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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给的起

      温轻兰不可置信,望着眼前这张酷似叶书柔的面容,再看持剑的手,竟莫名的抖动,温轻兰闪过慌乱,将剑抽了出来,随后又往后退了退,步伐凌乱。

    支撑的力气消散,一瞬的刺疼让单黎夜站不起来,她只能捂着冒血的伤口,弯腰靠着窗璧,软软滑下。

    “呵。”看着这场面,温轻兰狂笑着,最后却是没有力气再笑了,失声痛哭,整个人如颓废丧物,瘫坐在了地上,她呢喃着:“为什么,你不躲……”

    明明她可以用手指夹住剑尖,却偏偏在最后那刻,竟迟疑了,硬生生的让剑送入。

    “我没有杀任何人。”单黎夜的声音,平静了起来,平静地不像一个正常人:“我喊了你七年的母亲,七年的养育之恩,是我欠你们的,这一剑,便当是还了,恩情已断,以后,再不相欠。”

    “恩情不欠,便只剩下仇了……”温轻兰呆呆的看着地面,当她提剑刺入时,养恩,尽断,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又是七年呢,可她知道,一切已无能为力:“你要杀的人,应该都杀完了,我只求你,放过尘儿吧。”

    单黎夜心中只觉可笑,无论如何解释,温轻兰都不会信她的,但她的笑,只维持了一息。

    “我的命,也给你。”

    空气,猝然有些悲凉。

    强烈的血腥味弥撒在空气中,消弭了这一句话,轻轻的散开。

    “母亲!”

    临死前,还能听到这句母亲,温轻兰不觉间可笑了声,不是不敢与她亲近,如同平常母女,而是不能。

    当有一天刀锋相见,会舍不掉那些感情,放不下那些仇恨,早知今日,又怎会对她注入太多感情,所以便只能这样,这七年里,她一次次的试图接近,而自己却是一次次的冷漠抗拒,只当她是大小姐,不温不热的态度,也不会给她亲情。

    女儿……

    兴许有那么一两刻,有把她当成过女儿,她变了很多,似乎并不在意被一次次忽视,每年总是会真心的送上生辰贺礼,会在自己入病时送上披衣遮寒,亲自下汤送药……可是,真正的女儿,现在该在哪呢?

    龙轼风,你只关心她,你把她接入龙怿山庄,让她代替我们女儿时候,你早把我们的亲生女儿忘得一干二净!

    你根本就没想找过亲生女儿!

    眼中的痛楚,全部印在了那张绝望的面容上,最后一丝鼻息萦绕,吐纳出来,留恋完世间最后一眼,温轻兰合上沉重的眼皮,脑袋倾斜倒了下去。

    单黎夜心中重震,阻止不及,忍着伤起身,踉跄着走了过去,在温轻兰面前伏下,温轻兰还保持着死前的姿势,身体半弯跪在地上,面朝着她,像是自刎谢罪。

    她想碰,又不知该怎么碰。

    伸出的手竟然那样迟疑。

    “其实,我真想把你当母亲,除了爷爷,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爱,我是孤儿,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不管走到哪儿都没人敢要。”

    “我以为我可以重新活着,为什么你们上一代的是非情仇,我要被卷进来。”

    “我不应该对你们有感情的,一个每天每夜,时时刻刻,要杀别人性命才能保命的孤儿,怎么能生出可笑的感情!”

    怒意嘶吼的声音游走在夜空中,可惜满地尸体,没有活人能听得见。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爱这两个字,从来都不会和她沾边。

    从来,不会。

    单黎夜失魂的步出屋子,抬起头,面前的院落里,都是尸体,都是血迹,她无力的垂下手,任由受伤的地方血液流走,流在她白色的裙裾上,像是赤色红艳的挂坠。

    整个山庄,没有活人了。

    她茫然四顾,一步一步,踉踉跄跄,来到了书房院落,沾满鲜血的双手,搭在朱红色的书房门上,用力推开。

    书房冷冷清清的,如寒风冰窖,一页页翻飞的纱帘,遮掩住端坐在案桌前的人影。

    冷风刮过,案几上的白纸飘扬,单黎夜站定,手掀起了纱帘,看到了里面的人,她掌握成拳,纱帘受不住力道,被她撕扯了下来,翩然掉落在地上,又被劲风刮走。

    外面响起了雷声,电闪石光,一震一震的,让人心乱,呼啸的风,让整个房间,阴冷了几度。

    她走过去,走近他的面前。

    一剑封喉,没有给对方留有余地,好快的杀人手法,好准确的用剑手法,让人没有一点空子可钻。

    瞧瞧,她的确是冷酷无情没有人性的杀手,到现在都还在赞叹着凶手的剑法是如何超群,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尽管,前面端正身子坐着,被人一剑毙命的人,是她喊了七年的——父亲!

    她只知,龙轼风走的并非坦然,僵硬苍白的面容还残留刹那的震惊,这个杀他的人,他一定很熟悉,而他没有想过,那人会杀他,以至于他没有任何的防备,便中了这一剑。

    伸出手,敛下他没有闭上的眼睛。

    是七月吗?

    因为和她相似,所以龙轼风没有躲,甚至在棋桌上的那盘棋谱还有下完,对方突然的变脸,一剑太快,搁倒了棋桌。

    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爹!”

    她重重的跪下,头砸在手背上,七年的养育之恩,足够人发怒,足够人不理智,不冷静,足够的,想替亲人报仇!

    无论是谁,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这一跪,是坚定!

    外面雷声大作,轰隆声响透彻,她这具心早已透凉的身体,穿过山庄内每条遍满尸体的石道,此刻的她犹如穿梭的游魂,看着遍地流淌的血,闻着那种咽入喉咙的刺鼻腥味,无动于衷。

    没有任何的表情,习惯了血腥味的人,怎么可能对这种味道还能产生知觉。

    她对那株梨树念念不忘,梨花,果然是离花,在这个日子,怎还能开的这么旺盛,是她眼花缭乱了吗?

    久久的,沉寂的。

    沸腾着的血液喷涨,双拳狠狠砸在树干上,震落了满地的离叶,纷扬飘散。

    这几年太安逸的生活,让她忘了,她曾经是杀手!杀手!双手沾满鲜血,她想奢求人世间的情?

    可笑!

    这情,谁能给得起?

    从出生便注定了,众叛亲离,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仇,流出来的恨,她再怎么想要放下,总有人会逼着她去做,没有人会放过她的。

    雷声后,雨,一滴一滴落下。

    浇的她身心透凉。

    踏着一层层浸湿雨水的落叶,沙沙作响,步伐停住,有一抹人影毫无征兆的站在了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砸树发怒,静静的看着她淋雨发呆。

    直至她有所觉察,回过头来看他,只见她双眸似饮血,快速的奔足过来,抬起的手,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在雨夜里很响亮。

    他没有躲,生生受着。

    她问:“为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还是迟来了一步,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这不是七月做的。”

    她冷笑着:“是啊,不是七月,是我单黎夜,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是我单黎夜灭了龙怿山庄满门,是我单黎夜狠辣无情不念情分,杀了养育自己的亲人,萧南翌,你故意把我引回龙怿山庄,不就是为这个目的吗?”

    “很好,现在你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怕是整个江湖都把我当成六亲不认,杀人饮血的女魔头,然后呢?然后你还想做什么?影月出事与你们魔教的归海九狼有关,璃月教被人围攻也是因为七月杀人,这次是龙怿山庄,下一个出事的人,又是我身边的哪一个?魔教少主,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好让我有一个心里准备?”

    见她几乎已是轻狂的状态,满面皆是水痕,不知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这样的她,怎能不让他心疼,萧南翌走过去,锁住她纤弱的双肩,沉声道:“你相信我,这件事,不是魔教,一定不是七月,七月的确奉命要来杀龙轼风和温轻兰,可她还没有动手——”

    “萧南翌。”她打断了他的话,用力的甩开他,一边退后,一边可笑:“你是魔教少主,高高在上只掌管别人生死的魔教少主,你敢说,你这辈子杀过的人少吗?你凭什么要我信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你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却像看笑话一样的跟在我身边,让我一步步掉入你们的陷阱,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跟他们一样,都想让我死,只有我是个傻子,被你玩弄于鼓掌,如今,你满意了吗?”

    萧南翌扪心自问。

    是啊,她为什么要信他?

    他的确曾想过要她死!

    可是,不是这样的……

    萧南翌想过去,她仍是后退。

    她满目苍夷:“你这样的人,你从来不知感情有多么珍贵,有多么不容易,我怎么会相信你,我怎会招惹上你!”

    雨水淋着她,却还忘了伤口之处还未止血,血水气味混浓在身边,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在她再无力气支撑倒下的那刻烟消云散。

    “阿黎!”

    萧南翌容色刹那变化,在她倒下之前,伸手锁着细弱的腰肢,把她人捞起来,将她拥入心房口,她想要推开,萧南翌偏是不肯,哪怕她又锤又打。

    阿黎,今日他这么热切的唤她,给了她一个无限缱绻的拥抱,让她心念颤动,她至少以为与他不能做朋友,也不该是敌人,哪怕他拿走什么玄铁冰书,她也没质问,念着他或许有苦衷,她希望他能主动承认坦白。

    可是,他没有,还引她回庄。

    这个夜晚,太残忍。

    直至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停了手。

    梨树下,只剩下静寂相拥的两人。

    觉察她力道的减弱,萧南翌把她放地抚平,让她躺在他健硕的臂弯里,沾着雨水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庞,那一丝脆弱与苍凉,随后看向她的腹处,雨水冲刷,血液喷涌,她衣裙早已湿红,像是染了色。

    他伸手点了她几处止血的穴位,又拿衣料捂住,伤口变成了涓涓细流,血的热意在他指缝里溢出,她这样苍白的面色,让他心中发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南翌正要抱起她,却见她紧拽着他胸前衣襟,她虚弱的双眼望进他眼底,拽着衣襟的手,鲜血交混:“不是七月,那你告诉我是谁,谁杀了我父亲,谁有那个本事让他没有任何的防备被人杀了,谁有这个能力灭龙怿山庄满门?”

    可笑的是,他一直在跟着她,对龙怿山庄发生的一切,什么都不知情,他只知七月今晚会来杀龙轼风,可他不承认现在这个结果,会是七月做的。

    七月根本不擅用剑,哪怕乔装得再像,龙轼风没瞧出来,也绝无可能一击必杀。

    萧南翌紧抿着唇:“我不知道。”

    “萧南翌。”她最后的声音轻轻淡淡:“你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你们要杀他的理由。”

    她太累了,不想再费那么多的心思去猜他,去查他,去怀疑他。

    只要他一句话。

    她现在唯一能肯定的。

    萧南翌闪烁了下眼眸,雨水顺着他的睫毛而下,他的眼睛里像是蕴藏了一件久远的事,慢慢的,从容坦然,带着稍冷冽的声音,说出口来。

    “龙轼风,是当初杀叶书柔的凶手之一,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