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芷把楚亦天对她的好和慕澜娓娓道来,言语中尽是影芷对楚亦天的痴恋感动和不舍。待慕澜回到大殿内祈完福,便一路搀扶着影芷,直至把她送上南山寺山下等候已久的马车,拉着她的手,许久不舍她离去,颇有些怜香惜玉甚至有些花痴的味道。
她怔怔的看着影芷远去的马车,口中轻声喃喃道:且抛开楚亦天是我的仇人,他也算得上是这世间难得的好男子。楚皓,如果你有楚亦天一半专情,我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旁的楚皓打趣道:“你倒是颇喜欢这个妹子。”
慕澜道:“美人谁不喜欢。”
楚皓道:“我怎么觉得她不及你万分之一好看。”
慕澜心中道:各花入各眼,说的就是你和尹剑。
送走影芷,慕澜便快马加鞭赶回明月楼。她看着影芷刚才那频临崩溃的可怜模样,怕是她随时都有可能会露馅,不是在楚亦天面前露出破绽,就是让五岳派觉察出她的异常。她心中着急,想与尹剑商量影芷的事,毕竟人命关天,耽搁不得。
回到明月楼已是日暮西垂。只见芳姨正在食肆里吆喝着开饭,自从醉仙楼的厨子换到这来,姐妹们一到饭点那满脸兴奋,眼中放光的表情自不用说,放眼望去食肆里姐妹们似一群叽叽喳喳欢快的鸟儿,唯有芳姨脸上一丝愁云。
慕澜凑到芳姨跟前:“你可知尹剑今日是否来了明月楼?”
芳姨答道:“掌门在茶室,不过…”慕澜只觉芳姨说话间神情有些微妙。
慕澜问:“他正忙?”
芳姨说道:“忙倒是不忙,不过我劝你别去。原本陈舵主今日来明月楼找掌门有事商议,这不进了茶室不消片刻便退了出来,陈舵主多有眼色的一个人,你若要去别怪芳姨没提醒过你。”
慕澜说道:“我且去试试。”说罢她着急就走。
芳姨看着她的背影喊道:“掌门在最边上那个包厢…记得机灵些,见势不妙…。”
还没等芳姨说完,慕澜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示意让芳姨放心。
慕澜来到包厢门外,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便只好自顾自地拉门进去。
入门只见尹剑盘腿坐在茶台旁,双拳微握置于茶台之上,面色阴沉,脸上表情寒冰一般。慕澜只觉包厢内气氛压抑,心中瑟瑟发抖,咽了咽口水。
尹剑转过头来,见是她,那眼中瞬间各种情绪一齐迸发出来痛楚,嫉妒,不甘,恼怒全都杂在一块,最后统统又被压抑回去化成了冷漠,之后便又避开她的眼神转回头去再不看她。
尹剑一言不发,玄冰似的坐在那。如此压抑的气氛之下她竟不知该从何启齿,只好先试探的问了句:“尹剑,五岳派的死士何时可以恢复自由身?
尹剑冷冷的回答道:“一朝为死士,一世都是死士。”
五岳派的规矩未免太霸道了些,这个回答让慕澜无法接茬,她沉吟半响,思索着该如何继续往下说,只听尹剑忽然开口:“我今夜帮你一剑杀了楚亦姝兄妹,你明日便同我回五岳派可好?”言语间颇有些哀求的意味在其中。
尹剑冷不丁来了这一句,慕澜哪里反应得过来,她不假思索,一个“不”字脱口而出。她只觉尹剑身体似微微颤抖,一种肃杀的气场从尹剑周身发散开来,空气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狠戾煞气,如此狞厉的气场直压迫得她无法呼吸,她心中更觉气氛不妙。昨日在舞台上就见包间之中尹剑脸上表情凝重,今日感觉他更是怪异,连问的问题都怪,别又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刺激了他,可我多日来也只同他说了刚才那么一句话,慕澜心中虽忐忑不安,但还是强装镇定问道:“五岳派的死士若被发现有异心会如何?”
只见尹剑一掌拍于面前茶台之上,怒道:“背叛五岳派只有一死。”这一掌下去,砰的一声巨响,只觉地板都在震动,茶台瞬间分崩离析,木屑烟尘滚滚,桌板桌腿碎成一地,墙角竖柜中的茶具爆裂成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慕澜顿时被尹剑这这突如其来的骇人阵势吓得跌坐在地,刚才巨响的余音仍不绝于耳,耳边嗡嗡作响,心脏被震得似撞击一般疼痛,喉间一丝甜腥。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想起芳姨刚才嘱咐的话,“见势不妙…”后半句什么来着“拔腿就跑”,她倒是想跑啊,可奈何被眼前一幕吓得腿脚发软,双脚不听使唤,只好呆坐在原地。
她从来没见过尹剑这般恐怖的模样,她心中的恐惧,全写在脸上。
只见尹剑那拍桌的手掌依然悬在空气中,掌下的茶台早已碎了一地,他呆愣了半响,转过头来看她,他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有惧怕,他站起身朝她走来。他往前走一步,她便往后挪一步,她拼命摇头,她怕他,她心中求他不要靠近。他便呆站在原地,眼中氤氲一层水雾,嘴角微微牵扯,欲语还休。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尹剑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们就这样对视了许久,她脑中浮现尹剑双手沾满鲜血,影芷躺在血泊中的场景,她眼中只有惊恐。
他又尝试着靠近她,她便只有一直退,直到退到门前,拉门紧闭,无路可退。他口中轻喃:“澜儿,对不起…”眼神中尽是哀恳和凄楚。
眼见尹剑越发靠近,她心中畏惧,不知哪冒出来的气力,她猛然转身拉开门,夺门而出。一阵狂奔,逃回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