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丝毫不惧, 冷笑道:“不杀他,我就是死路一条,难道我乖乖让他欺辱, 殿下才满意?为了活命, 为了好好活着, 我什么都能做,装可怜又算什么?现在也是,若非我打不过殿下, 我早就杀殿下灭口了。弱肉强食,殿下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宋陌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那么理直气壮,那么义愤填膺。他笑了笑, 声音柔和下来:“什么都能做?那如果现在想要你的人换成本王, 你打算如何对付本王?”“那我要斗胆问殿下是想娶我为妃纳我做妾还是只想要一次欢好?”唐欢同样笑了, 挑衅地看他。“有区别吗?”宋陌随意地问。“当然有。”唐欢从容解释:“如果殿下想娶我为王妃, 我求之不得,因为殿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给殿下当正妻, 是我高攀了。如果殿下想纳我做妾甚至只为一夜.欢好, 我同样会答应殿下,因为殿下本身出众,不是方才那男人能比得上的。听闻殿下不喜女人, 我沈瑜能让殿下破例, 日后看在这一次风.流上, 想来殿下也会照拂于我?”这次是端庄贵女装不成了, 便想改成贪恋权贵的女人?“既然觉得本王好, 之前在尚书府门口,在竹林,本王对你青睐有加,为何你不趁机讨好我?”宋陌逼问道,不容她糊弄过去。“尚书府门前,众目睽睽,我虽想攀附殿下,却不想落得一个轻浮臭名。竹林里,我们姐妹的确是找殿下去的,可惜殿下一语中的,为了脸面,我只好否认了。现在殿下亲眼所见,我无可辩驳,只好承认自己那点心思。”下巴被他捏的有点疼,唐欢蹙眉,扭头躲开。宋陌微微松了手,换成捧着她脸,“听说你跟卫国公府世子定了亲?”唐欢咬咬唇,闭上眼睛:“殿下未出现之前,卫昭是我遇到的最有前途的男子,且,容貌俊朗。如今有攀上殿下的机会,我自然可以弃了他。”宋陌轻笑:“你现在倒是肯实话实说了。”唐欢无奈:“都被殿下撞见了,再说谎话,我怕殿下真会杀了我。”“本王为何要杀你?你说的对,弱肉强食,这跟男女无关,就算你把梁思安杀了,那也是他没用,本王不但不会揭发你,反而很欣赏你。只是,本王还有一个疑问。”宋陌掰正她脸,靠近她,凝视她的眼睛,“本王不懂,堂堂侯府贵女,为何会好奇那种事情?方才在外面,本王见你面红.耳赤,那情形……仿佛急不可耐。”他真的很意外,以前只当她喜欢做那事,不想还喜欢看旁人做。他设下这个圈套,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凑热闹,没想到她不但偷听,还想偷看,不愧是采.花贼。唐欢想骂人!宋陌到底看到了多少?“殿下,殿下知道的这么多,难道一直在跟踪我?”惊讶过后,唐欢镇定问道。宋陌并不否认:“本王说过,本王看你面善,一日解决不了这困惑,本王就放不下你一日,远远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本王当然好奇,却不想本王好奇的女人,竟有如此……特别的癖好。”他话语轻.佻,带着戏谑的嘲讽,唐欢却突然觉得很轻松。事到如今,她不用再装什么了,她的假,她的狠,她的色,已经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她该庆幸这男人忘了那些梦吗?因为他忘了,所以此时在她眼里,她就只是一个坏女人,而不是那个骗了他许多次的坏女人。她放松下来,懒懒靠着石壁,“真是,连这个都被殿下发现了,我的确喜欢看男女做那事,平常在家只能看画册子,这次好不容易撞到有人偷.情,当然要过来看了。好了,我承认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贵女,明面上装出一副端庄模样,暗地里下.流无耻。现在殿下都知道了,可以放我走了吗?”辩无可辩,只有坦然承认,她倒是好奇,这男人接下来会如何对她……宋陌定定地望着她,这次,她终于不再装好人了。可是,他该说什么?责问她记不记得以前的事?那样就暴露他的伪装了。那她会不会嘲笑他,笑他明明记得那些欺骗却还是故意接近她,她会不会误会他是舍不得杀她?或许,他可以像她对他一样,先骗了她的心,等她陷进来后,再嘲笑回去?等两人公平之后,再逼她说出事实?她,会动心吗?不会吧,以前他都肯为她死了,她都没有动心过。可,她动心后,又会是什么样?宋陌想知道。如果,他连这样的她都能接受,她会不会心软一次?宋陌抱住女人的腰,下巴搭在她肩头,对着她耳朵低语:“你喜欢看,那,你喜欢做吗?本王看你入眼,可以陪你试试。”声音低沉动听,有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诱.惑。唐欢愣了一下,随即抱住他腰:“好啊,只是不知殿下会不会……”玩暧.昧,她谁都不怕。话未说完,唇被人堵住了。黑暗中,不知谁的心跳,骤然乱了。唐欢猛地推开宋陌,嫌弃地摸摸被咬破流血的嘴唇:“殿下不会亲人,还是回去找个美人练练吧,熟练了再来找我!”言罢,趁男人愣在原地,她笑着往外面走去。原来他,真的不记得,连亲人都不会了。宋陌一动不动,只在她快要离开时开口:“你放心,今日之事,本王会替你善后,保证世上再也没有第三人知晓。”唐欢顿住,随即离开。待脚步声远去,宋陌沉默良久才低声喊人。刚刚扮作梁思安的护卫悄然闪了进来,跪下待命。宋陌看他一眼,声音淡漠:“今晚让梁思安跟那个女人饮毒酒殉情,你,明日去西北大营历练,没有本王传召,不得回京。”“属下遵命!”护卫跪下磕头,迅速离去,出洞时,背后已经湿透。殿下近来越发难以琢磨了,明明让他调.戏沈大小姐,又严令除了扯她进来和威胁她时的必要碰触,不许他挨得太近,不许他碰任何不该碰的地方,衣服更是不能真脱……与其做这样刁难人的任务,他宁可去西北大营!.回到端王府,本想处理一些朝政琐事,可这次却再也静不下心,宋陌索性回了寝殿。她出现之前,他可以冷静做任何事情,把那些疑问不甘藏在心底,哪怕找到了她的身体,他也可以淡然离京,只留人手监视她的变化,而不是像上辈子那般,忍不住每天都去看她。现在她出现了,他以为他同样能冷静待她,可事实证明,那是自欺欺人。石洞里,他只是想戏弄她,可一碰上她的唇,他便忍不住心乱,忍不住想抱紧她,深深吻她,占有她。可他能吗?不能。不能让她知道他记得,不能让她知道他心里想着各种对付她的办法却依然渴望着她,不能让他知道只需一次简单的碰触,她就能毁了他这么多年本以为固若金汤实则不堪一击的心防。她知道了,定会很得意,定会嘲笑他傻,哪怕只是在心里。 宋陌恨这个身体的不受控制,怕被她察觉他的渴望,他故意咬了她,逼她打断那温存。他把那八幅画拿了出来,再次挂在墙上。来他门前化缘的可怜小尼姑,麦田里给他送饭的温婉村女,站在墙头笑话他的泼辣寡妇,在他手心上写字的单纯小徒弟,一身嫁衣向他求助的弟妹,雨中不肯快跑还笑话他的娇憨丫鬟,冷声宣告不要他的威严大小姐,说他凶却还敢处处挑衅他的呆傻女鬼……他画这些,是想记住那些欺骗,可是每次看见,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她的坏,而是她朝他撒娇的样子,千娇百媚。如今,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恨?似乎说不上。上辈子,他只记起了锦枝。锦枝那样讽刺他,他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她为何三番两次欺骗自己,大概是第一次尝到被欺骗的滋味儿,他动过在知道真相后杀了她的念头,因为他以为她世世都要玩.弄他的感情。奈何,他没舍得杀,她一撒娇,他连她饿肚子都不忍心……记起小尼姑后,她的所作所为都解释得通了。因为是要采他九次的采.花贼,所以她那么主动热情,那么娇媚勾人。恨得起来吗?如果现在两人刚认识,别说九次,她敢露出那种心思,他都能毫不心软的杀了她。可她太聪明,她先骗了他的心。宋陌不愿承认,可他必须承认,哪怕她再坏再无情,他也舍不得杀她的。他怎么能杀她?从少爷那辈子开始,他就是为了等着她而活,爱也好恨也好,一天天一年年,她活在他记忆里,陪着他从幼童长大成人,她来了,他才有种自己也活着的感觉。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影响他的喜怒。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他杀他们轻而易举。那些女人,要么怕他,要么恋慕他却不敢开口,敢开口的又没有机会开口。她们喜欢他什么?都没有跟他相处过,怎么会真心喜欢?爱他的脸爱他的权?这样的女人,他为何要给她们机会开口?这世上,只有她是特别的。只有她使手段得到了靠近他的机会,骗了他的心,却又不肯要,更不肯把她的给他。杀了她,他会像以前一样,哪怕一切尽在掌控,却不知为了什么而活,浑浑噩噩。所以他不杀她。而且,他真的就……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