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腊月。这日饷午,慕澜正在房中读着景月留下的诗集,芳姨敲门进来,说楼下有一女子找她。
慕澜心中嘀咕,会是谁?总不至于楚亦姝大着肚子来找茬吧。莫非是李姐姐,想到这她心中欢喜,快步跑下楼。这两个月来,她每日用尹剑给她的药膏涂抹伤口,背上的伤口早已愈合不说,就连疤痕都摸不到。她想舞,只是尹剑不让他舞,说不想看她辛苦的样子;她想出门游玩,可尹剑说她伤病初愈外头严冬腊月怕她受寒;她不敢去想楚皓,一想到楚皓只觉得心中疼痛,她便日日在这明月楼里闷着,一想到楼下找她之人有可能是李姐姐,仿佛一缕阳光照进心里,脚步越发的轻快。
果然,但见李芸蜜一袭淡红色衣裙正站在前厅中央,还是那般盛颜仙姿,清丽脱俗,只是眼神看起来那般的忧郁,面色那般的憔悴,让人看着心疼。慕澜飞奔来到李芸蜜面前。
“澜儿,是你吗?”李芸蜜看着慕澜说话间泪水朦胧了双眼。
慕澜和打小鼓似的点点头。
李芸蜜嗔道:“你好狠的心,你若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总想着若不是我帮你逃出宫,你就不会掉下那万丈悬崖,我真的好后悔,日日都在后悔。”
“对不起,李姐姐。”慕澜呜咽道。
“楚皓昨日和我说我你还活着,你可知我有多欢喜。”李芸蜜道。
“让我好好看看你。”李芸蜜双手轻轻抚摸慕澜的脸颊道:“还是那般水灵。”
“这里的人对我极好,我在这明月楼日日吃了睡,睡了吃,养猪似的。”慕澜娇嗲道。
她心疼的看着李芸蜜:“倒是你,看着这般憔悴。”
李芸蜜说:“楚皓气我,气我当日放走了你。”
慕澜顿时心中抗拒:“我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我们不说他。”
李芸蜜说:“那你与我说说,这些日子你都有何际遇,你能活着真是极好。”
“我俩回房慢慢聊。”慕澜拉着李芸蜜的手上楼。“李姐姐今日能在这见着你,简直做梦一般…”她边说着眼角眉梢都是笑。
回到房内,慕澜把她这一年以来的经历和李芸蜜娓娓道来。
“…尹剑说的对,楚皓要杀太后下死诏即可,无需暗杀。我思来想去,只有楚亦姝兄妹嫌疑最大,尹剑正在帮我收集她们的罪证。”慕澜道。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是傍晚,尹剑敲门进来。
尹剑道:“听闻你这来了客人。”
慕澜看到尹剑便跑过把他拉到李芸蜜面前。“这是就尹剑,就是他在崖上救了我。”慕澜对尹剑说道:“这就是我经常和你说的李姐姐。”
李芸蜜看着眼前的尹剑竟怔了一下,慕澜心想:有时尹剑那不怒自威的气场是有些慎人,特别是不笑的时候。慕澜扯了扯尹剑衣袖。
尹剑随即浅笑道:“慕澜经常和我提及你。”说话间他把李芸蜜上下打量了一番。
“多亏你救了澜儿。”李芸蜜道。
“时辰不早了,我让人给你们备晚膳。”尹剑说。
慕澜拉着李芸蜜的手嗲道:“李姐姐,今夜你别回去,就留在这陪我聊聊天。”
李芸蜜点点头。
慕澜兴奋的看着尹剑说:“尹剑今晚我想舞,我想舞给李姐姐看,她还没看过我舞。”
尹剑眉头微蹙:“不可,你的咳疾这才刚好了些时日。”
慕澜那小眼神巴巴的看着尹剑:“尹剑,求你了。”
尹剑眼神一软,妥协道:“只许今日。”
这三月没舞,慕澜明显感觉体力大不如前,舞一场下来已是精疲力尽,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这舞功退步极大。这辛苦一年的功夫,影月的身份只消不到一个月就穿帮,现在舞也废了,白白浪费一年的光景,想来实在可笑。
夜晚,她俩躺在同一张床上。
“我俩许久没有躺在一起像这般聊过天,想我们儿时经常这样聊天。”慕澜说。
“我看那尹剑对你倒是极好。”李芸蜜说。
“只因我和她那亡妻长得像罢了。”慕澜说。
“他亡妻早已不在,且我看他极在乎你,你们…。”李芸蜜说。
“无论楚皓如何花心,我终究还是他的妻子,我只爱他一人。”慕澜说。
慕澜又说:“可自从我识得尹剑后方知原来这世上原来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爱,现如今我再看不得男人三妻四妾,可我俩今生已再没选择,只能随了楚皓。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命苦跟了他,我看你活得也不快活,我更是想他一次心痛一次。我现在好庆幸好我逃了出来,否则我若是还在那深宫之中听说楚亦姝有孕,我定会憋屈死,我在这至少可以远离那是非,眼不见为净。
我知道楚皓喜欢那楚亦姝,就算是知道楚亦姝害我失去孩儿,也未必舍得杀她。”
“他毕竟和那楚亦姝是青梅竹马多年的情分,现在楚亦姝在后宫已是独得专宠。”李芸蜜哀叹道。
“你若是在那宫中活得不快活,你就到明月楼来和我作伴,虽然…。”慕澜心想:我只剩两年寿命的事暂且先别和她说,免得她心中添堵。
“我爱楚皓至深,我已离不开他,离不开那皇宫。”李芸蜜沧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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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芸蜜第二日回到宫中时,楚皓早已在永寿宫中呆坐着等她。此时的他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如死水一潭,不时的咳嗽,不咳则已,一咳起来掏心挖肺一般,见李芸蜜回来他苍白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李芸蜜把昨日慕澜的话一五一十的讲与他听。
“澜儿怀疑是姝儿和亦天设计害她没了孩子?”楚皓问。
李芸蜜点点头:“澜儿怀疑太后和楚允的死是楚亦天所为,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离间你和澜儿,靖中王只是做了他的替死鬼罢了。”
楚皓沉思片刻道:“那日楚和在府中自尽,死无对证。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亦天,我只是不愿相信那是他做的…。”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大咳。
李芸慕帮他轻抚背心,好不容易他才忍住那咳喘缓缓问道:“你是否见到那五岳派掌门?
李芸蜜答:“见到了。”
楚皓又问:“他待澜儿可好?”
李芸蜜道:“澜儿和那五岳派掌门清清白白,并未做越矩之事,那掌门帮澜儿只因澜儿长得像他的亡妻。澜儿说她是你的妻子,她只爱你一人。”
楚皓原本暗淡的眼神中瞬间有了光彩:“她真这么说?”
李芸蜜说:澜儿不会骗我,她只是还生你的气罢了。且你和澜儿多年夫妻,她又这般舍命救你,你不应该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