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你又欠我个人情。”


陈江野说完,在辛月还怔怔望着他时,他笑着转身离开,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等到辛月终于从他那让人无法自拔的笑容里回到现实,她才意识自己被他给占了便宜。


如果不是他跟在他后面吓她一跳,她也不会摔,更不会崴脚,哪儿还用得着他卖她人情抱她回来。


辛月想着就来气,趁他还没走出门,抓起旁边一个海绵刷朝他丢过去,正中他后脑勺。


陈江野脚下一顿,转过身来,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辛月深吸一口气冲他喊∶“陈江野你别想占我便宜,我才不欠你!你不吓我我能摔?”


陈江野朝她走过去∶“我哪儿吓你了?是你自己吓你自己。”


“你要不是故意的,你跟我后边儿走那么久干嘛?”


“谁他妈跟着你走了,你拿着个那么暗的灯,鬼才看得清是不是你。”


陈江野插着兜在她面前停下来,“我遛完一圈往回走碍着你什么了?”


辛月被他怼得一时语塞,过了会儿才说∶“谁大半夜在外面乱逛,你不乱逛我能被你吓到?”


“老子心情不好。”


他敛眸,声音凉透,“不行?”


辛月表情忽地一滞。


有风掠过,拂起她耳边的发,微遮眼帘,她却没有眨眼。


眼前背对着月光的陈江野,双眸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漆黑沉郁。


被这样一双眼看着,辛月心头发紧,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暗暗咬唇将头偏到了一旁。


“不服气?”


陈江野挑了下眉,然后一手撑着膝蹲下来,仰头去看辛月的表情。


辛月没说话,整张脸透着一股倔劲儿,看起来确实很不服气。


她也的确不服。


就算是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不小心吓到另一个也会说对不起,他倒好,还跟她算起账来了,而且她也没要他抱。


刚刚要是他没说那句他心情不好,她肯定还能跟他怼上好几个来回。中途出局,哪怕是自己认输,心里当然还是不服。


陈江野嗤笑一声,伸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把头转过来。


辛月一惊,正要抬手拍开他,却听他说:


“这一次你不认也没有关系。”


他突然的退步让辛月有些猝不及防。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陈江野勾起一侧唇角,与她对视的眼神尤为意味深长。


“辛月,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他这样说,语气势在必得。


辛月愣了愣。


不过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是他说这话时眼底透出的炙热,像里面烧着一把火,一把漫天的大火。


在这样的灼烧下,辛月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慌忙眨了眨眼,伸手拍开他,倔强道∶


“你就等着吧,我会求你才怪了。”


“嗯。”


陈江野缓缓站起来,把手重新插回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等着。”


陈江野说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但他想得比较远,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实现得那么快。


*


第二天。


辛月一如往常,天刚亮就起了床。


昨天她脚并没有崴得很厉害,今早走路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只还有一些隐隐作痛。


她还是煮的面吃,用昨晚调的凉拌鸡汁水拌着吃。


今天陈江野没来,她一个人蹲在屋檐下吃完了面,正要进去洗碗,余光突然注意到一旁什么也没挂的几个衣架。


“——!”


她猛地回头,定睛看向那几个衣架。


上面原本是挂着她内裤的,现在只剩几个空荡荡的衣架。


这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肯定是哪个变态趁昨晚停电把她内裤偷了!


辛月气得直咬牙,这几条被偷了,那她就没内裤穿了。


她很注意个人卫生,每个月都会换一批新的内裤,把原来的扔掉,她前天晚上刚好把旧的扔掉,拆新的那几条出来洗。


在心里诅咒完那个变态出门就被车撞死后,她气恼地抬头看向旁边二楼的那个窗口。


昨晚辛隆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现在在里面睡得跟死人一样,肯定不会载她去城里,她要还想今晚能穿上干净的内裤,那就只有……找陈江野了。


辛月烦得要死,她昨晚才说会求他才怪,结果今天就……


她烦躁地刨了刨头发。


但凡有其他办法她都不想去找陈江野,可现在是真没办法,如果现在有电,她倒是可以等到辛隆中午起来,下午带她去城里,回来洗了新内裤用吹风机吹干,但鬼知道这电要停到什么时候。


真的是见鬼了,除了硬着头皮去找陈江野,她根本没任何办法。


她咬咬牙,最后还是朝外面走去。


这会儿王婶也刚起来不久,端着碗面在门口吃,看到辛月从院子里出来就跟她打招呼∶“辛月,这么早你就要出门啊。”


辛月叹口气∶“我找陈江野。”


王婶觉得奇怪∶“大早上的你找他干嘛?他都睡到中午才起。”


王婶也是女的,没什么好芥蒂的,辛月干脆跟她说了∶“我内裤被人偷了,得让他载我去城里重新买。”


“被偷了?!”


王婶一脸震惊,“哪个天杀的杂种,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辛月耸肩。


突然,王婶像是想起什么,端着碗朝辛月走过来,凑近她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下面那个老齐你知道吧。”


辛月点头∶“知道。”


“他有个姊妹,老公爱赌,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躲债,她去深圳厂子里打工去了,把儿子丢到了老齐家,就上个月的事儿,那小子随他爸,从根子里就是坏的,说是因为偷东西进了好几次少管所,我估计就是他干的!”


王婶说着还推断起来∶“你看,你也长这么大了,咱村里要有这种变态,你内裤都不知道被偷多少回了,你以前没被偷过吧?”


“没。”


“那不就对了,他一来你内裤就被偷了,哪儿有那么凑巧的事。”


王婶拿手背敲敲辛月胳膊,“这阵子你多长几个心眼,提防着点那小子。”


辛月回忆了下,除了之前的混混,她最近是还在村子里看到过一个生面孔,应该就是王婶口中说的那个人。


“你应该看到过他吧?”


辛月∶“看到过。”


“记得以后碰到他赶紧躲远点。”


辛月点点头。


“行了,你上去叫陈江野吧,我懒得叫他。”


“那我上去了。”


“上去吧。”


辛月不是走进屋里,上楼,在陈江野房门前停下来。


她拍了拍门,拍得挺大声的,但里面没动静。


辛月深吸一口气,开始一边拍一边喊∶“陈江野,我有事儿找你。”


在又喊了两遍他名字后,门开了。


陈江野拉开门,只穿着一条短裤,上身腹肌一览无余。


辛月整张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她倒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光着上身,但突然撞见,那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


“找我干嘛?”


陈江野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惺忪的眼微眯着,声音里透着困倦的懒意。


辛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红,也因为这么快就打了脸而有些别扭,把头低着偏到了一边∶“想麻烦你件事。”


陈江野眼尾挑起,笑∶“不是昨天才说不会求我?”


辛月咬咬牙,抬头瞪他一眼又快速低下头来∶“你听清楚,是麻烦你,不是求你。”


陈江野笑了声∶“说吧,什么事。”


辛月有些吃惊,他竟然没为难她,非要她放低姿态求他什么的。


“麻烦你带我去趟城里。”


陈江野往门上一靠∶“没好处的事儿我不干。”


辛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妥协道∶“算我欠你个人情。”


陈江野勾起一侧嘴角∶“这是你自己说的。”


辛月知道他心里一定在取笑她,闷闷道∶“你差不多得了。”


“这才哪儿跟哪儿。”


陈江野伸手抓住辛月巴掌大的脸,让她把头抬起来看他。


“辛月,我对你算好的。”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辛月听着却仿佛心脏被往上提了一下。


他对她是算好的了。


就算是普通朋友之间,说的话这么快就被打了脸,怎么也得嘲上好几句。


辛月也不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淡淡说∶“知道了。”


见她难得收起身上的刺,陈江野主动松了手。


“下去等我。”


辛月转身下楼。


等了会儿,辛月看陈江野叼着个面包出来,然后三下两下啃完塞进了嘴里。


见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辛月提醒他∶“我没那么着急,你慢点吃。”


陈江野丢给她∶“我给你拿的。”


“我吃了。”辛月眨眨眼。


陈江野目光一沉∶“大早上把我吵醒,我他妈以为你有多着急,饭吃完了才想起我?”


“我吃了饭才发现内裤被偷的。”


这儿事儿跟他说也没什么,反正陈江野肯定要问她去城里干嘛,她总要说。


陈江野眉头拧起来,表情像是有些惊讶,又透着不爽。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让王婶把卷帘门打开,将里头的摩托骑了出来,在辛月面前停下。


“上来。”


陈江野骑着的摩托是川崎NiniaH2R,最高时速可达400km/小时,甚至超过了很多跑车,用他在山路上行驶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但这车实在漂亮,车身设计科技感十足,颜色搭配也极其酷炫高级,喜欢赛车的男生估计没人能对这车有抵抗力。徐明旭不敢玩儿赛车,家里也买了几辆川崎的摩托。


徐明旭对陈江野那是真爱,直接把最爱的一辆给带了过来。


这车后座很高,辛月要攀着他的肩才上得去。


辛月有些不习惯这个高度,而且坐上去后她才发现根本没有可以抓的地方。


“哎哟喂你这车怎么载人哦。”


王婶在一旁看辛月坐那么高都替她捏了把汗,加上这路还那么颠,所以王婶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了,赶紧对辛月说,“你快点儿趴下去抱到陈江野,抱紧点,你这要摔下去好吓人。”


陈江野听得不由自主地扬起唇,在王婶瞄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压下嘴角,笑得肆意张扬,还转头去对辛月说:“听见没?”


辛月脸上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泛红。


为了不让王婶看出来,她趁脸上还没有烫得太厉害时赶紧趴了下去,把头侧到了一边,只是双手向陈江野腰际靠近的动作还是有些缓慢。


王婶在一旁看得急死了∶“这种时候害什么臊啊,命重要!”


说着,她干脆走过来亲自上手,让辛月两只胳膊环着陈江野的腰,再把她的手拿过来贴在陈江野的两边腰侧∶“扒紧!”


“哎呀,拳头松开,贴紧他啊!”


因为紧张,辛月是握着拳的,在王婶的催促下才慢慢松开了手,五指缓缓贴上他的腰。


“对嘛,这样才牢实。”


陈江野全程听着一直沉沉发着笑,而辛月已经害臊得耳根都熟透了。


隔着一层衣服,陈江野都感觉到了她脸上发烫的温度。


避免她被自己给煮熟,陈江野没多磨蹭,直接拧下了油门。


重型机车起步极快,“刷”的一下就窜出去了,吓了王婶一跳。


辛月也被这速度吓了一跳,原本只是轻贴着他腰侧的手,一下就抱紧了。


彼时,晨间的空气扑在脸上,迎着风的少年仰起头,唇角是风吹不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