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年岁渐长, 脸皮也跟着增厚。
林疏月脸不红心不跳,将他的深沉语气也学了个七八,“行, 以后在我面前也别穿衣服。咱俩一样一样的。”
魏驭城问:“还有种好事?”
林疏月绷住, 笑骂:“能不能好好说话。”
魏驭城不再逗她, 左转并入主车道后, 认认真真开着车。林疏月调低了一档空调温度,随口说:“送我回夏初那吧,绕绕路。”
魏驭城说:“不绕路, 一起。”
林疏月闲闲道:“魏董大忙,还有空去体察情了?”
绿灯过半, 魏驭城加了点油门, 踩着尾巴开过个路口, 一副正经语气,“去看看我的小舅子。”
林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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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去政务部门办业务,下午不在工作室。魏驭城进就看见门口柜上的香槟玫瑰,林疏月由地说了句:“是月季, 别认错了。”
魏驭城的目光悠悠挪回她的脸, 林疏月扬开下巴,伸手碰了碰上门沿的风铃, 细细碎碎的铃铛响, 清脆悦耳。魏驭城盯着系在上面的玫瑰,有些时日了, 花瓣边沿微微黄卷曲。他问:“也是月季?”
林疏月径直朝房里走, “食花。”
林余星从二楼探出脑袋,“魏舅舅啦!看看我拼的新乐!”
魏驭城上楼,一手撑着桌面, 一手搭着他的肩,“宇航系列?架火箭模型,是97年的‘长征三号乙’,有效载荷达五千公斤,在当时已经很了不起。但由于一个电子元器件的失效,导致『射』失败。”
魏驭城又拿起一盒拆的,“做得很『逼』真,也有难度。别太累,要注意眼睛休息,不要让姐姐担心。”
林余星乖乖点头。
魏驭城还想继续聊些别的,但小少年目光有意闪躲,眼珠转回乐上,有模有样地研究。显然是不想聊天。魏驭城想笑,但拆穿他,“先玩儿,舅舅不吵。”然后下了楼。
林疏月咦了声,“就下了?”
魏驭城走过,“嗯,小孩儿有心事。”
“刚才还小舅子叫得亲,顺着就变小孩儿了?”林疏月替弟弟抱不平。
魏驭城无奈,挑起她的一缕头缠在指间,“别惹事。”
林疏月的头朝他那边歪了歪,“诶,别扯,疼。”
魏驭城立刻松手,神『色』紧张。可一对上林疏月狡黠的眨眼,就知道被她骗了。在桌面调笑,林疏月手机响。手机屏朝上,魏驭城看上边的名字是裴总。
林疏月当他面接,很礼貌的语气:“裴总您好。”
魏驭城不由向她靠近一步,不动声『色』地翻着桌上的绘本。林疏月听了几句,“好,您在哪儿?我就出。”
电话挂断后,林疏月说:“出去会,客户了。”
魏驭城吭声,就听她一声吩咐:“帮我烧壶水。”
他抿抿唇,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了门。
林余星探出脑瓜子,偷偷瞄了眼,并且顺手偷拍了一张魏驭城的背影。他把照片给钟衍:
-小衍哥,形容一下。
钟衍回得快,个字:
-怨夫。
裴彦的车就停在工作室外,他坐在车里回电话,所以林疏月走过了,他仍察觉。车窗降下一半,林疏月把车里看得清清楚楚。
副驾驶又一捧鲜艳欲滴的香槟玫瑰,还有一个漂亮的礼袋。
她顿时明是怎么回事。
裴彦对她笑了笑,指了指手机。林疏月比了个ok的手势,安静等在车外。
很快,裴彦下了车,一路小跑着绕副驾驶边,“不好意思林老师,久等了。”
“事,一会会。”
裴彦今天身是精心打扮过的,浅『色』polo衫很提精气神,头顶艳阳天,眉目耀眼。迎上林疏月的目光时,又别有深意地转开了些。
再转回时,神『色』真挚,“那个,林老师我……”
林疏月直截了当,“裴总,花就不必送了,我有男朋友了。”
裴彦愣了下,但不至于失态,依旧是温和轻松的语气,“我别的意思,路过花店,看花漂亮。林老师拿去吧,放工作室里也添一份好心情。”
而窗户边。
魏驭城一直站在那儿喝水,一点点地倒,小口小口地吞咽,视线有意无意地往外面送。耐心告罄之际,林疏月回了。她手上拿着个文件袋,看起就是谈完工作的正常样子。
他冷不丁地说了句:“林老师现在比我忙。”
林疏月看都懒看他,“退休,养。”
—
晚八点,魏驭城从工作室出,开车回了趟魏宅。
魏濮存和娄听正在偏厅煮茶,阿姨给他拿拖鞋,魏驭城拦了把,“您腰才好,我。”
入了夜,院里风过草木动,时不时地送阵阵栀子花香,闻得身心舒悦。娄听换了身家居服,柔糯的针织披巾围在肩上,转身时滑落一角,“回了啊。”
魏驭城走,帮母亲把那一角重新提拎好,应了声,“嗯。”
“吃饭了吗?”魏濮存问。
“吃了。”魏驭城答。
娄听往右边挪了挪,给儿子让出一处座,“疏月现在住哪?”
“她朋友的工作室,带着林余星。”魏驭城接过阿姨端的茶水,就着润了润口,有太开场,单刀直入地要答案:“爸妈,对她印象如?”
娄听微微皱眉,“吓我一跳,幸亏外,还以为我和爸怎么了。”
魏驭城松了目光,放低姿态,“我的错。”
魏濮存:“余星那孩子,乖巧,有礼貌,是她个姐姐教得好。”
魏驭城一下明父亲要问什么。
果然——“她家里头的关系,理清楚了吗?”
其魏濮存和娄听在林疏月之前就了解个大概,倒不是他们有心查,而是魏驭城一早就打了预防针。
定的周六见面,周四他特意回了趟。
魏驭城想要的,想达成的事,那便能谋划得滴水不漏,万无一失。不用父母主动,彻底平息了老的好奇心。林疏月的年龄,学历,个情况,交待得明明。听,娄听连连点头,是满意的。
魏驭城话锋一转,“但我也跟您和爸透个底,疏月哪里都好,唯独家庭关系。”
魏濮存:“父母离异,还是单亲家庭?”
娄听:“大点事。”
“都不是。”魏驭城说:“她父亲早年病逝,母亲从怀她起,就一直抱着敌对的态度。她与她母亲的关系一般,林余星与她是同母异父,并且,抚养权一直在女方手里。”
娄听糊涂了,“有点绕。”
“小星一直上户口,先天『性』心脏病,些年也一直是疏月在照顾。她大学毕业后,被一个精神病举报,原因种种,吊销过从业执照,也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年一直搬家、换地方。她未必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过去,但我认为,跟她本身任关系,是别不好,她一直是个好姑娘。”
很长一段时间静默。
烟炭炉子上的花茶煮透了,正咕噜噜地冒着泡。
娄听与魏濮存对望一眼,谁都欲言又止。
魏驭城的脸『色』就么一点点沉下,眉目间的那点平和之气,也一褪尽。老少三,呈三角之势,于沉默之中,各怀心思,各个凸出了棱角。
魏驭城当场就撂了话,“有想,我理解。周六我一定会带她。”
魏濮存皱了皱眉,威严气势仍能镇场,“我和母亲还说话,不明不的威胁,说给谁听?”
魏驭城吭声,叠着腿,坐得身板笔直,哪有半点受教的谦虚姿态。
娄听拢了拢披肩,抿了一口茶缓过劲,“刚才说什么,她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过去?”
魏驭城抬眼望向母亲,“嗯”了声。
娄听气质雍容,情绪始终平静,“既然认定了,那就给她一个好点的未吧。”
一锤定音。
茶水飘出淡淡的清香,与满屋子的透亮光景相得益彰。阳光悄然挪了位,一束正巧罩在娄听裙摆上,像闪耀的波光。
魏驭城先是低了低头,然后摆正腿,坐起了些,手肘搭着膝盖,脸上笑意淡淡,“谢了,妈。”
魏濮存冷不丁地呵了呵,“为点小事,起了跟我们翻脸的心思。”
魏驭城低着态度,忙不迭地给父亲斟茶,“哪敢。”
娄听更迫切直接,“今儿才周四,周六去了,哎,有照片吗?先看看?”
答案竟是有。
魏董还习惯情侣间的些小亲密。
时间轴拉回现在。
魏濮存关心个问题,也是情理之中。父子俩都习惯用理『性』解决际问题,“倘若们要谈婚论嫁,总会牵扯双方父母。她父亲病逝,很遗憾。但母亲既然在,也有忽略的道理。娶妻,礼数总得周全,既是对疏月负责,也不至于日后落话柄。”
娄听连忙补充:“也不用『操』之过急,掂量寸,找个机会,问问疏月的意见。”
—
魏驭城倒不是真正听进去了老魏表述的个理由,而是被“谈婚论嫁”四个字撩着了。心思一动,一不可收拾。
林疏月几天忙,和夏初一起对接裴彦培训公司的项目,一天晚见不着影。好不容易见着了,又是一夜天雷勾地火。一晚魏驭城斗胆,玩笑着试探了句:“别戴了嗯?”
林疏月即刻明过,腿一收,闭得紧紧的,撑起身子问:“想干吗?是不是有什么过的想?别跟我说怀了就结婚种话,听起就像一个渣男!”
魏驭城低估了女的入感。
林疏月俨然已经陷入了种情境里,“我要气死了,都什么年还讲究母凭子贵?对了,万一生的不是儿子是女儿呢?然后又要说,别戴了,生个弟弟吧?”——拳头已经硬了。
魏驭城张嘴欲辨,听,心里一团『乱』,竟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林疏月皱了皱眉,冷淡淡地瞥他一眼,“看起好像很上火,为什么上火?”
魏驭城喉结滚了滚,目光深沉凝重地望着她。
几秒后,林疏月一把抱住他,仰着头,艳丽的五官风情诱,“是因为我太辣了吗?”
魏驭城心悬空,再落地。
反应过,泄恨似的掐了掐她的侧腰,头埋在她颈间,低声沉沉:“……玩我,嗯?”
林疏月直呼冤枉,信誓旦旦表衷心:“不敢不敢,我对魏董初心如旧,始终如一,有且只有一个。”
话刚落音,搁在枕头旁的手机忽然“叮咚”提示新短信。屏幕朝上,内容已经浮显——
裴总:林老师,明晚可以约吃火锅吗[微笑][玫瑰]
气氛一瞬凝固。
林疏月的下巴被魏驭城轻轻捏住,带着她转过脸,然后语气平静说:“都吃火锅了,林老师能不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