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喜欢。」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时岁极肯定地回答。
走在这些画卷之中，时岁拼命汲取新东西的同时，各种各样的记忆也在此时此刻一点点浮上脑海。
好久之前，她还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最喜欢把午饭钱省下来，买一些时尚杂志。
即便那时时岁的饭钱并不多，即便时岁因为啃馒头瘦的身上一点肉都们没有，但是午休期间坐在自己位置上，拼命看着那些杂志的时候，时岁一边摸着手中的书本，一边觉得自己和梦想好近。
年少真好啊，那时候总觉得来日之路充满光明。
那时候意气风发的自己，哪里能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
「叮铃铃——」
一侧，有手机铃声响起，时岁的思绪被打断，她转眸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姜堰边将手机拿出来，边和时岁开口。
「我去接个电话，你先自己逛逛。」
闻言，时岁没说话，只是淡淡点点头，随后就自顾自地往里面走。
身后姜堰似乎是出去了，时岁没过多关心，只是一幅幅画卷看着。
不一会儿，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
微微侧眸，姜堰闯进自己余光，时岁下意识开口问道，「怎么了。」
「特助打来电话，说是张海找到了。」
「找到了？」
「嗯。」
姜堰点点头，面色看上去不太好看。
看着眼前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时岁开口问，「怎么？」看書菈
「人是找到了，只不过......」
姜堰没继续往下说，他话锋一转，「反正你明日都会见他，等到看见他，你就知道了，现在好好享受来之不易的展会和时光。」
既然对方这么说，时岁便识趣地没有追问。
重新将目光挪向艺术品，时岁一张小脸平静至极，仿佛方才的小插曲没发生一般。
走的有些热，于是时岁将身上外套脱下来。
她极自然地将外套搭在姜堰身上，「拿着。」
后面，姜堰接住，眉眼间满是深邃，「好。」
看着时岁的背影，姜堰开口问，「我送你去海外读艺术吧，你想去吗。」
脚步一顿，时岁面上的平静，第一次被划出一道口子。
时岁先是兴奋，随后怔楞，到最她一阵沉默，深思熟虑般开口，「不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已经不喜欢设计了。」
骗人。
姜堰盯着时岁的后脑勺，觉得眼前人骗人的技术实在是拙劣。
大步迈上前去，姜堰伸手一把将时岁拉住。
他猛一用力，于是时岁就在他面前转过身来。
盯住时岁的眼睛，姜堰如是开口。
「你分明很想去。」
四目相对，空气中陷入一阵僵持。
兴许是觉得自己已经被看穿，时岁没再说假话，她点点头，「确实，很想去。」
「我送你去，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受到最好的教育，认识最好的老师，用最好的设计工具。」
「姜堰，我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盯着时岁，姜堰开口，「是因为你母亲吗。」
半晌，时岁点点头，「嗯。」
「虽然我现在和妈妈吵架了，但是总有一天会和好，况且......医院嘴上说
的好听，但是我知道我妈身体什么样子，我真的很怕，有一天医院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看不到她最后一眼。」
说着说着，时岁的眼眶竟然慢慢红起来。
随后，时岁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对方。
「所以，姜堰，我不想。」
对方眼中的坚定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半晌，姜堰只得缓缓道，「好。」
他轻轻勾勾唇，「那你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
「好。」
应声后，时岁便转头看向了一侧的各种画卷。
她低声迅速道，「快看吧，我累了，想回家了。」
插曲之后，时岁整个人看上去显然都很心不在焉。
她一步步走着，身上再没有了刚刚的活跃劲儿，似乎只是为了看完而看完。
回家的路上，时岁也一直将一颗小脑袋靠在车窗上，整个人看起来闷闷的。
姜堰想要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却不知该从哪里下口。
是夜。
褪去一天的疲惫，时岁躺在床上，身侧是姜堰的手臂，房间内已经响起少年均匀的呼吸声。
时岁背对着姜堰，一双眼睛久久都没有闭上。
她目光涣散地看着某个点，满脑子都是今天白日里姜堰对她说的那些话。
其实，除了要照顾母亲之外，时岁拒绝姜堰的帮助，还有一个原因。
时岁这辈子已经为了银行卡上的数字，为了医院里的瓶瓶罐罐，将自己的身体掏空，将自己的尊严掏空，将自己完完全全掏成了一个废人。
如今，梦想是她最后拿的出手的，唯一的宝藏了。
时岁不愿意，让别人帮她实现梦想。
时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随后她入睡，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中，时岁站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里，站在海外的街头，站在那些她如今可望不可及的时尚聚会里，她落落大方健谈至极。
翌日。
时岁是被姜堰喊醒的。
微微眨眨眼睛，时岁在一片朦胧中恢复清明。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慵懒道，「几点了。」
「十点。」
「这么晚？」
撑着身子在床上爬起，时岁看了眼墙上的壁表，此时时针确确实实是指在十点的位置。
她淡淡收回眼神，「我最近，越来越懒散了。」
「多睡一会，是好事。」
姜堰边说着，边将自己提前替时岁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一侧。似乎，如今的姜堰做这一切已经极其熟练。
昨晚似乎没睡好，时岁只觉得浑身酸痛
她伸出一双手臂，示意姜堰帮自己穿衣服。
姜堰极上道地上前，替时岁一件件地穿，他缓缓开口，「今天打算带你去看看张海，特助帮我们约了今天的时间。」
捕捉到姜堰话里的关键词，时岁皱眉道，「见张海，还需要预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