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九越是不疾不徐地答题,一直暗戳戳关注他的南老师就越好奇。
作为全年级的生物课老师,这些天no.1不仅自己看戏,还操纵傀儡游荡在各个班级看戏,偶尔还会真身下场挑事拱个火,掌握一手情报资源。
梵卓和宗九两个人既然会在私底下交换情报,其他班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手里拿着线索就此坐以待毙,例如主张让班级倒数全部变成无面练习生的五班班长和十班班长,还有中立观望派的其他几个班。
这些小动作没一个瞒得过恶魔的眼睛,他乐得看练习生们怎么从这个地狱般的副本里挣扎着活下去。
no.1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宗九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笔尖吐着墨,流畅地从试卷上划过。
虽说用塔罗牌测了一下这次考试的结果,牌面显示九班有惊无险,安然过关。
当然,即便稳操胜券,那也不代表宗九会来个临场掉链子。
恰恰相反,他为了拉高全班的平均分,这些天也是没少刷题,仗着自己记忆力好,甚至还直接背了不少标准答案,遇到类似的主观题就照葫芦画瓢誊抄上去。
很快,在全场寂静无声的沉默下,时间很快就到了。
【这一回也不知道哪几个班能达标,我好紧张!】
【我我我我我我也是!这些天我在不同班级切来切去,还有两个班没达标】
【芜湖,我就关心九班的成绩怎么样,有人给我说说吗】
【哈哈哈哈我也喜欢九班,九班上次自己做题的时候刚好踩线,就比较险吧,能不能过全看命】
【保佑保佑,我真的挺喜欢九班的氛围,希望他们不要全军覆没才好】
很快就是批改试卷的时间。
九十九号坐在位置上,坐立难安。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颤巍巍地举手,“老师,我能去个厕所吗?考、考试前紧张,水喝多了,想尿尿。”
噗。
他的声音在静寂的操场上响起,所有人都能听见,原先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发出哄笑。
练习生可以不用喝水不用吃饭,不过一般来说大家即使不吃第一中学劣质的食堂,也会喝点水。晚上为了熬夜打杯热水或者冲点咖啡之类的,很少做到滴水不沾。
不过像九十九号这样,因为水喝多了而憋尿的,那还真是少见。
教导主任轻蔑地扫了他胸前的学号一眼,不予作答。
站在一旁的助教冷冰冰地开口,“如果出成绩后班级需要处刑,而你还没回来的话,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番恐吓不可谓不吓人,让其他同样生了心思的练习生纷纷退缩。
本来大家还想试验一下尿遁的方式能不能争取一下生的时间,这下没人敢噤声了。
九十九号原地打了个寒颤,“是!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完,他捂着裤/裆,一路小跑到教学楼里,看上去真的憋急了。
平日里九十九号也不是第一次掉链子了,九班的练习生笑过后也没说什么,反而七班的土御门也跟着举手要去上厕所,后来也陆陆续续去了几个差生。
在考场上,差生承受的心理压力比优等生大多了,一个班能不能越线,不仅看优等生突破自我,也看差生发挥水平。
大家都没有太关注这点小插曲。
只有宗九看着九十九号远去的背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终于,约莫一刻钟后,出成绩了。
宣布成绩的时候,九班的练习生们一个个咬紧牙关,脸上已经挂上慷慨赴死的觉悟。
期中考试前一周,年级已经出现了四位无面练习生。
等到期中考试开考后,除了一班和九班以外,其他班至少都出现了一个无面人,特别是五班,整整出现了三个,一下子就窜到了排名的中上游。
教导主任正在按照平均分高低宣布分数。
通过了的班级都是一阵欢呼喝彩。
“六百一十四分,七班!”
七班愣了一下,纷纷鼓起掌来。
有人小声嘟囔,“要不是我们班最先出了个无面人,这次肯定就得被no.10拖累了。”
“就是......躲得过这次,躲得过下次吗?堂堂一个S级,怎么教都教不会,真是绝了。”
他们的窃窃私语丝毫没有要掩盖的意思,几乎尽数传到队伍最后头的土御门耳朵内。
虽说是S级,但土御门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好过。班上的练习生对他那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他性格不错,即便非酋成那样都能自娱自乐,绝不可能自我放弃,对其他人说的话那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虽然学渣但也会认认真真搞学习。
能在千军万马中成为S级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别的不说,在恐怖副本里他们肯定遭遇生死险境不知道多少回,眼界比别人宽阔多少。要是这点小小的压力就能把他们击垮,那土御门干脆不如直接退位让贤算了。
宗九看到这一幕后,倒是摸了摸下巴,觉得他可以考虑拉这位no.10入伙。
谨慎起见,待会回去用塔罗牌再测一测。
“六百零七分,二班!”
......
现在宣读的分数已经到了六百出头一点点,九班的练习生们脸上已经带上了沉痛的神色。
这样小的分数差距,很难再出现一个奇迹。报出来的分数只会比六百零七更低,谁知道会不会刚好是五百九十九呢?
可现在还有至少三个班没有被报到分数。这三个班的练习生甚至有人开始双手合十高呼阿门。
“六百零二分,九班。”
九班!
九班的练习生纷纷对视一眼,沉寂了一秒后,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欢呼声,站起来鼓掌,笑容真挚放松,引来不少人侧目。
这么多班级里,其他班都没这个欢呼的氛围,五班班长更是带头嗤笑一声,“有什么好爽的,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下次月考总该轮到了。”
与九班的兴高采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外两个班恐惧而沮丧的脸。
其中有一个素来和五班班长交好的十班。
十班的班长现在带着桌椅一起在颤抖。
他们班本来就没有年级前十,后来逆袭上去,在出现了无面人后班级内部发生了矛盾和分歧,导致学习成绩有所滑坡,现在一个个悔得肠子都青了。
另外一个四班则更惨,上次周测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无面人把分数拉了上去,估摸着班里的练习生便松懈了些。没想到这次期中考试有人发挥失误,一下子就把那点拉上去的分又拉了下来。
这两个班的练习生都死死盯着站在主席台前的教导主任,期待着出现最后的奇迹。
可惜的是,教导主任把手上的白纸放下。
刹那间,他们血液尽数凝固。
“以上就是本次期中考分数达标的班级。”
“下一次月考达标成绩为平均分八百分,请各个班级做好准备。”
“接下来无关人等请撤离操场,即刻开始行刑。”
所有练习生皆是倒抽一口冷气,就连弹幕也不敢置信。
【擦,这个集体副本是怎么回事,真要置所有人于死地吗】
【那应该也不至于吧,楼上看了隔壁其他等级练习生的副本没,其实都是有生路的】
【我倒是看了,但恕我直言,这个学校副本我是真看不出来有哪里有生路了】
【唉,总会有的吧,但毕竟这是集体副本......你懂吧,主系统的目的就是要把人刷下去,就算找到生路,那肯定也只是留给少部分人的,这个副本就注定了不可能做到全员生还】
平均分八百分!
这是什么概念?总分也就才1150分,再排除掉那些死难死难的奥赛题100分,八百分的总分几乎相当于语数英得拿一百二以上,其他科每科都得过七十才行。
还是那句话,对于仅仅要求学习了三个月的练习生而言,这无疑难如登天。
不少B级练习生甚至在操场上掩面哭泣。神色充斥着绝望。
这个副本的时间太长,这样高度的恐惧和压迫足以磨灭绝大多数人的心智。
他们花费这么多时间去学习对自己来说完全无用的高中知识,仅仅只是为了保住命而已。
绝望笼罩了操场。
......
等到无关人等撤离操场后,这一回,没有人再有心情去看操场上的惨烈景象。
经历过两次之后,那样的场景已经让所有人麻木了。
惨叫声和痛呼声,不着调的撕裂声此起彼伏。
宗九回到了教室,给九十九号递了个眼神,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到走廊。
借着下方掩盖的声音,他们撑在走廊上,开始压低声音交谈起来。
“怎么样?”宗九问。
“那个地方被锁住了,的确是没有人,但也进不去。”
九十九号摇摇头,“他们只有在有学生出事的时候,才会把门打开,然后像倒垃圾一样,把那些尸体用扫把扫进去。”
九十九号犹豫地说,“只是......我站在外面的时候,感觉里面很阴冷。”
阴冷?
想起土御门信誓旦旦地说这不是个灵异型副本,宗九眼眸里闪过一丝深思。
这种专业的事情当然还得找专业的人帮忙看,如果可以的话,最近他得把土御门忽悠过去看看。
白发青年屈起手指,在栏杆上不疾不徐地敲动,“在第二次月考前,我们必须进沉尸池一次。”
那个女生留下来的日记里有一句话,7月4日的时候,她说她找到了,就在沉尸池的旁边。
这句话没头没尾,却引起了宗九的关注。
前面几页日记可惜被打湿了,不然就能够得到更多线索。
沉尸池里肯定有什么线索,直指整个副本的关键。
然而烦躁的是,平日里沉尸池建立在教学楼楼下,用铁门锁死不说,还有助教守着站岗轮换,只有在考试的时候助教才会走开,所以宗九才让九十九号在大庭广众之下尿遁。
所幸,他们还是得到了一些珍贵的情报。
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该怎么样打开沉尸池外边锁紧的大门,又该如何避开助教的眼线,在此之前还得带上土御门一类的通灵大佬去现场勘察一遍。
如果仅仅只是按照平常学校安排的日常上课来看,沉尸池近乎严防死守,很难找到空隙。
好在这个机会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就在期中考试过后的头一个星期,第一中学忽然宣布,因为上头要求德智美全面发展,所以为了响应号召,教导处决定抽出整整一个下午上的时间,举办一次篮球对决赛。
听到这个消息后,宗九眼神连闪。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