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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生死之间 4

  
  夏侯沁心真没想到,荣王一出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理会她,甚至连落惊鸿,荣王也当做没看见一般,自己骑着马就走了,荣王可以生她的气,责骂她也没关系,但是,他总不该这样对落惊鸿,落惊鸿不管怎么说也都是贵客,荣王这样做,不是明摆着要让让她难堪吗,荣王妃对她已经很不客气了,现在,连荣王都这样了!王府本来是她的家,让她无比依恋的家,但现在,那个家,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一丝丝温存了,她的父母,都不想让她回去,都不想看到她,这样的家,她回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若不是落惊鸿也同样坐在马车里,夏侯沁心真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娘娘。”落惊鸿轻声问道:“要回王府了,你不高兴吗?”
  夏侯沁心喃喃地说道:“那里,根本就不欢迎我回去!根本没有人希望我回去。”
  落惊鸿沉默了片刻,道:“王爷似乎很不高兴,是吧?”
  夏侯沁心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六殿下……”
  落惊鸿淡淡一笑,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跟小王说对不起呢?”
  夏侯沁心歉然道:“真的是很抱歉,六殿下,我没想到我父亲,他,他会这么生气的。”
  落惊鸿笑了笑,道:“行了,娘娘,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没事的!小王不会在意的。”
  落惊鸿越是这样的不在意,夏侯沁心倒越是过意不去了,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反复地说道:“对不起,六殿下,真的很对不起!”
  落惊鸿道:“娘娘,你再说对不起,小王可要生气了。”
  夏侯沁心无奈的笑道:“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落惊鸿道:“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小王明白,娘娘你有你的难处,小王不会见怪的。”
  对落惊鸿的歉意,还有感激,夏侯沁心已经是难以言喻了,她抬起头,望着落惊鸿,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六殿下。”
  落惊鸿不以为意地一笑,道:“娘娘,小王有一事,一直想问清楚,不知娘娘你能否告诉小王。”
  她还有什么是不能跟落惊鸿说的呢?夏侯沁心立即道:“六殿下,你请问。”
  落惊鸿道:“找到先祖的遗骸,小王就要回南诏了,娘娘,你是不是也会跟小王一起回南诏?”
  夏侯沁心不假思索地摇头道:“不……六殿下,我,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落惊鸿道:“你没有理由要留在北齐的,你不是决定要离开冷傲月了吗?还留在北齐做什么?”
  夏侯沁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虽然决定要离开他,可是,这里,还有许多值得我留恋的,我并不想离开。”
  落惊鸿道:“是,我知道,这里,毕竟是你的故乡,可是娘娘,你不跟小王回南诏,你体内的毒怎么办?我师父说了,你要持续修炼《太阴心经》至少五年,才能解除你身上所中的毒,如果你留在北齐,你的毒,就解不了了啊!”
  夏侯沁心摇头道:“六殿下,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娘娘!”落惊鸿转而扶着夏侯沁心的肩膀,沉声道:“娘娘,你看着我!”
  夏侯沁心缓缓地抬起头,望着落惊鸿,他那琥珀般眼眸里带着几分疼爱,还有几分坚毅:“娘娘,你为什么,这么的不珍惜你自己的生命呢?还是,你觉得,离开了他之后,已经没什么去值得你珍惜了?”
  夏侯沁心娇躯一震,呆呆地望着落惊鸿,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之所以,会这样不在意,会这样的无所谓,真的只是因为冷傲月吗?是因为自己要离开他,所以对一切都无所谓了吗?
  “你不回答,那就是了?”落惊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
  夏侯沁心低垂下眼泪,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
  落惊鸿又是一声叹息,道:“娘娘,其实五年的时间,也并不是很长的!除了这五年,你们还有比五十年更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的,既是如此,娘娘你为何要这么轻易的放弃呢?”
  “五年……五年……”夏侯沁心低语咛喃着:“又是五年……”
  她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个五年,需要等待。从他们相识那一刻开始,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整整有了五年,这五年里,他们不知道有过多少甜蜜的回忆,不知许多多少的山盟海誓,可这五年的相爱,却是换来了五年的分离,而现在,难道还要再用五年的等待去换一生的相守吗?只是,不知道这五年漫长的等待,还能不能换来日后的长相厮守?
  五年,谁知道,五年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夏侯沁心黯然道:“容我再想想吧。”
  五年,或许并不长久,可是对于她来说,从南诏到北齐这个距离,是多么的遥远,遥远得让她再也无法得知他的一切,可是,就算她留在北齐又能有什么用呢?隔着高高的红墙,她还是一样的见不到他。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冷傲月,可此时,一旦想到别离,她的心里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的不舍。
  说可以忘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回到王府,荣王也没有招呼他们,只是吩咐了一下下人安排他们的住宿便径直地回书房去了,就这样,把他们两个晾在了大厅里,荣王妃更是不曾见人,夏侯沁心从今早回到王府,就一直没看见荣王妃,也没见到赵诗儿,她本来是想问一下荣王的,可荣王一路上,都阴沉着脸,夏侯沁心几次想问,可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落惊鸿本还想安慰夏侯沁心几句,可想来这也不过是夏侯沁心的家事,他也不便多问,只得随着夏侯沁心一直默默地走着,直到回到别院,待下人们都退下了,落惊鸿这才劝夏侯沁心,道:“娘娘,你别想太多了,荣王会明白的。”
  夏侯沁心勉强地笑道:“六殿下,你就别在安慰我了。这个王府里,从来都不欢迎我的。”
  落惊鸿沉默了片刻,道:“娘娘,小王在南诏国的时候,也曾听说过不少关于娘娘你的传言。”
  “传言?”夏侯沁心凄然一笑,道:“对于那些民间的传言,我本不相信,可是,现在,却不由得我不信!这么短短十年的时间里,我已经经历过了好几次战争,每一次,都是为了那个皇位,而每次,也都不知道死伤多少人!看来,民间传言并没有错,我的确是个不祥之人,会给国家带来灾难的不祥之人,也难怪我的母妃不喜欢我,我若留在王府,只怕也会给王府带来不幸了!”
  落惊鸿笑了:“见过这几次战争的,只有你吗?荣王没有见过吗?荣王妃没有见过吗?北齐国的文武百官,贫民百姓,不知多少人都经历过北齐这十年来的几次战乱,怎么偏就你是血翎?偏就你会祸国殃民?”
  夏侯沁心轻叹道:“是啊,虽然经历过这几次战乱的人都不少,可是,这战乱却几乎都是与我有关!难道,这都还不够吗?”
  落惊鸿回头,正好遇上夏侯沁心那凄婉的眼神,心里不禁一颤,那清澈如泓,妩媚动人的眼眸,带着幽幽淡淡娇嗔,让人心里不住地纠缠,落惊鸿暗自叹道:果然是国色天姿,难不成,这样美貌的女子,都会被灌上妖孽的罪名吗?
  夏侯沁心感觉到了落惊鸿那炙热如火的眼神,不禁有些羞涩,慌忙别过头去,偏僻的院落里,只点着一盏灯火,那点幽暗的微光,早已融入了夜色之中,似有似无,一眼望去,淡淡的烛火,枯败的枝桠,一弯玄月,竟都似凝固在这冰冷的寒霜之中,才让人觉得这个冬天是多么的寒冷与寂寞,连心都被冰封冻结了,就算他是一团火焰,怕也无法融化她这颗冰冻的心了吧?
  “娘娘!”落惊鸿低声道:“请原谅我的失态!我想,今夜我真是喝多了!”落惊鸿言毕,黯然地转身回房了。
  夏侯沁心觉得心里烦闷得慌,无心睡眠,便独自一人往王府的后花园走去,不料想在后花园院门外,竟与赵诗儿不期而遇,夏侯沁心又惊又喜,立即上前拉着了赵诗儿的手,道:“诗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姐姐一整天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在王府里呢。”
  赵诗儿抽回了自己的手,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般地看着夏侯沁心,不冷不热地说道:“娘娘还记得我这个妹妹吗?”
  赵诗儿的冷淡,远远地出乎了夏侯沁心的意料,赵诗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夏侯沁心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诗儿,你怎么了?姐姐怎么会不记得你这个妹妹你?”
  赵诗儿冷冷地说道:“你不记得也不奇怪!您是皇上身边的宠妃,贵人多忘事嘛,我又是什么人?您怎么会记得我呢?”
  夏侯沁心越发的疑惑和不解了,怎么几个月不见,她的妹妹,赵诗儿,竟会突然地变得这么陌生了呢?难不成,是因为荣王刚刚对她说了什么,所以赵诗儿也在怪她,不想认她这个姐姐了呢?可是,赵诗儿还说她是皇上身边的宠妃,却没有提到落惊鸿,这又是怎么回事?
  “诗儿。”夏侯沁心道:“你说什么呀,姐姐真的听不明白!姐姐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们了呢?从来都没有啊!”
  赵诗儿冷笑道:“姐姐?很抱歉,娘娘,我受不起!我赵诗儿受不起!”赵诗儿说着,掉头要走,夏侯沁心很是不解,也很是不甘,不行,她可不能让赵诗儿就这么走了,她要问个明白,赵诗儿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几个月没见,赵诗儿会变得这么的陌生了,为什么她不肯认她这个姐姐了呢?夏侯沁心立即追了上去,拉住赵诗儿,急切地问道:“诗儿,你跟姐姐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姐姐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赵诗儿恨恨地甩开夏侯沁心的手,冷然道:“少在这里装糊涂!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不清楚!”夏侯沁心真是不清楚,不但不清楚,反而越来越迷糊了,赵诗儿这句话,不是明摆着说她夏侯沁心真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吗?可是,她哪里有呢?夏侯沁心拦住了赵诗儿的去路,道:“诗儿,姐姐真的不清楚,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见到姐姐,就像见了仇人似的?你能不能跟姐姐说清楚呢?”
  赵诗儿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好,你想知道是吗?那我问你,半年前,在王府里,你答应过我的事,你有做到了吗?”
  夏侯沁心愕然:“诗儿,姐姐答应过你什么事?”她实在想不起来,半年前,她在王府里,曾经答应过赵诗儿什么事。
  赵诗儿冷笑道:“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还是娘娘从来就没把这事放心心上?”
  也怪不得赵诗儿这样生气,可是,她当真是记不得,一点儿都记不得,她到底答应过什么了,夏侯沁心小心翼翼地问道:“诗儿,你可以再跟姐姐说一遍吗?当时,姐姐答应过你的是什么事?”
  赵诗儿愤然道:“什么事?好,我问你!千夜呢?”
  夏侯沁心终于明白了,原来赵诗儿是因为千夜的事在埋怨她!当初赵诗儿为了能见到千夜,想方设法都要进宫当秀女,但是却被夏侯沁心阻拦住了,赵诗儿还赌气的绝食,想要威胁夏侯沁心,是后来夏侯沁心答应帮忙说要说服冷傲月,让千夜离宫,不再当侍卫,这样就可以让他和赵诗儿在一起了,赵诗儿这才重新的高兴起来,并还跟夏侯沁心约好,要让千夜尽快离开皇宫,到王府里来。
  想到这儿,夏侯沁心就一阵头痛!说真的,她的确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本以为赵诗儿那不过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忘记此事了,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冷傲月提及此事,更何况,千夜不过是个杀手,就算他真的离开了皇宫,赵诗儿也不可能嫁给他啊!荣王和王妃也不会同意的!她真是没想到赵诗儿居然还当真了,而且一直都惦记着这事。
  她要怎么跟赵诗儿解释好呢?如果这个时候,她才跟赵诗儿说,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赵诗儿一定会更加生气,以为她是在敷衍了事。
  “怎么样?”赵诗儿看见夏侯沁心一直沉默无语,赵诗儿更是相信了自己所想的一切,冷笑道:“我没说错吧?”
  “诗儿。”夏侯沁心拉过赵诗儿的手,轻柔地说道:“你先别急,听姐姐把话跟你说清楚,你说的这件事,姐姐当然还记得了,只是,前段时间,皇上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是你所不知道的,皇上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姐姐怎么好跟皇上要人呢?”
  “得了吧!”赵诗儿猛地甩开夏侯沁心的手,愤愤地说道:“你还想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了!”
  夏侯沁心讶道:“诗儿,我骗你什么了?”
  赵诗儿瞪了夏侯沁心一眼,道:“你骗我什么?你干嘛不把你和千夜的关系告诉我?”
  夏侯沁心闻言,更觉莫名其妙了:“诗儿,我和千夜有什么关系?你胡说些什么呀?”
  “我胡说?”赵诗儿大声地说道:“千夜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吗?这一点,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你还说我胡说?”
  “是,诗儿!”夏侯沁心耐着性子,说道:“皇上的确是曾经指派过千夜当姐姐的贴身侍卫,可这又怎么样呢?这难道又有什么问题吗?”
  冷不防,赵诗儿突然说道:“千夜喜欢你,是不是?”
  夏侯沁心愣了愣,好一会儿,才说道:“诗儿,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赵诗儿不屑地说道:“你不用管这是谁告诉我的,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真的是太奇怪了!赵诗儿到底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她不在皇宫里,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呢?而且,还是她和千夜的事……夏侯沁心真是想不明白,想到这儿,夏侯沁心便说道:“诗儿,你不要听别人胡言乱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
  赵诗儿讥笑道:“你还说没有?你和千夜的奸情,整个皇宫里,谁不知道啊?你还想要瞒我!”
  夏侯沁心气得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竟会是从赵诗儿口中说出来的?
  赵诗儿看见夏侯沁心气得脸色煞白,更是相信她听到的那些所谓的“传言了”,追问道:“夏侯沁心,你无话可说了?唉,亏我还这么相信你,相信你会帮我!我真是没想到,我自己最信任的姐姐,竟然会欺骗我,还抢走了我最心爱的人!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你当初说什么会帮我?那都是敷衍我的话吧?还说什么进了宫,就是皇帝的女人了,不能再想其他男人了,那么你呢?你跟千夜的事,你又要怎么解释?你根本就是在欺骗我!你在骗我!”
  “诗儿!”夏侯沁心气急交迸,道:“诗儿,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呢!我跟千夜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赵诗儿下巴抬得高高的,道:“你想要我相信你?那好啊!你现在就去,你去跟皇上说,让皇上替我们主婚!我要嫁给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