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在颤抖,地面仿佛已经臣服。
一道道电弧像是丝线一般缠绕到顾铖身上,散发出幽夜的紫色。
是在铭记,又仿佛在回忆。
顾铖感觉那把刀在悲鸣,像是孤寂已久的孩子看到了久违的血亲,看似稳固的联系却是薄弱至极。
是人在动,还是这片空间?
不知为何,那个男人看上去变得有些悲伤,他流下了泪水,仿佛久逢的甘露来不及滋润便随风消散了一般。
“封印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对于沙尼亚特的你我,这一直都是我们的职责,不是吗?”
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埃莉诺手持裁决之键时的身影,她仿佛神袛降临一般,虽然万般强悍,却仍然心怀善意,将人类未来看的很重,这是她封印后说的话,是对A的,也是对她自己的。
“沙尼亚特…我哪里还配得上那个名字…”
男人低下了头,身影被雷光拉得很长,显得是那么的落寞。
顾铖并没有察觉,他已经把手放在了裁决之键上了。
六道锁链瞬间破碎三道,剩下不同方位的三条锁链也陷入颤动中,像是在高频震荡,又像是恐惧的颤抖。
在庆祝,在欢迎。
雷霆大盛,从顾铖身上涌出大片紫金色的雷电,像是丝绸一般漂浮在顾铖身边。
咔嚓…
又是一条。
锁链如释重负般的破碎在地。
随着雷电的涌入,顾铖只感觉身体仿佛快要飞升,那杂乱的崩坏能此时满是青涩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动。
砰!
离顾铖最近的一条锁链直接崩裂,化为齑粉。
顾铖的手也被一些碎渣划破,流淌出些许蓝冰色的血滴,仔细看去,仿佛有金纹鎏边,似有龙吟。
裁决之键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难民,不停的吸食顾铖的血液。
男人看着这样的场景微微一笑,从腰间拿出在顾铖那里抢来的寂焚。
他戴上了面具,止住了流淌的泪滴。
“我说过的,跟上我的节奏…此身…便归你了…”
噗呲…
利刃入肉的声音,大片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男人的长袍。
那把寂焚直直的插入A的心脏处。
同时,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幻,像是一道道光点,融入裁决之键的刀身。
最后一条锁链也断了。
铮!
裁决之键瞬间拔地而起,A也完全消散。
顾铖回过头,待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清脆的金属颤抖声音。
寂焚坠到地上,还有那副面具…
长袍被雷电撕裂,变成了灰烬。
“顾铖,要遵守我们的约定。”,虚幻空灵的声音传了出来。
顾铖没有说话,他平淡的捡起短刀和面具。
这是第几次了?
他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握住了寂焚,将它插入刀鞘,眼神很是坚定,但是又显得那么生冷,见不到一点光芒。
“真是麻烦,你们这种人…”
“最讨厌了。”
顾铖紧紧的闭上双眼,将面具戴上。
从A叫出顾铖二字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一切…
都是为了这把神之键。
能把身体转化成崩坏能,拥有绝对控制崩坏能的能力,还有那可怕的近战能力。
失败的实验品?
不过是温柔到骨子里又被善良蒙蔽双眼的可悲之人。
顾铖回想这一路上和这个男人短暂相处的经历。
“沙尼亚特…多么可悲的声音,又是多么伟大的意义。”
鬼面獠牙的面具里,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顾铖仅仅露出的双眼中,那抹雪花烙印隐隐发出光。
他伸出左手,那把名为涤罪七雷的裁决之键就冲了过来,献媚一般围绕顾铖一圈,然后落入他的手中。
轰!
随着神之键的入手,那道封印瞬间破碎,紫色的纹路逐渐变黑,而涤罪七雷也缓缓发暗,仿佛被什么物质感染了一般。
“哼!”
看不出来顾铖的表情,他只是单手一挥。
一阵狂风四起,卷着雷电袭来,打散了奔涌而出的崩坏能。
随后他举起七雷,数道雷电从他体内涌出,融入裁决之键中。
一抹紫色的刀纹从他左手手腕处浮现而出。
喷涌而出的崩坏能像是臣子看见帝王一般,不停的涌入顾铖体内。
洞内,下雪了。
这片空间变得有些不稳定。
点点冰晶飘落,好像带着些许不甘,又像是在表达什么。
顾铖抬头看了看,轻轻用刀身拂过冰晶雪花,他脚下就生出一朵白莲。
纯净又隐隐透光的六角冰晶像是开花一般涌了上来,开枝散叶,虚幻飞花。
而上面盘旋着数道雷霆,像是九曲之环般围绕着顾铖,隐隐跃动一丝电弧。
一尊王冠在顾铖头上隐约可见。
但随着顾铖向前踏出一步,一切又都消失不见。
除了那吸收光芒的面具和跃动电弧的七雷外,顾铖仿佛就是个普通人。
“还没到时候,凛冬,安静。”
顾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诉说什么。
“幕后黑手?利用沙尼亚特这样的大手笔,还敢把手伸入崩坏中,除了阿波卡利斯外,也没有别的胆肥的疯子敢了。”
“至于杀了那个大块头儿?”
顾铖扯了扯面具。
“即便你不说,他也必须死。”
“不过,你说我还给蛇蛇买辆什么样子的摩托呢,粉色如何?”
他在自言自语,也在放松心情。
这样的经历让他脑海里的某根弦被触动了。
他握住七雷,调动着结晶储存中提纯的崩坏能。
“将崩坏兽封印住,利用人兽结合来转嫁核心,最后融入人体,真是…好大的手笔,就是不知道,和律者比起来,又如何呢?”
顾铖体内翻江倒海,核心中,那个印着龙纹的盘龙柱熠熠生辉,几只虚幻的金色苍龙从中浮现,而围绕它的几团能量也隐隐发出光芒。
尤其是蓝色和紫色,像是在争宠一般,不断融入盘龙柱中。
雪花图案上围绕着一条蓝冰色的龙纹,像是六芒星上的苍龙。
这是刻印,也是来自灵魂的传承。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仍然让顾铖变化非凡。
核心瞬间收缩,不停的压缩着,那几条盘旋的苍龙也变得隐隐兴奋。
嗡~
核心开始吞噬一旁的结晶,像是要升华一样,顾铖也也没阻拦,只是将涤罪七雷变化了形态,把它收进体内,充当了融合的媒介。
将神之键打上自己的痕迹,将律者和反律者进行结合。
这一刻…
律者顾铖,降临。
苍辉闪烁,腾龙出世,魔方一般的崩坏核心瞬间炸裂,变成了零星的碎片。
晶莹的光芒不断充斥在这片空间中。
顾铖的核心发生了质变,碎片隐隐化成星辰,内部产生了明亮的星云,有熠熠生辉的太阳,也有明暗交替的月弯;有吞噬光芒的黑洞,也有永不停息的雷暴。
冰晶像雨滴一样坠落,激发点点涟漪,引出阵阵雪花。
唯我的支配。
这才是专属于顾铖真正的能力。
顾铖的眼眸闪烁着晶蓝色的光,雪花般的烙印仿佛活了过来,蕴含着一条苍龙。
“很久了…”
他抬起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有人后悔过,有人庆幸过。
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们都曾经历过。
不再提起并不代表着遗忘,活在当下不代表过往如浮云。
正是因为铭记而不去提起,正是因为充满遗憾才选择正视现在。
死亡不代表终结,挽歌会铭记一切值得歌颂的历史。
“系统,打开面板。”
顾铖心中默念。
[顾铖(残缺)]
(天赋:∞■□)
(实力:∞■□■)
(系统出现故障,无法继续检测宿主…)
[恭喜宿主打开■■□□■□…]
[恭喜宿主获得□■]
[系统故障,即将陷入沉睡…]
[宿主获得■□]
[重复,系统故障]
[…]
脑海里的机器声像是要报废了一般,不停的出现故障,最后归于平静。
顾铖面无表情,或者说,面具下的表情无人能知。
他面前只剩下一个面板,看着仓库里多出来的三十来个礼包和密密麻麻的道具后,顾铖选择了关闭。
看来实力恢复了一些,虽然不多,但够了…
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不愿提起的过去。
今天,有人刚好撞枪口罢了。
丢掉了身后的包裹,扯掉腰间的挎包,顾铖把寂焚挪到了腰边,像是挎刀剑客一般。
“开窍了?有趣,太有趣了…”
脑海里传出小黑激动的声音。
“闭嘴。”
顾铖冷淡的回应。
“哈哈哈哈!”
小黑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笑着。
“你躲不掉的,这才是你,像是上瘾一样,越陷越深,想弄明白这个世界?那就去遗迹下面看一看吧,会有收获的,神,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虚数空间里,小黑嘴角咧到了耳边。
顾铖没有回应他,或者说,本我的人格开始了觉醒。
“来吧,接受我吧,这是你不得不去选择的结局,崩坏神已经苏醒,唯有我们,我们会重回巅峰。”
小黑的身影浮现在顾铖面前。
“玩闹也该结束了,挽歌之名终归回归。”
顾铖听到后终于抬起头正视小黑。
“这是我的世界,这是我的新家,并且…”
他抬起双臂,一蓝一紫两道光芒冲破空间,漂浮在他身边,一把是剑,一把是刀。
冰晶…
和雷电。
“我是光,你是影。”
顾铖摘下面具,将它放在手上,他的头发迅速的长了出来,晶莹的冰蓝色长发隐隐发光,夹杂着带着电弧的紫色发丝。
金色的眼眸中,雪花烙印里是栩栩如生的龙纹。
璀璨的蓝色纹路从他脸上蔓延,额头,眼角,脸颊。
这让颜值本就只低于读者的顾铖看上去更加邪魅,仿佛充满了无穷魅力。
顾铖把面具放在头顶的一侧,用吊绳绑住了长发,看上去更具有复古的感觉。
顾铖左手一抓,凛冬入手。
蓝金色的剑身上是一条威武的苍龙逐日,剑锋两侧印着银白色的雪花纹路,“V”字型的剑口带着些许铭文连接剑柄,尾部握手的地方刻着“凛冬”二字。
在顾铖运转崩坏能时,一层层冰霜寒晶附着在凛冬上。
“怎么可能?”
极恶人格的顾铖呆住了,区区一个人类的灵魂,不过是一把神之键…
怎么可能带给顾铖这么大的提升?
凛冬出来了?
还变了形态?
“小黑,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铖开口。
“斯卡蒂之所以选择我,便是如此。”
提到斯卡蒂,小黑的眼睛微微凝神,仿佛对顾铖有多大仇恨一般。
顾铖摇了摇头。
“崩坏神的死活不重要,神格是否完整也不重要。”
“只要挽歌铭记一天,还有人记得秩序与零封之神一天…”
“只要…”
“我还活着。”
顾铖眼神有些温柔,他打了个响指,身边的涤罪七雷就像散架了一般分解开来,并且飘向凛冬。
“魂钢和崩坏核心的作用远不如此,神力确实强,但…”
顾铖好像想起了一个人,红色如火的长发,俏皮固执的性格,一直强调自己来晚了来晚了,但…
她确实是走进了自己的内心,他为有过这样的朋友感觉庆幸。
甩了甩头,顾铖继续道。
“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
黑紫色的尖锥覆盖住凛冬的部分剑身,恶鬼一般的图案浮上剑柄,一枚紫金色的结晶从剑尾长了出来。
冰霜上又浮现出些许电弧。
是融合,也是升华。
是以前顾铖的告别,又是新顾铖的到来。
“你我本就一体,何来融合之说?”
顾铖拍了拍顾铖的肩膀,随后走了出去。
一道冰蓝色打底的轮盘上点缀着紫晶刻印,像是一面平行的钟表,上面还转动着九枚圆环。
晶蓝色的荆棘王冠浮现而出,上面的结晶隐隐带着些许紫色,仿佛除了雪花,还有一丝丝电弧。
凛冬被顾铖紧紧的抓在手上,体内的崩坏能飞速运转。
“你的空间归我了,就当是惩罚了。”
顾铖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神明会把自己的视线投射到极致的感情中,但律者不会。”
“神不随意杀戮,神会关怀弱小。”
“但…”
“越是神灵,便越讨厌神灵。”
“所以,这才是我们存在的原因。”
顾铖头也没回的说着。
“倾尽所有,守护我想守护的,遵守我想遵守的,铭记那些不该遗忘的”
“这是挽歌,也是你我。”
仿佛雷鸣电闪,仿佛晴天霹雳。
小黑笑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啊…”
小黑离开了,因为他知道,顾铖,一直都是那个顾铖。
无论是人,还是神,亦或者是律者。
但,只要我们还在。
那…
我们就是挽歌。
顾铖微微有些感慨,看着四周熟悉的风景,明明来的时候还是两个人一起看的。
可是现在却唯有一人。
“被一位伐过神的律者杀死,你到下面也能吹几个世纪了。”
大虎…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