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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什么不行,哪里不行

  

“莲芜……”


凤未初站在谪鳞剑上,目视着前方,下意识的称呼帝墨幽另一个身份,不过很快又改了口:“墨幽长老,刚刚金少主说你……”


“没什么。”帝墨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轻轻浅浅,浅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背影,沉寂的眸色中划过难以言喻的情绪。


天谴,非人力可以阻止。


既然阻止不了,又何必说出来吓到小猫崽,碎骨焚身的样子很吓人……


“现在去哪?”


“找到你的人,然后,你想找什么药草我陪你……”


帝墨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轻声说着。


在天谴来之前。


找到小猫崽想找的人,找到她来药仙岛想寻的药,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 http://www.mianfeizhuishu.com给力小说文学网


这样,他去承受该来的天谴,也能安心。


谪鳞剑环绕着金光,而她身后的帝墨幽身上弥漫着清冷香甜的莲花香,溢在鼻翼,混入呼吸。


凤未初垂眸眨了眨,缓缓勾起唇角,放缓了呼吸。


“墨幽,你御剑慢点,我的金焱神鹰会累的。”


金玄褚他们追了上来,意味深长的瞧着他俩,扬声说着:“原来让你动了凡心的,并不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所以,我也不该找傲梅山庄提要求,应该直接和这位姑娘提……”


说到这。


金焱神鹰陡然转了个方向,避开帝墨幽的眼神,金玄褚嬉皮笑脸的打量着凤未初,“凤姑娘,炫紫千颜花采到了吧?”


“嗯,这还要多谢金少主引开那些凶兽。”凤未初点点头,侧眸看向他,淡声询问:“不知金少主的要求是什么?”


“没有要求。”帝墨幽轻飘飘的开口说着。


金玄褚还想说些什么,唇角动了动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口。一丝浅淡的金光就像是看不见的丝线将他的嘴给封了起来。


他瞪大了双眼,指着自己的嘴,急切的看着帝墨幽。


什么情况了?


帝墨幽你不厚道,有你这样对兄弟的吗?


……简直太狗了!


帝墨幽淡淡瞥了一眼抓狂的某人,“落霞峰任意取用。”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心疼。


金玄褚忍不住的靠眼神腹诽道,可惜他依旧还是开不了口,若是眼神有杀伤力的话,帝墨幽此时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什么任意取用?”凤未初疑惑的瞧着他们俩,轻声说着。


帝墨幽的声音幽幽响起,淡然开口:“没什么,他不行,我说落霞峰上药材任意取用……”


“什么不行?”


凤未初闻言,眼神瞥向涨得脸通红的金玄褚扫了一眼,无辜开口:“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脸这么红,这么虚的吗……”


金玄褚闻言,这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帝墨幽这厮完全就是挟私报复。


自己不就是乱点鸳鸯认错人了吗?


至于吗?


这哪里还是那清冷矜贵的阙云宗长老,完全心黑且狗到不行……


直到重新找到了奔雷她们。


帝墨幽这才将封住他嘴巴的金光收回,整整一个时辰。


“……呼”


金光被抽离的那一刻,金玄褚忍不住深呼吸喘着粗气。


等缓过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气急败坏的吼着:“帝墨幽,我要和你割袍断义!什么不行,哪里不行,你给我说清楚……”


“确定要解释清楚?”


帝墨幽瞥向他,淡金色瞳孔中眸光很淡,淡到甚至没有任何温度。


“……”金玄褚只觉得心梗不已。


凤未初从谪鳞剑上下来,刚站稳,洛倾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关切询问:“怎么受伤了?未初姐姐,那些人呢?”


“没事,小伤。”凤未初低声轻哄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


抬眸看去,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


瀑布下的巨石被冲刷着,哗哗的水声掩盖不住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宛若玉盘一般的水塘边,三五成群的支起好几簇篝火与帐篷。


远远的瞧着,似乎有好些宗门与势力。


光凭身上穿着的衣衫颜色与绣着的纹样,都能分出好几波。


“倾倾,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凤未初低声询问着,不过她们几人的出现,却明显已经惹了不少注意力。


不过她们这边有着第一宗门的长老,还有第三宗门的少主,让他们打量的眸光又因为忌惮而缩了回去。


毕竟上三宗的实力摆在那,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有这个胆子招惹。


洛倾甜甜的声音介绍道:“刚才从药田离开后,百里魅带路找到了这里,未初姐姐跟我来,我们在那边搭了篝火……”


一边说着,一边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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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这,护好她……”


伴随着莲花清香,淡淡的声音随风传进了金玄褚的耳中,而他转身的那一刻,身侧早就没有了帝墨幽的身影。


得,走的这般匆忙,自己又成护卫了呗。


篝火的光芒闪烁。


凤未洺在篝火边踱步,他的踟蹰不安直到看到凤未初的那一刻,才算踏踏实实的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肚子里。


不过,看了半晌。


沉声询问着:“未初,大哥她没跟你一起回吗?”


“他说他还有点事要处理,留了标记。”凤未初轻声说着,回头才发现帝墨幽并没有跟上来。


金玄褚招摇过市,花花绿绿的架势,身侧却没有了那清冷之人。


刚刚明明是一起来这里的,怎么会?


凤未初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就好像是藏在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让人不安。


她突然抬眸,定定的盯着金玄褚。


安安静静的样子。


但是眼神却让金玄褚感觉心底发毛,莫名感觉到几分,嗯,危险的味道。


心头就好像有个无形的声音在说:


你要完!


“他今天会出事?是与不是?”凤未初往前迈了一步,背对着最后一丝洒落瀑布的光亮,缓缓开口。


明明是在问他,但语气中却太过笃定。


!!!被猜到了!


这太聪明的人还真难搞,怎么办?打晕她么?


金玄褚在她熠熠生辉又安安静静的目光中节节败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正打算出手敲晕她。


就听得眼前人开口说道:“别想打晕我,金少主,烦请告诉我怎么找到他……”


“他若要躲,不会这么容易给你找到的。”


金玄褚咽了咽口水,骄傲张扬的花孔雀此时却拧紧了眉头,沉声说着:“明早太阳升起之前他自会回来,毕竟,你在这……”


刚才药田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得明白。


墨幽能为了她,不计后果的直接覆灭血弑殿那么多人,自然也能为了她扛过去,并且回来。


能让铁树开花的,不是救赎,就是劫难。


“因为我在这?”


凤未初低声喃喃的重复了一句,骤然抬眸,“所以,我才更要去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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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仙岛,背阴面山洞中。


青底白裳脚不染尘的帝墨幽踩着谪鳞剑在岛上寻了多时,找了一处距离她最远的山洞,收起剑,走了过去。


即将全部没入黑暗的那一刻,他回眸,看着来时的方向。


清冷淡漠的唇角忽然划出一丝浅浅的弧度,这抹笑容绝美,但又带着丝丝苦涩。


天谴,帝家的命数。


每年的这一天,子时开始,将会全身修为尽散,法力完全不能动用。


全身如同投身烈火,每一寸的骨骼都像是被活活抽出,打碎,并且经脉寸裂,然后再重组。


如此往复,且一年比一年更加的强横。


直至寅时末卯时初。


才会停止这所谓的天谴。


碎骨断经之痛本就非寻常人能忍受,更何况还有烈火焚身之苦。


以前的这一天。


年幼时候的他会被玄铁链束缚在地牢,防止他受不住而自尽。后来进了阙云宗之后,除了第一年的这一天他独自离宗逃去后山,奄奄一息时候被寻了他一整夜的师父找回。


从那之后。


每年的这一天,师父会以阵法以及自身法力助他闭关。


以闭关之名掩盖天谴之实。


毕竟没有了法力与修为,他和废人无异,属于最危险最脆弱的时候……


“放不下小猫崽,又舍不得让她一个人,还离不开她这个人。”


“这算是……劫难吧……甘之如饴的那种。”


帝墨幽无声的轻叹,收回眼神,转过身,迈步走进最深处,掌心握着储物戒里拿出来的夜明珠。


山洞中阴风阵阵,冷冽而潮湿。


帝墨幽计算着时间,在洞内布置了两重阵法。


外面一重是类似结界一般的防御阵法,防止山中凶兽误入。


里面一重则是给自己下的束缚阵法,金光凝聚成链条的模样缠绕上手腕与脚踝,意随心动,越挣扎只会越绑越紧。


两道阵法布置完毕。


眼看着外面的夜色也越来越浓,时辰将近。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眸,盘腿而坐在洞中尚算干净的一方石台上。


天谴开始!


帝墨幽攥紧了双手,抿唇咬牙承受着着焚身碎骨的剧痛。


气息不稳,整个人如同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浮萍。


甚至连呼吸都像是能带起出剜骨的痛意。


而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这段时间用心魂镜所看到的,小猫崽成长的一幕幕画面……


一轮轮的碎骨抽筋。


一轮轮的烈火焚烧。


完全是靠着过人的毅力在强撑,在死扛。


几乎要咬碎了牙关,额前豆大的汗珠如水滴落,湿透的发丝贴在了脸上,脸色几近透明的惨白,脖颈与双手,寸寸青筋鼓起。


时辰一分一秒的过去。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轮的往复。


他的意识都慢慢开始模糊,汗水滑落紧闭的眼角,死死咬住的下唇出现道道血痕。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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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手这具躯壳到现在。


凤未初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般觉得自己力有不及与有心无力。


手里拿着金玄褚给的辨灵石,骑着奔雷在夜色下狂奔,依着辩灵石上光点闪烁的方向,一路疾行而去。


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金玄褚最后那一句:“每年的今晚都是墨幽最难熬也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可以,请守他周全……”


所以,她心底只剩一个念头。


那就是找到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陪着他,甚至用尽全力护他周全。


就像,他护自己那样……


随着辩灵石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


凤未初乘着奔雷来到了山洞外。


“奔雷乖,嘘,别吵,在这守着。”凤未初俯身,压低了声音和奔雷交代了两句,便提气飞身而起,跃进了山洞内。


往里走,发现了夜明珠的光芒。


再往里一些。


看到了两重阵法中,单薄摇晃的人影,姣好的薄唇沁出丝丝血迹,独有的眼下莲花纹,此刻多了几分惹人怜的味道。


阵法的光芒闪烁,阻挡了她的步伐。


就只能这么看着。


看他紧闭眼眸,看他双手紧握,以及看到他无声的像是在念叨三个字……


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这样陌生的情绪让凤未初皱紧了眉头,心口甚至比被打了一记重拳还要钝痛上几分。


每年的这一天……


所以,他才会在帝墨幽和莲芜两种身份下,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心绪与方式吗?隐忍与自由,哪个才是真的他。


亦或者,全都是他……


“啧,小丫头,你们这是风水轮流转?”苍焱突然冒头,疑惑开口:“此前你发病的时候,人家可是吹了一整晚的长笛,并且笛声中灌注内力……你就没有什么想法,一报还一报么……”


狗男人,看你这么虚弱,本座就勉为其难再帮你说说话。


别以为就你那一点力量能收买本座。


才不是因为这个。


凤未初闻言想了想,正巧山风吹进来了几片树叶,她抬手接住了其中一片。


叶片放在唇角,不知名的曲调缓缓溢出……


不属于这片大陆上的曲调。


她的目光浅浅淡淡,就像是羽毛划过手背一样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