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无声的房间内,余亦躺在黑暗中,他睡不着,失眠在断药之后再度缠上了他。而且,全身的疼痛,估计有药也无法睡好。
余亦干脆就躺在床上,把过往的经历一遍遍回顾。
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响起,很轻微,但是在安静无声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响亮。
“是老鼠吗?”余亦心中微微感到疑惑,地下的世界,有老鼠也是正常的吧?想到这里,他便不打算去关注。
可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着,甚至越来越近。
余亦只想安静的待着,可是这小老鼠也太破坏人心情了!
于是,顾不上全身疼痛,余亦撑起了身子。
7号答应了他,到时候反攻回地面,有余亦的一份。
在反攻报仇的念头下,余亦这几天也是积极的配合恢复训练,即使现在走路很勉强,但是也好过了当“废人”。
撑起身子,余亦探出头看向床边,刚刚的声音似乎是在撕扯床单垂到地面的部分。
漆黑的房间里,有一团小小的白色毛绒影子。
“喵呜~”一声柔柔的喵叫声响起。
“猫?”余亦轻轻下床,简单的动作扯着胸口四肢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轻轻将白猫抱在怀里,猫咪蜷缩在他的臂弯中又叫了一声。
余亦抬头看了看房门,房门露着一条小缝,也许是送饭的人离开后没有关紧,而余亦也没有过多关注,所以才让这只小猫有机可乘进来了。
抱着猫,余亦想了想,便走出房间,反正他也没有睡意,倒不如走走,出去散散心。虽然穹顶并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至少对于余亦来说是的。
房间外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两侧就是数不清的房间。
余亦头顶着过道柔和的光轻轻走着,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边走边出神。怀里的白猫偶尔叫轻轻叫上那么一声,他便伸手揉揉。
过道尽头,是一个‘露天’平台,从上面可以看到发着苍青色光的巨大穹顶,也可以看到逃生舱的出口以及很大的空地。
此时的空地上,居然有着不少人。
机械运作,将一个个一人多高的匣子放在地面的推车上,然后有人将匣子推走。
更远处,有着武装人员正在夜训。
余亦明白,这是在进行反攻的准备工作,那些匣子里面是什么,他倒是不知道。
即使如7号所言,现在部队和群众的情绪低落,但是这并不是长久待在地下的理由。
穹顶虽然有着许多物资,能源也能供应上,但是终究有用完的那一天。
“谁在那!”一声呼喝响起,接着一道聚光灯打在余亦身上。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余亦伸手挡住眼睛,很快,聚光灯又撤掉。
“不好意思啊周堂大人!”平台下不知道是谁在道歉,余亦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余亦看了一阵地面,他感到有些索然无味,于是他转身,朝着更高的地方走去。
他的身体终究还是太虚弱没有恢复过来,等他爬到更高的平台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余亦微微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穹顶伸出了手,似乎是要触摸那巨大的‘宝石’,或者说是想要触碰那地面。
“神子大人?”一声轻轻的呼唤在余亦不远处响起。
余亦身子微微一颤,他扭头去看自己刚刚忽略掉的少女。
白猫从余亦怀里跃下,小跑一阵后便跳入少女怀里。
“林殊啊。”余亦打着招呼。
林殊走近余亦,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打量着余亦,她说道:“你瘦了好多,面色不怎么好,是失眠吗?”
“嗯。”余亦没有否认,他靠着平台边缘的扶手坐下。
林殊轻轻蹲下,她将白猫放在地上,然后为余亦按摩头部。
二人长久的没有说话,就好像当初在黄昏教的基地的日子,在余亦被噩梦惊醒后,林殊和他散步,在余亦疲倦的时候帮他按摩一样。
“你们没事吧?”余亦闭着眼睛问道。
“没事。教里早早为我和神使大人安排了身份,在灵族袭击后,我们也暂时无法离开,于是只好跟着来到了这里,短时间内,想要回去是不行的了。”林殊轻声说道。
“没事就好。”余亦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殊为余亦按摩的间隙,也会瞥一眼地面,她轻轻叹道:“这里和荒野,是截然不同的地方,也难怪当初神子大人会想要回来了,这里的生活水平实在高出荒野太多了。”
听到这话,余亦自嘲一笑:“林殊,你也觉得我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吗?如果我是,我还不如待在黄昏教,毕竟在那我有着更高的地位和更好物资条件不是吗?”
林殊急忙道歉:“当然不是,只是,这边太过精彩了,连我都忍不住沉溺其中。似乎,只是一个梦境一样。”
“就是梦境。灵族大袭击就像是一个闹钟,把我们从繁华中惊醒,来到了这地下。”余亦微微低头,神色有着嘲讽意味。
林殊没有搭话,而是专心为余亦按摩。
余亦顿了顿,他说道:“我之所以想要回来,原因有些复杂。虔城的繁华是其中一个原因,他们只顾眼前的享受,却不肯想着未来可能的危险,我想要成为护梦人,不单单是虔城,我要整个世界,回到灾难纪元之前!还有,我和我的家人,在十年前的灵族大袭击失散了,我要找到他们,确认他们到底死了没有!”
林殊停下手,她抚摸着余亦的头发:“你的理想太大了,还有长长的路要走,你不会感到累吗?”
“累啊,怎么不累?我感觉我走了好长好长的路,有时候我也想要停下不走了。但是回头看看走过的那些路,我想,虽然终点遥不可及,但是我总不能辜负走到这里之前的我吧?所以,我还是选择继续走下去。”
林殊悠悠叹了一口气,曾经的她浑浑噩噩度日,直到这个青年出现,满身血污,眼睛处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神使大人说,以后,这个家伙就给你照顾了。一开始,她是拒绝的,但是后来她慢慢接受了,并且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份工作里面。到了现在,于她而言,神子大人,就是她的全部了。
“当——当——”
悠长沉重的钟声响起,宣告在远离这里的地面太阳已经升起。
穹顶也发出更加强烈的光,晨教的信徒走出房间,前往教会祈祷。
余亦起身,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久坐突然站起而摇晃一下,林殊伸出手将他扶住。
“回去吧。”余亦有些疲倦的说道。
“好,我送你。”林殊说道。
白猫极通人性,它跳进了余亦的怀抱。
“你这家伙。”林殊笑着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猫咪的脑袋。
白猫似是不满,又似是傲娇的咪了一声。
二人走在路上,与那些前往教会的居民形成逆流。
“余亦。”一声呼唤响起。
余亦转头,路边张琪和赵光站在人流后朝他伸手。
林殊有些紧张,在来到虔城前,她看过虔城的高层信息,一瞬间她就认出了那个行政权力最大的女子。
余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走向张琪。
“怎么了?”余亦问道,“你们起这么早?”
“别说了,事情太多我一夜未睡,想着出来透透气。”张琪轻声一笑,眼中闪过疲倦,她看向林殊,“这位是?”
“一个很好的朋友。”余亦笑着说道。
赵光看了看走的亲密的二人,他低笑一声:“女朋友?我还以为你会和曲离在一起呢。”
“不是。”余亦摇头。
“曲离?”林殊嘴里用很小的声音呢喃一声,被余亦听到了。
余亦回头说道:“有机会给你介绍。”
“好。”林殊点点头。
“走吧,星剑做好准备了,走去送送霜雪吧。”张琪说道,她也是刚刚得到通知,她喊余亦,就是因为这件事。
余亦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因为霜雪是7号的人,而虔城高层的人都知道,张琪与之并不对付,虽然余亦只是短暂成为其中一员,但是其中消息还是得到了一些。
所以,他对张琪说要去送霜雪最后一程而感到惊讶。
张琪对余亦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她耸耸肩:“怎么?在周堂上官眼里,我是一个喜欢争权夺势的人?”
余亦没有说话,虽然张琪曾经说过,她的战线是针对灵族的,但是余亦内心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所以,面对7号的招揽,他才没有拒绝,为的,就是给自己铺一条除了张琪之外的路。
“他是战士,我敬重所有与灵族作战的战士,不管他是谁的人。”张琪解释道。
余亦点了点头,他看向林殊:“你去吗?”
林殊摇头拒绝,她伸手接过白猫离开,赵光则是接替她扶住余亦。
星剑要送霜雪上路的地方在一块很大的空地,余亦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不少人在了。
基本上,巡狩者们都到了。
曲离他们朝着余亦打招呼,原本没有看到余亦的也纷纷侧目。
可以说,就是余亦那两道要求机动部队原地待命好驰援以及军部待命,联安部随时做好疏散居民的命令,避免了许多损失。
故而,余亦露面,就收获了许多目光。
7号上前:“张大人,辛苦你了。”他朝着余亦伸手,这宣告着余亦站队了。
余亦走向7号,被他扶住。
张琪面色不变:“顺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