子真不想管你。”


“那请你回去。”


“下面被水淹了,回不去。”


“你游回去。”


“脏。”


“随便你。”段冉躲开他的手,“你总不能一直睡我的床吧?”


“谁和你睡?你很漂亮?”


段冉气得坐在床沿,时不时吹起刘海,突然一双手抱住她,下巴紧紧贴在她肩膀上。


“你又干嘛?”


“冷。”


“冷你就把被子裹身上。”


她打开手机,手机只剩下30%的电量,她刚打开微博,微博上就全是这个小县城的消息。一个没有太多人知道的小县城,如今被这么多人关注着,评论区里都是希望平安。


她有些感动,窗外的雨消停了些,窗外一片没有了漂亮的风景,满是泥水。


“这样子下去,我们有危险。”


“听天由命。”


晚上他们吃的快餐面,没有热水,拆开干吃的,黑暗中两个人有说有笑。


信号塔也塌了,这个小县城彻底失联,无法向外面求救,只有等待转机,等待雨停。


她突然严肃:“对了,那天在警局,你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因为他监控在我家隔壁查的,我刚好在。”江澈擦了擦嘴,“怎么?”


江澈感觉到不对,拉过她的手,用手电筒罩着,她的胳膊上全是淤青,手背上还有划痕,旧伤未去,新伤又来。


“谁欺负你了?”江澈踹了一脚墙,“林楠?”


她摇头,将手收回来:“没事,你不用在意。”


“谁?”


她不想告诉他,顿了一下:“我自己掐的,心情不好。”


江澈没再说话,吹着她的伤口,抬起头看她:“疼吗?”


那一刻有束光洒在她脸上,他的眼里藏着数万颗星星,顺着他温柔的眼神释放,停在她的双眸。


“不疼。”


“手机拿来,以后有什么事找我。”


她将手机递过去,微信好友里多了一位叫江澈的男生,江澈是个性情多变的人,捉摸不透。有时凶狠,有时神经大条。


他们坐在房间里,一起看向窗外,窗外黑漆漆一片,没有灯光,一片死寂。


她看着他,他们之间慢慢凑近,她躺在他怀里,时间很短暂,两人被夜色吞噬,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雨在后半夜彻底停了,泥水渐渐下退,阳光照在她脸上,醒来时她在床上。江澈已经不见了,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梦?她迅速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确认,看到消息框发来的新消息,早。


她将手机放在胸膛,笑了,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哗哗落,她擦着眼泪往楼下走。


一楼全是泥浆,沙发及一切都被冲的不成样子,电视机没法用,白色的墙变成了泥浆的地盘,泥浆占领了这里,泥浆之中还有几个大脚印,她忍不住笑。


“段冉,段冉。”王欣然在门外大喊。


段冉踩着泥巴打开门,段冉和林卓在一起,王欣然哭着说:“我家的大黄被水冲走了。”


“大黄是?”段冉问。


“我爸送我的狗狗,它被大水冲走了。”王欣然边哭边说,非常委屈。


段冉眼睛往下一瞅,指着那边:“你看那个是不是你家大黄?”


王欣然哭的越来越大声:“是,那是我家大黄,它没死啊。”


她无奈地摇摇头:“完蛋了,这么多泥浆怎么弄啊。”


林卓走近看了一眼她家,摆摆手:“我家比你更惨。”


远处一个老太太跪在地上哭泣,对着天空大喊:“这是天灾啊,天要让我们完蛋啊。”


几人对视一眼,也跟着附和了几句,王欣然抱起大黄,边走边挥手:“我得先回去给大黄冲一冲身子。”


段冉点头,这里的水管虽然都破裂了,但每个人家都有压水泵,不用担心渴死。


泥浆散发出恶臭,她拿出浸湿的扫把尝试着把泥浆往外弄,可丝毫不起作用,还是得等王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