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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男儿有泪

  

我醒来时,入耳的是轻轻柔柔的琴声,温暖又恬静,盈盈软软的像是在安哄哭闹的孩子。周身也满是青草的香气,但更让我欣喜若狂的是:凡青独有的墨梅香,是那样的浓郁真实!

“小庄,是你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字咬地相当的不清楚。琴声戛然而止,一阵微炫的小风袭来。一个人健步而来,温柔地将我扶起搂抱在怀中!

“各儿,你醒了!”他的声音温柔如水,但还夹杂着许多激动。我也是开心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虽然我眼上一条白绫,但我隐约着能看到他的身影仿佛高大了许多!

“你还好吗?伤还疼吗?!”我隐约地记得开天眼时,曾见他胸前一道硕大的刀口,划破了盔甲,鲜血染红了白发!我摸索着去他的胸口,轻抚着!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心痛到令我的心也跟着一阵阵地疼!“各儿,你的眼睛……真的……什么都看……看不到了吗?!”他轻轻地取下我的白绫眼纱,满是温柔地捧起我的脸,我知道他的眼里一定蓄满了泪水,因为我清晰地感觉到一滴滴滚烫的泪,落在我的手心里!而更加清楚地是:那,不是我的眼泪!

“凡青,对不起!我还是这样急躁,不成气候!”我自顾自说着,眼睛竟也涩涩的!

“各儿,师父猜中你会急于求成,但不曾想你竟……”

“我不敢想象,万一你走火入魔了……我此生不会原谅我自己!”

“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历经万难而苟活又有什么意义?!”

凡青的泪一滴一滴灼烧着我,他的话语一句一句地像是甜蜜的毒药,我既幸福,又因自己地鲁莽而内疚、心疼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此时此刻只有这三个字,说得出口!“你在胡说什么?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庄凡青一直欠着你的!”凡青把我拥得紧紧地,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在我头顶变得越来越沉重!他轻轻地放开我,“各儿,你此次出来,相国夫人他们可都知晓?!”

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施法困住了姐姐,这才带着小白和青墨跑出来寻你!”

“这外面,不比梅园里安稳。我……”凡青要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

“这还不都怪你,为什么只见小白一人,却不来见我!你可知,我可是日日夜……”我嘟囔着,心里确实委屈。

“日日夜夜在思念我吗?!”凡青的话,担忧中又显得很淡定。而我却不淡定了:天哪,我都说了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真是太丢人了!而且我感觉得到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到了脖子根儿。因为我深刻的感觉到,它烫的可以摊煎饼了!

“你怎得学的如此不正经?”我嗔怒地训着他,而他也好不容易慢慢地从悲伤的担忧中,切换到重逢地幸福中来。他把我平躺在塌上,而此刻给我的感觉,像是窝进了柔软的云朵里,还伴随着淡淡的青草香,实在令我享受地想要和他腻在这里再也不出去了!

“苏各姑娘,我可以躺在你身边吗?!”凡青非常认真地问着我。我此时才幡然明白,原是我俩本就单独在一处,而男女有别的思想在往生天还是有些地位的。只是我身上有着现代人的开放观,竟也忘了授受不亲这一茬。于是应声道:“凡青公子,你可嫌小女子眼盲身残?!”我不过是接着他的话,回给他。只感觉到他默不作声地躺在我身边,那身上的香气和暖意让我不自觉地向往他身边靠拢!他自然地揽我在臂弯之中,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一时间不用言语,我的内心满足到爆棚!

“各儿,等我将金沙鸣整顿好,将我的双眼剜给你好不好?!”他的声音笃定到让我十分地生气!“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虽然只有模糊的一层影子!

“如此,我们同床共枕、心心相印!与那寻常夫妻相比,只差行六礼、拜天地了!难不成你不想……”真是气死我了,他难道不明白我为何失明吗?若是为了我让他失明,堪比剜心!

他将手指放在我嘴上,紧张地说道:“莫要胡说,我这一生只认定你了!”这是在凶我的意思是吧?!我躺下身不理他。但想想我有好多话要问他,又气鼓鼓地转回身子来!

我听到他苦笑地声音:“我的各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为我的夫人?!”听他这么说我也不甘示弱:“谁说过要做你的夫人?!”

“你刚刚说过!”

“……”

“凡青,能告诉我,这近一年来。你到底都经历什么了?”我慢慢地问着他!

“我知道,各儿心里有许多疑问。但今日我只能先告诉你,一半的事情好吗?!相信我各儿,我会慢慢都告诉你的!”凡青就这一点是我最为恼火的:不管他多么宠我、疼我。但他决定的事情,即使是我也改变不得!但这也是我喜欢的,就是这种可以给人安感的主见!

我见他如此严肃,知他若我,是拗不过他的:“好,但我很担心你!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一定要保你自己安!”

他点点头但又觉得我会看不见,故而轻吻了我的额头,慢慢地讲给我听:

三个月前,他掌握了金沙鸣的所有军权,而他的父亲庄严却无故失踪。金沙鸣王宫和肩负着保护国都重任的铩羽宫皆没了继任人。不得已王族里的几位长老,因惧怕他手中的军权、不得已推举他为新任的金沙国主。但他却以父亲生死未明为由,仍让他们暂称少主!

目的是要把并不稳固的王室政权推到风口浪尖的位置,为了引出藏在背后搅天拌地的那些个金沙叛徒!还有一点,他并没有告诉我:因他思我心切,根本不想去管这样一个看似平静祥和但却波涛暗涌的国家是何景象?!

只是奈何,几位家族前辈,以少主无家室,无以安天下为由,逼他选妻成亲。可笑:他父亲生死未卜,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却来跟他讲家室之类的伪善言论。他本想一怒以生杀大权,堵了了他们的嘴!但师父却以往生星君现身,意指金沙鸣的少夫人早已定下,定是他日往生天边,金泽万丈的女战神!

而此时的凡青,只当是师父为了解围无奈编之。谁料竟引得些许不怕死的数叔伯们声称:往生天边乃小国大理,一朝平定乱世安!这分明是想无故生非,想借此让凡青攻打实力中等,但却物资富裕的大理。一来坐实了金沙鸣近年来恶贯满盈的名头;二来让世人皆知金沙鸣的少主是个为了美色,不惜损兵折将的昏君;再来,就是满足他们对大理的狼子野心和私欲!

而这第三点我并没明白什么意思,直到我开篇与凡青一同坠入深渊醒来后才明白,这二十八署的合纵本就是多么黑暗的交易!

然,凡青本欲弃国而去,但奈何因故行走不得!(后来我才知晓,是因伤势过重被师父按在了金沙鸣的王宫中)师父深夜到访,只叫他顺水推舟,因而才有了外界传闻攻打大理之说!

我的脑容量实在是不够啊,听完还是傻愣愣地坐在那里。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我怎么觉得凡青这番言论,有些漏洞百出,但却委实找不到其他端倪!

凡青也做起了身子,将素纱从我眼上取下,看着两眼无光的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触碰着我的鼻尖。一个大男人,却声音哀伤到连青草听了都忍不住落下泪来吧!“各儿,三天后大军会占领梵阳城。你且先回盛京,等我去接你可好?!”

“你真的要攻打大理?!”我忍不住疑惑道。

“不,你不相信我在庄束脖子上留下的字条吗?!”

“我信你!可我想再知道一点,可安些心就好!”

凡青无奈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轻轻地拥着我,在我耳边温和地吐气道:“荀夫子,早已在梵阳城中镇守多日。如今的梵阳城里,多半民众早已撤离,而三日后的攻城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只是奈何大理国主要为我损伤一些兵力,但我力保不会伤他们性命!”

我的心思完没在他的这段话上,因为整个人都沉浸在耳鬓厮磨的现实中,无法抽身!当我清醒过来时,才发现我果然是情窦初开的年华,对凡青真的是,什么丢人的事都做尽了,好在我瞎看不到!

“什么?!夫子也在!”那我就放心多了,有他这只智囊在,不费一兵一卒攻城略地,自然不在话下!应该不在话下!兴许不在话下!

“我不走,你不是要迎娶女战神吗?!没了我,那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害羞地搬开他的脑袋,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我们之间太过亲密了!此刻心里总觉得臊得慌,耳朵、嘴巴皆都羞得不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