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宫内护卫匆匆跑来:“严中卫已经找到了两位娘娘。”
那护卫领着楚皓来到永乐宫门外,严森走上前来,单膝跪下说道:“子时微臣收到急报说西门外有叛党集结,遂带着羽林卫匆匆出宫,不曾想去到西门竟空无一人,等回到宫内永寿宫已燃起熊熊烈火,让娘娘受惊,请皇上责罚。”
楚皓只简单的抬手示意他起身,那目光便怔怔的看着坐在石墩上的慕澜,只见慕澜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不住咳嗽。他走到慕澜面前,他这赤着脚,穿着睡衣,浑身脏兮兮,脸上泪迹未干的狼狈模样着实吓了慕澜一跳,她忍住咳嗽站起身来,安慰道:“你别担心,李姐姐没事,我让她先进去歇着,我且在外面透透气。”
楚皓一把把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她,紧得直让她无法呼吸,她轻唤:“楚皓。”她想让楚皓松开她,可楚皓哪里舍得松开,她能感到楚皓的哽咽和颤抖,那年在渔岛上寻回她,他也是这样抱着她。“澜儿,我不能没有你。”楚皓哽咽道:“你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听到这话慕澜心中一软,他任由楚皓紧紧抱住自己,不忍推开他,不知抱了多久。
此时一个白色身影落于朱檐碧瓦之上,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条条爆出突突直跳。
自从大火那夜呛了浓烟之后,慕澜的咳疾便越发厉害,她想着既然病着,不能舞也回不得明月楼,那便只好继续寄宿在李姐姐这。只是这咳嗽颇让她招架不住,日咳夜咳,为了夜里不吵着李芸蜜,她便再也不和李芸蜜同床而卧。李芸蜜住进先前永乐宫内太后的寝殿,而慕澜则暂且住在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偏殿。日日汤药补品不断,等她咳疾渐愈已是大半月之后。
慕澜日日在永乐宫中平淡度日,竟不知这一月以来朝廷,军中剧震。那日朝堂之上最先出列主张册立太子的御史大夫几人,均被以涉嫌勾结乱党为名撤职查办,押入天牢候审,朝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楚皓以整顿军纪为由,裁撤京师军中大批将领,若有不服就地阵法,更抽调靖南旧部入京委以要职。此刻朝中军中动荡更甚于当年楚皓称帝前的那段时日。
这一整日楚皓都与亲信大臣和靖南旧部在御书房内关门议事,直至夜幕低垂他才匆匆赶往永乐宫。
慕澜和李芸蜜从黄昏就开始等着楚皓,只因楚皓日日都会和她们一起用晚膳,可饿着肚子一直等到日落都不见楚皓的影子。慕澜对李芸蜜说:“你能等,肚子里的孩儿可饿不得,你且先吃,我来等他。”说完便让宫人们把饭菜端上桌。李芸蜜拗不过她只好一人先吃,吃完便说她有些倦了先行回了寝殿。
慕澜饿着肚子等得不耐烦了,便走到殿外。一弯新月斜挂在天空,她看着这弯月便晃了神,不知明月楼现在是什么光景,定是衣冠云集,座无虚席,热闹非凡,其实影芷真是个极好的女子,尹剑也算是觅得良人,想到这她心中一丝酸楚。
“秋夜风凉,你身子才好了些,怎么穿得如此单薄站在这?”楚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面前,一脸疲惫蹙眉看着她。
慕澜差些被楚皓吓了一跳,一句“在这等你。”脱口而出
楚皓眉间瞬间舒展开来,“用膳了吗?”他问。
楚皓这不问还好,一问慕澜便觉得更饿了,“我肚子都打鼓了,可你就是不来。”慕澜道。
此话一出只见楚皓眼中柔情一片痴痴的看着自己,她自知失言,我只是来李姐姐处做客,楚皓已只是我的姐夫,怎能让他误会,便又补了句。“主人不在,客人怎敢先吃。”
“你怎会是客?”,楚皓眼中一丝痛楚划过,脸上表情极难看。
慕澜只觉气氛尴尬,她捂着嘴装出几声咳嗽。
楚皓一脸心疼:“你身子不好,受不得凉,快进屋去。”
楚皓让宫人把热饭热菜摆了一桌,只因楚皓担心她的咳疾,特别交代御膳房永寿宫的膳食要做得清淡些,所以满桌饭菜既无油炸也无辛辣,少盐少油,寡淡无味。楚皓见她胃口不好,便总夹菜给她,
“你不多吃些病怎能好?”
“我已经大好。”
“你方才还在咳。”
“你可否和御膳房说以后菜多加些盐,这淡得难以下咽。”
“膳食不合口味为何不早说?”
“你我夫妻多年你怎会不知我的口味?”此言一出,慕澜自知又失言了,两人都语塞了许久。
过了半响楚皓问道:“澜儿,你仍是我的妻对吗?”
七载夫妻,靖南那些时日楚皓对她的好点滴心头,怎是说忘就忘,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她心里也装了旁人。慕澜不如何作答,便只好沉默不语。
楚皓又道:“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其它都是旁人。”
慕澜自知多说多错,不敢再说话。
晚膳过后楚皓不舍得走,她央求慕澜借他书房一用,慕澜不忍拒绝,他命人把奏章搬到偏殿的书房。
他在桌上批阅奏章,慕澜便在一旁看书陪着他。偶尔抬眼看他,只见他一脸倦容,不时用双指紧捏眉间。
她说:“你若乏了便先回去歇息吧。”
他只说:“我还不倦。”
慕澜知他夜夜都一样,非得撑到乏得不行才愿离开,连李姐姐都怕极了陪他,慕澜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只好低下头继续看书。
等她再抬头时,楚皓竟已趴在案上睡着了。“今天他怕是累坏了吧”,她有一丝心疼他,走到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轻唤道:“楚皓”
楚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脸尴尬说道:“看来是有些乏了。”
“你在这睡要着凉的,到里屋去睡。”慕澜道。
楚皓看着她,那眼神瞬间激动惊喜交杂。慕澜又说:“我今夜睡之前小景的床。”楚皓眼中一丝失望闪过,随即又恢复了光彩,毕竟小景的床和慕澜的床虽有一墙之隔,但都同属内室。
除了夜里慕澜不时咳嗽,听得楚皓揪心的疼,他俩也算是互不打扰地渡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