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场地上,原本拉小提琴的琴者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场。
整个餐厅内,除了顾倾城,还有另外一位高贵的男人。
施坦威钢琴前,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琴键,洒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琴声。
下一刻,这双好看的手放在黑白键上,轻抬指尖,又轻落下,弹奏起来。
若说先前是乱七八糟的琴声,现在的琴曲清扬,细微之中充满柔和,音符如清泉般轻轻地流淌着,动听极了。
顾倾城远远地望着坐在钢琴前,那道颀长身躯散发着优雅尊贵的男人。
心,狂跳。
激烈的情绪在她胸腔中迸发。
她止不住情绪,只能望着他。
橘黄色的灯光下,他刚毅的侧脸显得深刻而温柔,高挺的鼻梁,角度完美的下巴,以及稍显的喉结,挺直的脊背散发着属于他的清冷禁欲。
他的视线不在琴键上,似乎对曲目已经很有把握。
一双狭长凤眸微敛,从她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楚看到他长长睫毛投在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
高贵。
优雅。
他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王者尊贵。
这样的他,让她看入了迷。
曲子很好听,与她又很熟悉。
她熟这首曲子,熟到她放在桌上的手指,似也放在琴键上,不由的跟着他纤长的指尖一同按下琴键,和他一起共同奏出曲乐。
这动听的音符,每一个都像是拥抱,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心中充满温暖的幸福感。
她的心在怦怦狂跳,连自己都不懂是为了这曲子,还是为了这弹琴的男人。
投入,她听得非常投入,感受着内心的安定和柔情,不知不觉中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手起,落下,最后的音符快速划过,一曲终。坐在钢琴前的霍司乘抬眼看向顾倾城。
他与她四目相对,他清楚在她的眼里看到惊讶,欢喜,复杂,最后是似水柔情,他的眸子温柔更浓。
上前,他来到她面前。
近距离,顾倾城在霍司乘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容颜,好似在他眼里,永远都只有她一人那般。
“你为什么会弹这首曲子?”她声音低哑问他,又说的极其肯定对他说:“你不该会弹。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不该有人会弹这曲子。”
霍司乘薄唇轻启,声音低柔:“IMissYou。”
顾倾城眼瞳一缩,震惊的看着霍司乘。
他不仅会弹,甚至还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
是的。
这曲子出自她的手,甚至自己也只弹过一次。
那天是母亲忌日,下着暴雨,她在校内音乐室弹了这首曲子。
IMissYou——我想你,这是中文意思。
她想妈妈,非常想,想到几乎要疯掉。
这正是这首曲子的由来,乃至她填了词,只唱过一次的歌。
但从他口中说出IMissYou,她有些疑惑。
他是想她,还是他只是纯粹对她说出了曲名?
“IMissYou。”她声音轻颤出声,凝视着霍司乘这双吸引着自己的凤眸,“这曲子叫IMissYou,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曲子的意思。告诉我,你为什么会?”
不。
她问错了。
本来她想问霍司乘是想她还是说曲目,话到了嘴边,她却说错了。
她感觉自己脑子从霍司乘出现的那刻起,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够用了。
霍司乘眸光柔情似水凝视着顾倾城。
他嗓音轻柔,“因为那晚我也在。”
他一直都在顾倾城身边。
不止那晚音乐室。
那无数次的夜晚。
每一年她去龙山墓园的祭奠,他都在,一直都在她身边。
可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从来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顾倾城的心在颤抖,放在桌上的双手止不住的轻颤。
他在?
那晚霍司乘在音乐室?
“你也在音乐室……”她牙齿打颤的出声,“我……没看到你……”
现在想来,那晚她进音乐室,并没有四处看一看有没有人。
她没看是因为晚上音乐室不会有人在。
那天是周五晚上,该回家的回家,该出去玩的都出去玩了。
没曾想,霍司乘会在音乐室。
她想,他应该在二楼。
毕竟钢琴在一楼,视线开阔,她一眼看尽定能看到他。
霍司乘疼惜的看着隐忍着激烈情绪的顾倾城,声音低沉:“如果你看到我,这首曲子就不会被你写出来。”
顾倾城一怔。
没错。
曾经她那么讨厌他,有他在的地方,她绝对不踏足。
那晚的她很痛苦,她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痛苦的一面。
她在外面受过多少伤,受了多少的委屈,最后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独自一人舔、舐着身心的伤痕。
“我的生命中没有了你,其他的一切变成虚无。”霍司乘目光明亮,声音温柔,“我想你,我想与你一整天都在一起。我想你,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我想的都是你。”
顾倾城呆呆的看着霍司乘。
心动。
该死的,她在为霍司乘心动,甚至看着他如此勾心夺魄,她想亲他。
她很用力的压抑着内心强烈的热情,终于问出心中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在背我的曲词,还是你纯粹的只是想我。”
“两者都有。”霍司乘轻声回应顾倾城,“但更多的是想你,纯粹的想你。”
顾倾城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心脏快速跳动的几乎要脱腔而出。
太撩人。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她脸红激动。
他想她,单纯想她。
天知道,他此刻撩的她已经不能自已。
“你……”她咬着下唇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司乘伸手握住顾倾城纤若无骨的小手,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倾城,回到我身边。”
顾倾城心头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司乘。
“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霍司乘眸光如星,声音柔又宠,“今晚都过去了。”
顾倾城脑袋嗡嗡作响。
她眼前是霍司乘温柔的神情,耳边是他对她承诺的询问。
重新开始吗?
他真的愿意和她重新开始,再也不伤害她,再也不骗她了吗?
“倾城,我们重新开始吧。”霍司乘温柔的问顾倾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