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着许阳,许阳却无言语,甚至看都不看邓威等社团元老一眼。
一时间,包房内,陷入了压抑的静寂。
众人也重新将目光转移,看向了许卫,看向了邓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局势已经很清晰,很明朗了。
许卫,这位O记的警司,确实没有与社团黑白勾结,相反,他们一直处于对立状态,他看社团不顺眼,社团看他也不舒服,但……
有句话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双方利益一致,足够动人,那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可以调转枪口,齐心协力,完成共同的目标,夺取共同的利益。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许卫代表的O记,要秩序,要稳定,他们和他们身后的人,不希望社团闹事,不希望古惑仔打架。
邓威代表的社团,也要秩序,也要稳定,同样不想闹事,冒着被各方打压的风险打架。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利益,他们的角度,是相同的,是一致的。
所以,许卫上门,找到许阳,为各大社团穿针引线,促成这场会面。
方才,他与邓威的那番对话,是说给彼此听的吗?
不是,港岛什么情况,社团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他们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
方才那番对话,并不是说给他们彼此听的,而是说给一旁的许阳听的。
穿针引线,搭台唱戏!
他们各自扮演各自的角色。
但他们的利益目标是相同的,那就是……不要闹事,不要打架。
他们要秩序,要稳定!
他们要繁荣,要发展!
而阻碍这一切,阻碍他们共同利益的人,就是许阳!
所以……
“许sir,你新官上任,烧几把火,理所当然,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灰老鼠,不敢跟你为敌,也无意跟你为敌!”
眼见许阳不作回应,甚至看都不看自己等人一眼,底气十足的邓威也放低了姿态:“我们只是想要混口饭吃,如果可以平平安安,有谁愿意打打杀杀?”
说着,他取出了一个盒子,轻轻推到许阳的面前:“这是我们和胜,和义,洪兴,东兴,青龙,大圈,还有各个社团的一点心意,恭贺许sir,上任龙城!”
“……”
“……”
“……”
这一番话语,让许阳再度成为了焦点。
众人,尤其是九龙警署的一众警员,全都盯着许阳,盯着那個盒子。
众人瞩目之下,许阳终是有了动作。
只见他伸出手,拿起那个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从中取出几张票据。
本票,瑞士银行的本票!
“两千万?”
看着两千万一张的银行本票,许阳一笑,望向邓威:“也算舍得。”
“许sir!”
这般话语,这般姿态,让身后的几名警员面色一变,惊怒交加,分外惶恐。
“呵!”
邓威却不在意,轻笑说道:“许sir喜欢就好,港岛不大,龙城不小,我们求的也不多,只想在许sir治下混口饭吃,求一个茶余饭足而已,只要有一口饭吃,谁愿意整日打打杀杀,拼死拼活?”
说着,便走上前来,向许阳伸出了手:“从今以后,龙城,以许sir马首是瞻,我们社团,我们古惑仔,保证安分守己,绝对不给许sir,给差人,给官方添一分麻烦,只让龙城,让港岛,更加繁荣,更加发达。”
“我们之间……”
邓威望着许阳,那双因年老而浑浊的双眼,此刻似有一道迫人的辉光透出:“永远以和为贵!!!”
“……”
“……”
“……”
一番话语,说得众人哑口无言,胆战心惊,满面骇然,不知所措。
尤其是九龙警署的众人,包括程小东,唐敏儿,林俊贤苗骆成还有几个青年警员,他们不知道如何反驳,如何呵斥,如此制止邓威的这番话语,这番行为。
他们甚至不敢定论,不敢开口,说他这番话是错误的,是绝对的诡辩与谬论。
为什么?
因为他说的实在太对太对,句句都是这样的现实,字字都是这么的有力。
现实就是这般,人性就是如此,怎么反驳?
反驳不了!
他们找不到一个反驳的节点,更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威逼!
利诱!
社会的稳定,经济的繁荣,城市的和谐,官运的亨通,财富与权力的诱惑!
他们都给了,在共同利益的趋势下,他们开出了这样丰厚的条件。
只要许阳答应他们,那港岛就能有一个稳定的社会,一个繁荣的经济,一个和谐的城市,他们,他们,他们,还有他们,也都将青云直上,掌握数之不尽的财富,举足轻重的权力。
反之,拒绝他们,就会导致社会动荡,经济衰败,城市混乱,所有人的前途,所有人的未来都将遭受冲击,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最后谁也讨不了好。
这样的对比,这样的落差……
怎么拒绝?
怎么拒绝?
拒绝不了!
他们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任何一个借口,对抗这样的威逼,拒绝这样的利诱。
所以,他们很害怕,害怕许阳会接受,害怕许阳真的会接受。
听起来或许有些矛盾,他们找不到拒绝这威逼利诱的理由,但又害怕许阳接受这样的威逼利诱。
这很矛盾,但也正常,这是理想与现实的冲突。
理想是崇高的,浪漫的。
现实是冰冷的,残酷的。
冰冷残酷的现实,让他们找不到拒绝这威逼利诱的理由,但心中沸腾的热血,又让他们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接受这样的威逼与利诱。
人,就是如此的矛盾!
众人如何反应,其实无关紧要。
关键还在许阳。
邓威伸着手,浑浊的双眼,灼灼的看着许阳。
许卫在旁,冷眼旁观,静静等待着结果,等待着答案。
许阳坐在椅子上,望着邓威伸到面前的手,笑了笑,将那六张两千万的银行本票交给一旁的李家源,随后才向他开口说道:“说完了吗?”
“……”
邓威望着他,肥肿的手停在半空之中,有些尴尬,有些僵硬。
但他并没有就此将手收回,而是保持着这一动作,继续说道:“如果许sir觉得,我们的诚意不够,那我们可以再加,直到许sir满意为止!”
许阳一笑:“很舍得嘛。”
“有能力的人,价码自然更高。”
邓威望着许阳,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伸出的手不仅没有收回,反而向前递进了一分:“还是那句话,只要许sir愿意,我们之间……永远以和为贵!”
“你们配吗?”
满是诚意的话语,却换来如此轻蔑,如此傲慢的回答。
“……”
邓威面色一僵,定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许阳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骇人的阴影,将这位曾经的和胜龙头,如今的社团元老压在当中:“你刚才说,没饭吃,会怎么样?”
“……”
“!!!!!”
邓威站在原地,难以动作,周遭的一众社团元老也是惊疑不定,一双双昏花的老眼死死盯着许阳,衰老的身躯也紧紧绷起,一派剑拔弩张的态势。
“告诉我!”
许阳却不理会,望着邓威,望着一众社团元老:“会怎么样?”
“……”
“……”
“……”
邓威僵身,难以做声,一众社团元老亦不敢言语。
许阳也不理会,直接转过目光,向一旁冷眼观望,等待结果的许卫,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口吻说道:“告诉我,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