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
姚长青看着走到门口的谭成，还是忍不住说道：“不用见他了，安排人做掉他就行了，一了百了。”
“你怕啊？你怕什么？！”
谭成不屑的撇了撇嘴，一甩手：“就是一个死瘸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就现在的他，我一只手都能捏死他。”
高耸的大楼外面，马克李穿着一身朴素的线衣，背靠着路灯灯杆有些吃力的站着，右腿上还能看到固定的钢架，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落魄，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股子的潇洒劲儿。
枫林阁酒家一战，马克李手持双枪单枪匹马干掉了做局把宋子豪圈进去的小汪一伙人，但是自己右腿也被击中，瘸了一条腿。
他在湾湾待了一個多月等腿伤恢复的七七八八这才乘船回到了港岛，今天再次回到了恒连财务集团，只不过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恒连财务集团还是恒连，这栋楼还是这栋楼，人还是这些人，只是如今早已经今非昔比。
以前在跟着宋子豪的时候，出门进门到处都是马仔一句小马哥小马哥的，但是现在他连进这栋楼都进不去了。
宋子豪已经成为了过去式，马克李同样也是如此。
“喲，这不是我小马哥嘛。”
谭成带着几个马仔从大楼里走出来，看着落魄样的马克李，连忙快步走了上去，伸手扶住他：
“小马哥，你这些时间去哪里了？我一直都在找你，听人说，前一阵子你在湾湾枫林阁干了票大的，小汪那帮人让你干掉了。”
“冚家铲小汪，竟然敢做局套我们，你不去动手干掉他我都要动手，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小马哥就是小马哥，够威的，绝对不是我这种看基本黑手党的书所能够比拟的。”
谭成话说了这么多，表面上看着是在奉承马克李，实则是在暗暗踩他。
当初。
宋子豪、马克李带着谭成在夜总会喝酒的时候，宋子豪说起了往事，谭成却表现的不以为然，有些不屑。
马克李就曾经毫不客气的教训过谭成，出来行都是一步一步用命打出来的，谭成要是想混出来，绝对不是看几本黑手党的书就行的。
现在，这番话再拿出来说，那就是夹杂着赤裸裸的讽刺意味了。
马克李看了眼站在谭成身后的小弟，看着这些新面孔目光不屑的看着自己，撇嘴笑了笑：“哪里，成老大现在也很威。”
“哈哈哈...”
谭成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着得意，然后收声：“哪里哪里，如果没有豪哥跟小马哥带我，没有我谭成的今天。”
“现在豪哥进去了，这个老大的位置理应就应该你来做，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咯，兄弟们全部都跟着小马哥就好了。”
“成老大，别笑话我了。”
马克李笑容有些尴尬，撇撇嘴：“我今天过来，是想成老大能給我一份工做，有饭吃就行了，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了，出去也找不到工，连口饭都混不上。”
“啊..腿瘸了啊？”
谭成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马克李的右腿，抬手在他的腿上拍了拍：“行啊，既然小马哥不愿意带我们，那我们就自己玩吧。”
他斜眼看着马克李：“小马哥，你想要份什么样的差事啊？我这里的活现在你已经做不了了，做人呢有想法是可以的，但是要考虑自身的情况嘛。”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正好差一个洗车工，你呢以后就每天负责給我擦车，工钱跟其他保洁一样，不少你的，住的话要是你没有地方去，我地下车库給你安排一个位置，你看行吗？小马哥！”
“谢谢，谢谢成老大。”
马克李点头哈腰，卑微的答应了下来。
“不客气，都是自己人。”
谭成嘴角上挑，得意姿态溢于言表，伸手从兜里摸出厚厚一叠子钞票来，点了点然后抽出一张金牛放在马克李的兜里：
“以前小马哥拿钱給我看医生，我这个人是懂得感恩的，今天也感谢感谢你，这钱拿去买点洗漱用品，总不能连盖的被子都没有吧，不然说出去道上的人都说我谭成不讲情分。”
“没有没有。”
马克李态度低微，低着头连连点头感谢，伸手把钞票减了起来：“谢谢成老大。”
“哼。”
谭成原本还想着当着一众马仔的面趁机羞辱马克李一番的，但是马克李姿态如此低也就丧失了兴趣。
他把马克李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当初自己是給马克李跟宋子豪开车小马仔，现在风水轮流转，自己当大佬，马克李給自己擦车，想想都有优越感，满满的成就。
“嗡...”
轿车引擎轰鸣一声，一脚油门下去冲了出去，留下马克李站在原地被尾气包围。
“！”
马克李眯了眯眼，看着远处的轿车尾灯，咬了咬牙脸颊两侧咬肌明显，然后伸手撑着电线杆子，一瘸一拐的跟着保洁大叔往地下车库里面走去。
他之所以回来，留在谭成的身边，是因为他心中有一口气。
那晚。
在枫林阁的时候，马克李没有立刻射死小汪，因为宋子豪去交易的时候并没有把伪钞带在身边，小汪没理由直接动手的。
在马克李的逼问下，他这才说出那天交易有人派人提前給他通了气。
他回来，是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
轿车一路前行。
“哈哈哈...”
谭成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后仰靠着座位，拿着的雪茄伸出窗外：
“丢他老母，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马克李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以前他看不上的谭成我，现在成了給他一碗饭吃的大佬。”
“成老大。”
坐在后座的心腹大傻身体往前探了探，脸上肌肉横生，面相凶悍，自带一股子煞气：“马克李这个死瘸子这个时候回来，会不会情况不对啊？”
“哼。”
谭成摆了摆手，不屑一顾：“一个瘸子，跟废物有什么区别，不用管他，养着他給莪擦车，说出去都威，大家还觉得我谭成仗义。”
他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下去：“对了，今天晚上的交易准备妥当没有？！”
“好了。”
大傻点了点头，语速很快的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出不了问题。”
“你亲自去吧。”
谭成思考了一下，嘱咐了一句：“不要出什么岔子，咱们第一次跟人家接触。”
“放心。”
大傻自信满满。
入夜。
西贡。
大浪湾。
大傻带着一队马仔进去跟买家约定好的厂房仓库等待，没多久，买家来了，双方确认了以后开始交易。
大傻示意马仔把拎着的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一叠叠崭新的美金码的整整齐齐。
买家同样把拎着的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一卷卷港币入目。
双方各自验钞，假美金换真港币，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
“合作愉快。”
买家伸出手来：“美金不错，不愧是在东南亚出了名的。”
“当然。”
大傻笑呵呵的伸出手来，跟买家握在一起：“记得給个好评，下次再介绍可靠的朋友过来。”
忽然。
厂房外。
一把M16步枪伸了出来，一个面前男子跟着出现，三七分发型，一头蓝色头发，长长的蓝色刘海下垂盖住了半张脸。
他手里的M16端着，一手端着枪身，一手搭在扳机上，朝着里面的众人直接抠动扳机扫射。
“哒哒哒！”
“哒哒哒！”
后面几把微冲跟着探了进来，火力输出。
“冚家铲！”
大傻眼皮子一跳，看着厂房门口的蓝发男子，伸手一拉买家将他挡在自己的面前，形成人肉盾牌。
“噗噗噗..”
买家身上炸开一个个血洞，直接被打的千疮百孔，大傻抓着买家快速往边上移动，抽出大黑星来还击。
其他的马仔在一片死伤中反应过来，一个个快速散开快速抽出大黑星来反击。
“草泥马，黑吃黑！”
买家的马仔起初还以为是大傻安排的黑吃黑环节，持枪跟大傻的马仔对射，后面才反应过来是另外一伙人，这才调转枪口慌忙联合反击。
只不过。
即便他们人数众多，也架不住外面的强大火力扫射，大片马仔在机枪的扫射下倒下。
“拿钱，钱！”
大傻额头冒汗的躲在墙角，示意马仔去拿桌子上的真港币，但是哪里过得去，肆虐的子弹中手提箱千疮百孔，钞票满天飞。
“跑！”
大傻看着一马当先无比勇猛的蓝发男子，只得咬了咬牙示意马仔撤退，再不跑，跑不掉了。
一行人边打边退，朝着仓库后门快速逃窜，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但是厂房外面就是一众得有半人高的杂草，现场混乱还是让他们跑掉了。
“今晚的场子我骆天虹扫的，回去告诉你们大佬，恒连的场子，我们忠信义扫定了。”
一头蓝发的骆天虹站在原地，朝着眼前半人高的杂草提气大吼道：“记住！”
“你们恒连做一桩生意，我忠信义扫你们一次！”
他环顾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再度大吼道：“我叫骆天虹，连浩龙的马，王宝是龙哥的弟弟，这个梁子结下了，咱们慢慢玩。”
“谁他妈的再敢跟恒连做生意，我忠信义一定操翻你们，说到做到！！”
说完。
“哒哒哒！”
骆天虹抬起手里的M16朝着杂草堆里再度扫射了一番，招呼着马仔回去带走仓库里的真港币，然后离开。
没多久。
接到报警的宋子杰带着队伍赶到了现场，皱眉扫视着现场掉落的大量美金以及被子弹扫成碎纸的港币，若有所思：
“叫白车，把这些还喘气的拉回去！”
半夜两点。
私人别墅，谭成刚刚洗完澡，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酒杯，悠哉悠哉的看着眼前跳着脱衣舞的女子，兴致盎然。
“成..成老大！”
大傻喘着粗气，推开大厅的门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出，出事了。”
“啪！”
谭成看着满身血污无比狼狈的大傻，一拍桌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皱眉盯着大傻：“冚家铲，失手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
大傻嘴唇蠕动，抬头看着谭成没有说话。
“吹哨子，摇人。”
谭成喘了口粗气，咬牙道：“现在，立刻，马上，給我干掉这帮人，草泥马的，敢跟我谭成玩黑吃黑，就拿他们做个榜样杀鸡儆猴，吃了他们！”
“不是...”
大傻吞咽了一口口水，跟着解释道：“不是黑吃黑，是忠信义的人，带队的是一个叫骆天虹的人，一把M16打起来不要命往前冲，猛的很。”
他言简意赅的把骆天虹喊出来的话重复了一遍：“听他们的意思，这是要跟我们恒连干到底，砸咱们的饭碗了。”
大傻咬了咬牙，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今天晚上就是个意外，成老大，你給我点人马，我带人去干了他们。”
顿了顿，他似乎又察觉到了不对，后知后觉的看着谭成：“对了，忠信义，忠信义是哪个帮派？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过。”
“他搅合咱们的生意，是不是同行啊？”
“忠信义？！”
谭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
忠信义？
记忆中，自己没有跟这么一号帮派结过仇啊。
“王宝...”
大傻又想起来了，骆天虹好像提起过王宝这么一号人：“对，就是王宝，一个半月前上新闻的那个不也叫王宝吗？对，他提起王宝了。”
“王宝！”
谭成听到王宝的名字，立刻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自己借了白沙湾码头給鬼佬除掉王宝，麻烦跟着就来了。
“妈的。”
谭成心里暗骂一声晦气，咬了咬牙说道：“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别往外宣扬，我安排人去打听打听这个忠信义什么来头，后面再慢慢处理这件事。”
“不打了？”
大傻梗着个脖子看着谭成。
“你他妈不愧是叫大傻，说你傻还真傻！”
谭成心烦意乱的甩了甩手：“忠信义摆明冲咱们来的，咱们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历，去哪里找他们啊。”
“就这样，你先下去吧，记住，这件事先别往外说，我琢磨琢磨。”
“哦...”
大傻挠了挠脑袋，只能起身离开了。
“草！”
谭成等大傻离开以后，起身站起来来回在大厅里走动，琢磨这件事情要怎么去解决了：“这他妈的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忠信义了？！跟王宝有什么关系。”
他也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只能先让人打听打听忠信义的情况。
······
这天。
明心医院。
单间病房里。
林永盛跟阿威推开门走了进去，林海生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还挺惬意舒适的，一脸悠然。
上次在洗衣街，林海生穿着避弹衣被微冲近距离扫了一梭子，断了两根肋骨，一直在医院住院治疗。
“喲。”
阿威龇牙笑道：“我们的林警长这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啊？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哎呀。”
林海生听到阿威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跟林永盛阿威打着招呼：“盛哥，阿威，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嘛，你小子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出来了。”
阿威笑呵呵的摸出香烟来給林海生派了一支：“你小子要是再不出来啊，你这警长的职位啊都要被人挤走了。”
“出来了出来了。”
林海生摆了摆手，然后忽然回过神来，表情一愣：“你说什么？警长？”
“对啊。”
阿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林海生，老金，升任警长，我阿威警署警长。”然后伸手拍了拍林永盛：“盛哥，见习督察，进入重案组，咱们负责协配，怎么，老金这个扑街没有跟你说啊？”
“这...”
林海生听到这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永盛跟阿威，表情复杂。
“不开心？”
阿威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行，我回头就跟祁Sir说，林海生不要这个警长的职位。”
“没，没有！”
林海生连忙一把伸手拉住了阿威，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激动，看着他跟林永盛：“我只是没有想到，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够有升职的机会。”
林海生的情况特殊，卧底身份的加持再加上他本身遭遇的事情，他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其他想法。
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让自己再上了一个台阶，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我说过，要想不这么窝囊，就得换个活法。”
林永盛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小子那么勇，微冲你都敢往上冲，用身体堵住它，我们上去了，能让你落下吗。”
换句话来说，这份功劳是林海生该得的，林永盛自然要帮他争取到。
“啪。”
林海生踢腿原地站立，腰板笔挺抬手敬礼：“ThankSir！”
“行了，用不着来这套。”
林永盛摆了摆手：“收拾东西，出院，好好干，还是那句话，跟我林永盛，早晚都得吃肉。”
林海生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简单打包了一下，让手下的伙计去給林海生办手续，几人坐在阳台上抽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声音沉重，听起来敲门的人心情应该非常不好。
“干什么干什么！”
清脆的女声响起，呵斥着：“在医院抽烟，谁让你们抽烟的？！赶紧掐了。”
回头。
门口站了个年轻的女护士，长的还挺不错，抱着夹着病历的板夹，冷冰冰的看着他们。
“不是，靓女。”
阿威听着女护士的呵斥，就不开心了：“首先，这里是单人病房，再者，我们在阳台外面，怎么就不能抽烟了。”
“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不能抽就不能抽。”
“哎呀，错了错了。”
林海生着急忙慌的就掐灭了烟蒂，顺手把阿威跟林永盛手里的香烟也抢过来掐掉，从阳台上走出来，抓着小护士的手臂：
“灭了，灭了，不抽了。”
“哼，狐朋狗友。”
小护士哼哼一声，看了眼林永盛跟阿威：“尤其是你这个戴眼镜的，强词夺理还跟我争，他是我的病人，就听我的。”
“是，是。”
林海生点了点头，老老实实接受女护士的教训，又连忙否认：“这可不是狐朋狗友，这是我的上司，也是我最好的兄弟，阿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啊？”
小护士阿美听到林海生的话，先是一惊，然后连忙露出了笑容来：“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乱说的，乱说的。”
“哦？”
林永盛一挑眉，看着两人的言行举止，嘴角微挑：“阿生，你这是有什么情况啊？”
“嘿嘿。”
林海生憨厚的笑了起来，抓了抓后脑勺，看着侧过身子去娇羞的阿美，说道：“这是我的女朋友，阿美。”
“我靠，不是吧！”
阿威听到林海生这么说，差点原地起飞：“你小子这才多久啊，住个院还住出女朋友来了？！”
他跨步走了上去，眨巴着眼睛看着阿美：“小美，你看我怎么样？你在医院还有没有什么闺蜜啊朋友啊之类的，給我也介绍一个。”
“不行的话，一会也給我半个住院手续，就这个病房，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哈哈哈...”
众人闻言哄笑了起来，不得不说，阿威这小子活跃气氛还是有一手的，大家也就熟悉了起来，正好林海生今天出院，又是几人升职，晚上约了一起吃饭，聚一聚。
等小美下班以后，林海生开车载上她，朝着晚上吃饭的地方而去，林永盛他们已经过去了，两人直接过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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