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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番外·故人

  番外故人

  月朗星疏的夜幕下,一架红眼国际航班轰鸣滑过二号航站楼外的引桥,稳稳落入跑道,迎着寒夜的微风,带回游子们的归心。

  已过午夜,接机大厅里的人稀稀落落。接机口正上方的航班提示牌上,计划中唯二尚未降落的飞机中的一架提示抵达。看到那架延误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航班降落,赵平生终是有种解脱之感,回手轻拍了下歪在金属椅上打瞌睡的陈飞,动作温和的叫醒对方。

  陈飞悠悠转醒,迷茫的望向国际航班接机口:“嗯?祈铭出来了?”

  活动着被他枕僵的肩膀,赵平生无奈笑道:“刚降落,你去洗把脸吧,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礼貌。”

  打了个绵长而疲惫的哈欠,陈飞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晃晃悠悠的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赵平生看他后脑勺的头发睡翘起来一挫,本想提醒他拿水胡撸一把,可距离隔着略远,周围净是等困了睡着的接机人,想来已是深夜时分,不好大声喧哗扰人休息,于是起身跟了上去。

  洗手间里也没个活人,陈飞放完水去洗手洗脸,刚拧开水龙头就从镜子里看到赵平生跟进来了,却没往便池那边去而是冲自己来了,略感奇怪:“你不上厕所啊?”

  “不上,过来帮你弄下头发。”赵平生说着抬手掐住他的下巴,稍稍把他的脑袋扳向左侧,让他看清自己翘起的那撮头发。

  陈飞皱眉一笑,就着沾湿的手胡撸了两下,谁知那撮头发即便是被打湿依旧坚挺的翘着,就跟主人的脾气一样倔强。赵平生见状弄湿手掌,按到翘起的发丝之上,试图用掌心的温度驯服那份不羁。他的举动弄得陈飞有些不好意思,斜眼左右打量,生怕有人进来看见。在家里怎么腻歪都行,出门在外还是得注意点影响。

  “祈铭待会是去住酒店还是?”说着话,赵平生轻轻抬起手掌,看那撮头发终于顺滑服帖了,满意的抽了张纸巾擦手。⑦3狆彣蛧

  “说直接去庙里静修,可这大半夜的,我是想待会先给他接家去,让他休息一晚明天白天再送过去。”

  接过赵平生递来的纸擦脸擦手,陈飞胡撸了一把被水沾湿的前帘。睡了一会,可眼里还是有血丝,脸色也有点暗,不过无所谓,又不是相亲。虽说是故人,但当年分别时对方还是个孩子,他好歹是对方叔叔辈的,想来不至于对他的仪表过于挑剔。

  “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言语间两人前后走出洗手间,行至接机口,立于围栏外翘首张望。今天要接的,是一起悬了多年却始终未能侦破的凶案的目击证人,也是死者夫妇祈东翔和庞静的儿子,祈铭。那时的祈铭只有八岁,案发时他曾与凶手短暂的面对面过。可惜的是,因先天脑部血管畸形的缘故,祈铭自出生便有间歇性暴盲的毛病,而那日父母横尸眼前的惨状令年幼的他精神遭受重创,突发失明,完全没看到凶手的真实面貌。

  由于父母双亡,八岁的祈铭和四岁的妹妹祈珍最终被送进了福利院,后来祈铭很快就被一位外籍人士收养,带去了美国。这一走就是二十年,其间陈飞倒是收到过其养父发来的信函询问案件调查进展,可那已经是一桩被压在档案室箱子底下的悬案了,当年的调查毫无头绪,以至于多年来再没人提起过。

  这次回国,祈铭提前联系了陈飞,告知对方自己的行程,希望能和他见上一面。他说他来了就不准备再走了,什么时候父母的案子破了,再考虑自己未来职业发展的事情。又主动提出来市局做法医顾问,协同侦破案件,他有医学博士学位,在美国时帮助警方调查过不少案件,资历经验齐备,就看他们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法医专业的学术问题,陈飞懂得不多,于是拿着祈铭发来的论文和尸检报告去找韩定江,让专业人士来评判对方是否有资格担任顾问。没想到韩定江一听名字就点头了,说祈铭年纪虽轻,但曾经发表过几篇在业界有影响力的论文,经手的几个疑案也在法医圈子里流传甚广,专业素养和业务能力绝在自己之上。然而之前突然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要不是对方主动联系了陈飞,他还以为那孩子已经转行了。

  聘用外籍顾问需要走很多手续和流程,不过有老韩同志的肯定,陈飞觉着问题不大,回去直接给局长打了报告。等待审批期间,祈铭表示自己正好计划着回来后先去寺院静修,等什么时候报告批下来了,他再来局里报道。

  一边往通道口里张望,赵平生一边感慨着:“爹妈都是医生,他果然还是选择学医了。”

  “他挺聪明的,有仨博士学位。”陈飞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我听老韩那意思,要搁国内,学到祈铭那份上怎么也得奔四十了,可人家才二十九岁,哎呀要说这聪明的脑瓜子真是老天爷给的,你看我,拿个自考大专文凭都费死了劲了。”

  听他提到考文凭这事儿,赵平生没憋住,扑哧笑了出来,眼镜差点滑下鼻梁,赶紧抬手推回去。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用眼过度加之后期电脑看的越来越多的缘故,他这两年视力降得厉害,已经离不开眼镜了。

  “你笑什么啊?”陈飞不满皱眉,“最后不是没让你去替我考试么!”

  “没有没有,我不是说考试的事儿,我就是想起听你背书的时候了……”赵平生强忍笑意,侧头望向陈飞那骤然挂起自尊心受损表情的脸,“我是真没听过有人背一句二十个字儿的话能断出八个停顿。”

  收紧手指握住不锈钢围栏,陈飞满心不悦道:“别废话啊,我多少年没背过书了,要是有你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我早考过高级职称当局长了!”

  “当局长多委屈你,怎么着也得弄个厅长当当。”

  “嗨,那肯定没戏,我”

  突然反应过来赵平生是在挤兑自己,陈飞回手捶了他一拳,没舍得太使劲。自打受了枪伤,老赵同志也就是面上看着还结实,其实身子骨比之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好在这些年养的精细,旧伤没再犯过,就是有一次那啥的时候突然喘不上气来,大半夜叫了救护车送医院里去吸氧。当时医生问他赵平生犯病之前在干嘛,他脸上差点锃出血来。

  妈的,想起来就特么臊得要死!

  “诶!老陈,你看那个是不是祈铭。”

  赵平生抬手指向通道尽头。但见一位身穿窄款小西装,面皮白净俊秀,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推着行李车朝他们边走边张望。

  “对对对,是他,是他。”陈飞见过照片,立刻扬手招呼:“祈铭!这儿!”

  很快祈铭就推车走到了他们跟前,礼貌颌首:“陈队,您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你可真是越长越像你妈妈了。”

  陈飞稍稍打量了他一番,有些意外对方居然梳着长马尾。在他的概念里,男的就该留短发,主要是洗起来方便,着急的时候往水龙头底下一伸,半分钟就洗完了。不过祈铭长得文秀,五官和已故的母亲庞静跟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似的,留长发丝毫不显累赘,反倒是衬得那份书卷气更显出尘脱俗。

  视线微移,祈铭看向赵平生:“这位是……曹警官?”

  当年主办父母被害案的警员是陈飞和曹翰群,祈铭的印象里只有这两个人。而且他有个毛病,记不住人脸,若非提前看过陈飞发的照片,连陈飞都认不出来,眼下错把赵平生当成了曹翰群。

  “不是,这是我们赵副队,赵平生,你以前见过他啊。”陈飞招呼他边走边说,“不过你那会太小了,不记得也正常。”

  “哦,不好意思,您好。”

  祈铭又冲赵平生点了下头,眨眼的功夫就给人家叫什么忘了。除了不记人脸,他还记不住人名,除非对方干过的事儿或者说过的话让他印象深刻。美其名曰不喜欢被没用的东西占脑细胞,超过二十个字母的专业用词他倒是能过目不忘。

  又问:“曹警官呢?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来。”

  “……”

  陈飞表情一滞,迟疑了片刻说:“他……他不在了。”

  “不在局里工作了还是……”发现陈飞眼圈鼻尖都有点泛红,祈铭忽然明了那声“不在了”里蕴含了多少悲伤,“抱歉,我很遗憾。”

  “对了,祈铭,今天太晚了,你就别去那个庙里了吧,先回我家住一晚上。”

  赵平生忙岔开话题,顺势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握了握陈飞的手。师父去世后没多久,曹翰群也殉职了,再没多久付立新家也出了事儿。那一年对重案组来说简直是流年不利,一向不信神佛的陈飞居然拖着他跑去庙里烧了趟香。到现在过去好多年了,还是不能提,一提陈飞就得打三天蔫儿。

  祈铭推辞道:“不麻烦您了,我先去住一晚酒店,已经拜托朋友帮我订好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清冷,不管是对曹翰群的离世表示遗憾还是对赵平生的邀请表示感谢,都听不出什么情绪。这在赵平生看来,感觉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抹了把鼻子,陈飞打起精神问:“跟飞机上折腾十几个钟头了,你饿不饿?”

  祈铭依旧面无表情:“不饿,我还有个电话会议要参加,还是麻烦你们先送我回酒店吧。”

  “那内个老赵啊,你去开车,我跟祈铭在路边等你,他这行李太多了。”

  “嗯,去八号门那等我。”

  应下陈飞的要求,赵平生快步朝电梯走去。

  将行李车推出八号门,于路边站定,祈铭闭眼深吸了一口故乡的空气,睁眼望向如墨的夜空,感慨道:“我小时候天上的星星还很多,现在都看不见几颗了,夜景倒是璀璨了许多。”

  “现在咱这有七百多万常驻人口,比你小时候多出两个区。”陈飞摸出烟叼上,又弹出一根递向他,“抽么?”

  “不了,我在戒烟。”祈铭一顿,“您抽吧,我不介意。”

  烟雾随风飘散,陈飞转头看着年轻人略显落寞的侧脸,歉意道:“抱歉啊,这么多年,都没能破了你爸妈的案子。”

  “您不用感到抱歉,这很正常,我在美国的时候还经手过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案子,悬了超过半个世纪,凶手很可能已经死了。”转过头,祈铭神情凝重与他对视,“不过陈队,我养父去世前跟我说,我爸妈不是器官贩子,实际上我爸爸是被fbi非法器官交易调查组安插进那个组织的线人,我养父就是那个部门的负责人,有他的录音为证,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录音证词……还有,当年那些记者都把我父母的死按分赃不均导致被杀来写,所以我希望如果有朝一日案子水落石出,您能帮我父母的声誉正名。”

  这番话令陈飞倍感错愕,叼在嘴上的烟都忘了拿下去。没想到祈东翔居然还有这重身份,如果当时能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也许案子早就破了。不知是何缘由,祈铭的养父没把这条线索共享给中国警方,也许是还有需要保护的线人,又或者是其他不可被干扰的计划。

  “他是为了保护我和妹妹才保持沉默。”似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祈铭继续解释:“当时我父亲的身份并未暴露,或者说,没有完全暴露,但组织下达的命令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一个,而且是斩草除根,也就是说,连我和妹妹都该一起杀了……我不知道是那个杀手动了恻隐之心还是有其他的顾忌,总归我活下来了,所以,我这次回来必须为我父母的案子做点什么,他们不能含冤而死。”

  “是,绝不能让他们含冤而死。”陈飞掐下烟头摁熄在一旁的垃圾箱上,腮侧紧紧绷起,“我都安排好了,等上面走完流程,你就正式入职市局法医顾问,哦对,等你入职了,我再给你派个人,要去哪用车什么的,任你差遣。”

  “专职司机?”祈铭犹豫着,“呃……我不太习惯和活人相处。”

  不习惯和活人相处?嗯,看的出来。陈飞皱眉一笑:“嗨,不用拿那小子当人,他啊,就一活土匪,叫罗家楠,你记着哈,诶,车来了,搬行李吧。”

  只不过搬个行李的功夫,祈铭就给自己的专职司机叫什么忘一干净

  罗……什么来着?南瓜?

  end

  作者有话要说:楠哥喷嚏不断

  明天再有一篇老两口的夕阳红温馨生活做结尾,这篇文就算彻底完结了然后从7月3日开始连载悬案密码,老陈老赵还是会客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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