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怀情眼中冷芒闪过，深深凝视着宁尘的面庞。
少顷后，她才低沉道：“你是从何处知道玄古元典？”
宁尘平静道：“有高人指点。”
“你想要玄古元典来换朕的性命？”
“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宁尘神情镇定，坦然道：“你再嗜武成痴，可要是性命都要没了，所有的武技都只是一场空谈，玄古元典再玄妙非凡也带不到地府去...难道不可惜么？”
“那可不一定。”
武怀情倏然莞尔道：“说不定以玄古元典之奇，足以在朕转世轮回后再度相伴而来，下辈子继续成就非凡之业？”
宁尘微微一笑：“若真有所谓的轮回转世，重生后的你，还会是你武怀情？”
“......”
武怀情笑意隐去，幽幽叹息一声。
“你所选之物还真是刁钻，唯独挑中了朕最拿不出手的东西。”
“难道还有何隐情？”
“此物是我族圣物，而且与朕联系颇深，可没法随意交由旁人...”
武怀情螓首扬起，投来复杂目光：“朕可以答应你的交易，不过得有一个前提。”
宁尘正色颔首：“请说。”
“你说能有手段治好朕的伤势，几分把握。”
“十成十。”
宁尘斩钉截铁道：“只是所花时间会与我修为有关。长则数年，短则数月。”
武怀情美眸大睁，愕然无言。
愣了片刻，她才讷讷道：“你说...几年能痊愈？”
“可以。”宁尘郑重道：“此事我若骗你，哪有脸面向你讨要什么玄古元典。只是所花费的时间会有些长久。”
“不不...这可一点都不长，不如说实在是快的匪夷所思。”武怀情连忙摆手，脸色反而变得有些古怪：“你这小子，究竟有何奇异本领，能治好这种伤势？”
她的确有些吃惊。
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创伤，而是本源受损、多年盘踞的暗伤更如跗骨之俎，非但没有随时间流逝而消弭，甚至还在自己体内不断壮大，哪怕是所谓的神丹妙药都回天乏术。
或许称不上没几年好活那么夸张，但她的寿元的确被大大缩减，而且时至今日修为更是在不断下跌，所能发挥出的实力十不存一。
可眼前的宁尘，却说有十足把握能治好...
“既然无药可以，不如大胆一试。”宁尘故作感慨道：“不过，我倒有些担心展示本领后，反倒被你盯上，那将来的日子可没法安生了。”
无需多言，武怀情心思一动，便知其顾虑何在。
她失笑一声：“朕待你如此之好，你这小子倒是警惕朕会别有用心？”
宁尘眉头微挑，轻笑道：“草民以前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经不起折腾，自然得多加小心些。”
武怀情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了一阵。
旋即，其轻点了一下胸口，一串流光四溢的卷轴缓缓显现而出。
她脸上的气色顿时萎靡不少，将此物递来：“拿着吧。”
宁尘眉头微皱；“此物还能压制你的伤势？”
“...嗯。”
感受其生机在肉眼可见的迅速流逝，宁尘沉声道：“事后再取无妨，不急于一时。”
武怀情额前发丝在不断变白，勉强笑道：“一桩生意，怎得还在乎起朕的死活啦？”
“你若半死不活的，还怎么做这场生意。”
“总归叫你安心些，不是么？”
武怀情笑意轻柔，沙哑道：“拿着吧。”
看着递到面前来的玄古元典，宁尘沉默片刻，低笑道：“不论你是否有治国之才，至少如此气量，的确叫人佩服。”
说罢，便将玄古元典暂且推了回去：“之后再取无妨。”
武怀情一愣：“你这是...”
宁尘语气和缓道：“看在舒玉的面上，先将你治好再说。玄古元典你可以事后再给。”
武怀情抿唇无言，默默将元典重新送回体内。
随着气色稍有好转，她莫名一笑，微抬足尖，好似调戏般在其腿上轻轻一蹭：“你这是想用欲擒故纵之招，叫朕多对你刮目相看？”
宁尘坦然笑道：“与其相互提防，不如相互交心，这生意做起来才更舒服些。”
“将尔虞我诈放到明面上来...该说你是天真，还是说你聪明？”
武怀情笑着点了点朱唇：“不过，你却是想漏了一点。”
“什么？”
“朕，是真看你挺顺眼的。”武怀情美眸眯似弯月，嫣然笑道：“哪怕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说不定都想将你纳入后宫，成为朕的男宠？”
宁尘：“......”
九怜偷笑一声，但连忙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
自家臭徒儿整天流连花丛，想来也是第一次被女子强势调戏一顿，挺难得。
看着宁尘一脸微妙的纠结模样，武怀情这才掩唇嬉笑道：“不必再卖关子了，有何施救之法就用出来吧，待朕伤势有所好转，自然会将玄古元典交给你的。要是朕到时候耍赖不给，你便...”
她放下交叠翘起的美腿，背着双手悠然起身，妖媚道：“想如何惩罚朕都无妨。”
宁尘绷着脸，勉强按住其香肩推开一些：“正事要紧，先别戏弄我了。”
说罢，便取下背后的厄刀，在手腕间轻轻一划。
看着点点血液从伤口中溢出，武怀情面露讶然道：“你这是...”
“救你的方法，是我的血。”
宁尘将正在流血的手腕伸到她面前，平静道：“试试看效果如何。”
武怀情秀眉皱起，有些将信将疑地凑近上前，指尖沾上一丝尝了尝。
微涩带腥，只是寻常的血液...嗯？
心念刚动，她蓦然瞳孔紧缩，仿佛有一股奇异电流窜过全身，自足尖到头顶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这、这...”
武怀情捂住胸口，脸色变幻不定，呼吸急促。
心口处有些发闷发热，魂体似受刺激般震颤不止，但最为重要的是，有一股‘意’在自己体内逐渐逸散，溶入全身，令冰冷僵硬的身躯下意识放松。
她猛然抬头望来，眼中闪过狂热的渴望，仿佛想要将宁尘整个人都生吞活剥下去一般！
呼吸粗重间，甚至显出锐利兽瞳，周身隐隐迸发出狂躁凶威，整座宫殿转眼被恐怖压力所笼罩。
宁尘岿然不动，默默与其目光对视。
“......”
良久后，武怀情死死握紧的双手这才逐渐松开，脸色复杂地呼出一口浊气：“朕刚才...可有吓到你？”
“还好。”宁尘轻松一笑，调笑道：“你若忍不住坏了规矩，我还挺期待尊贵傲人的武皇将自己送上门来的，总归不是我吃亏，不是么？”
武怀情脸色莫名一红，偏头低声道：“被你小子看了笑话。”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相当可靠，转眼就被一滴血液就激起了心底狂性，实在是有些丢人。
不过——
她再度抚上心口，脸上还是泛起几分欣喜。
虽然感觉十分微弱，但这一丝血液的确有着匪夷所思的功效，甚至连盘踞自己体内的那股气息都被压制了些许。
武怀情神情微肃，抬头正色道：“宁小子，往后你定要多加小心，可别将你身上的秘密暴露出去。若遭歹人惦记，后果不堪设想。”
“我自有分寸。”
“朕...”
武怀情欲言又止，眼神飘忽。
见她目光时不时地往自己手腕上瞄来，宁尘古怪一笑，又抬手在其眼前晃了晃：“武皇还想再多尝尝？”
“...朕刚才戏弄你一番，你现在就要调戏回来？”武皇稍感羞耻，俏脸上红晕微露，嗔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报复心的。”
宁尘笑呵呵道：“这是关心吾皇的身体状况，分明忠心耿耿啊。”
“朕都有些担心舒玉将来会不会被你欺负了。”
武怀情强拉着他一同坐回床沿，轻哼道：“她性子认真保守，迟早得叫你戏弄到哑口无言。”
暗中的九怜扶额叹息。
哪还用得着将来。
才这几天功夫，叶舒玉可都快被这小子的甜言蜜语骗到晕头转向了，兴许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都得心甘情愿地舍了皇后身份远走天涯。
宁尘笑道：“我自会好好体谅舒玉的。”
“口是心非。”
武怀情将其手腕抬至唇边。
只是看着其腕部未愈的伤口，她美眸一转，嘴角扬起一抹妖冶笑意。
宁尘心头咯噔一声，还未开口，就见风姿傲人的武皇少女已将红唇轻轻印上了手腕。
滋...
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丝丝吸力，宁尘呼吸微滞，怔怔看着坐在身旁的少女侧颜。
武怀情眼波流转，娇颜浅红，随手撩起自鬓角垂落的发丝，不经意间流露的婀娜妖娆，更叫人心跳一阵加快。
“呼呼...”
隐约间，似有微不可查地低吟莞尔，武怀情美目含笑，仿佛还想再戏弄挑逗几番。
但，随着渡厄之血被其慢慢咽下，温润身心的暖意如炉火般燃起，僵直间，却令其眼神逐渐迷离不清。
破败空虚的身躯犹如枯木逢春，正逐渐焕发新生，滋养脏腑血肉。那股本就令她颇为欣赏的武道意汇入心间，带着包容呵护之意，开始助她抵御着外力的侵蚀。
似茫茫焦土在一寸寸的恢复生机，如沦陷失守的城池被慢慢夺回，久违的力量感再度充盈全身，却更叫她愈发沉醉其中。
理智渐散，纯粹的妖魔本能正呼唤着她继续吞噬这股鲜血，只要喝下更多的血，自己就能恢复更多的力量，甚至是变得更强。自己的执念、往日的仇怨，都可以去一一解决，所有的烦恼与不甘，都将——
武怀情恍惚间微抬美眸，看了身旁的宁尘一眼。
“......”
沉默间，她却猛然从迷醉状态中清醒过来，停下了汲取血液的口吻。
宁尘笑了笑：“怎得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