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倚在门上痛声大哭,那声声哭泣不停的撕扯着楚皓的心。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忽然房内没了声响,楚皓心中一惊,推门进去,慕澜竟已晕厥在地。
他慌张地把她抱到床上,心疼地看着她,他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抚摸她紧蹙的眉间,只希望抚平她的伤痛。
他不愿她难过,他只想她欢喜,他希望用尽一切办法呵护她,他发过誓要好好待她,不再让她受伤害。
楚皓轻抚着她的发丝低语道:“澜儿,只要能让你开心,我愿为你做任何事情。”
……就如当年他下决心帮楚允坐稳帝位,可最后他食言了,可这回他决不会再让自己食言。
他握着她的手等待她醒来,不知等了多久。
慕澜睁开含泪的双眼,那眼中仍是凄楚迷离,绝望无助。
“楚皓,我该怎么办?”她的泪水仍旧不停流淌,“他已经不要我了,不要我和腹中的孩儿了…”
楚皓紧紧握住她的手:“澜儿,有我在,我会护着你们娘倆。”
“楚皓,你帮不了我…你不是他…”慕澜摇头道。
“让我作这个孩子的父亲,以后你腹中这个孩儿就是我的孩儿,我会把他视如己出,我会护他,就像护你一般,我会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给他,我会爱他胜过睿儿…”楚皓言语间无不透着温情和坚毅。
“澜儿,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们…我定会护你们周全…”
为了这个孩子,慕澜已没有选择,这是老天留给她唯一的一条路,她只得点头答应。
从那日起,慕澜封为辰妃,这样孩子出生便有了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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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是夏末。
五岳派大殿内。
尹剑呆呆看着手腕上“谷幽山.心镜”几个字,连月以来慕澜伤心绝望的眼神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时刻牵扯他的心弦,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冲动,他想知道他和这个女人之间到底发生过如何的过往,他甚至想再看一眼她的脸,哪管自己会泥足深陷。
他猛然站起身,飞步出到殿外,骑上骏马,朝山下飞奔而去。
他一路纵马驰骋直奔谷幽山。可这谷幽山内乱石林立如迷宫一般,尹剑在其中绕了多日仍不得要领。
直到那块刻有他和甄莹名字的大石出现在他面前,他被莫名的磁力牵引进石洞。
那心镜在他眼前亮起七彩光芒,此时镜中只有慕澜再没了甄莹,他和慕澜彼此的心声在耳边响起。
这三年来他如何在慕澜身后默默守护她的一幕幕呈现在眼前,脑中的回忆一点一点复苏;他对慕澜的痴迷和狂恋如涓流涌入心间,将他那原本空荡荡的心一点一点被填满;他对她的那份刻骨深情似源源不绝地重新注入他的体内…
铜镜中,慕澜看着熟睡中的自己,心中不停诉说她对他的痴念,不断祈祷让老天不要拆散他们。他方知那时慕澜竟如此爱他。
铜镜中的画面是那日慕澜在五岳派大殿上,他再不记得她,他把她推给了楚皓,他把她赶走,她痛彻心扉…
他胸口剧痛不已,从铜镜中瞬间抽离…他紧紧捂住胸口,“澜儿,我竟伤你如此之深。”
尹剑冲出洞外,口中喃喃:“澜儿,我都记起来了,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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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宫内。
太医们和稳婆正围在慕澜床边,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头滴滴滑落。
“止血…先止血…”
“先把孩子推出来才是要紧的…”
“快给娘娘含参片…”
“宫女,热水,再拿热水来…”
慕澜已难产三天三夜,太医们束手无策,争吵不断。
楚皓守在寝殿外,心急如焚,他大喊,“她怎么样了?”
一个太医跑出殿来,颤颤巍巍跪倒在楚皓跟前:“皇上,娘娘出血不止有血崩之势…娘娘已无力用劲,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怕是,怕是…”
楚皓大吼道:“怕是什么…要是她们娘俩有何闪失,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是…是…微臣尽力…”,太医又匆匆跑回殿内。
只见一盆盆血水从殿内端出,殿内慕澜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只听里面太医大喊:“不好,娘娘出大红了…”
楚皓再也按耐不住,冲入殿中,只闻到殿中浓重的血腥气,太医给他让开道路,慕澜已奄奄一息躺在那,她的脸苍白至透明,床上的被褥全被鲜血浸透,楚皓整颗心以致全身都在不住颤抖。
楚皓冲过去握住慕澜的手,“澜儿,你一定要撑住,为了我们的孩子。”
可此时的慕澜已无力说话,本就身体虚弱的她,三日三夜的痛苦折磨,已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气力。
温热的血液不断从她体内汩汩流出,逐渐带走她身体的温度。
慕澜看向楚皓,泪水婆娑的眼中似有对这未出生的婴孩无尽的不舍和对楚皓的负疚。
楚皓不住哀求:“澜儿,你不要丢下我…你若不在了我也不独活…求你撑下去…”
眼见慕澜眼中的神采正一点点消失,眼神逐渐暗淡。
“续命丹”,楚皓忽然想起那日慕澜来见李芸蜜最后一面,她在他怀中晕倒,他从她手中接过那个小瓷瓶,他识得那是续命丹。可那时他眼中只有慕澜,他把那续命丹随手一放…
他冲到多宝格斗柜前,挨个抽屉的翻找,终于让他找到了那个小瓷瓶。他两眼放光,如获至珍一般,小心翼翼的把小瓷瓶捧在手心。他跑回慕澜跟前,把药丸到出,把那乌黑锃亮的小药丸送入慕澜口中。
那噗噗涌出的血止住了。
慕澜又有了一丝气力。
她原本已经迷离黯淡的眼神又有了一点神采。
“稳婆,快来…”楚皓大喊道。
慕澜再次强忍着撕裂心肺的疼痛拼尽全力,汗水湿透了衣襟,泪水浸湿了头发。
他见慕澜这般受罪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情愿替她受过,可他能做的也只有不停的安抚她:“澜儿,加把劲,一会就好…”
他一只手紧紧握住慕澜的手,另一只手不停的给她擦拭额头的汗水,他心中不停的祈求,哪怕用他的命来换她们娘俩的命,只要她们平安。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激动呼喊。
寝殿内响起了婴孩的哭声,众人欢呼雀跃。
稳婆把婴孩包在襁褓之中,递给楚皓,“皇上,是个小皇子…”
楚皓抱着那个孩子喜极而泣。
他把孩子抱到慕澜眼前,脸上满是喜悦和兴奋,“澜儿,你看我们的孩子。”
慕澜嘴角一丝虚弱的笑容,心中欣慰,“老天谢谢你,赐我这个孩子…楚皓,也谢谢你这般护我…”
“澜儿,我愿我们的孩儿如东升的旭日,他将会成为这南朝大地上最耀眼的光芒。楚旭,他的名字就叫楚旭如何?”楚皓看着这个孩子,满眼溺宠。
慕澜微笑着点点头,
楚皓大声道:“传令下去,辰妃喜得皇子,从今日起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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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尹剑白色的身影落于永乐宫的红墙绿瓦之上。
永乐宫内众人欢腾,奔走相告,“辰妃生了,是个皇子。”喜报声不绝于耳。
尹剑凄然道:“澜儿,你和他竟都有了孩子,我们终究还是错过…”
泪水从他眼中流淌下来…
他拼命压抑自己的哭声,那哭声似从胸腔发出,声声透着悲凉。
这锥心泣血地哭声,被永乐宫喜庆的欢腾声所掩盖,湮没在这层层宫墙之中。
造化弄人,可他竟不知那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