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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打仗了

  

前院,府衙正堂。


皮演冷冷的看着宇文元庆。


竟然给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玩意挡了枪?


堂堂五品的典牧都尉,兼张掖郡守,竟然去抢一介八品县丞的小妾?


结果被县丞引为奇耻大辱,暗通柔然,谎称马场的一千重骑被调回了武威镇姑臧城,正是空虚的时候,然后哄来了五千胡骑,直捅宇文元庆的老窝,想抢走河西马场那近十万匹战马。


却不想,偏偏撞上了自己的官驾。


胡骑看到四品官旗,只以为是宇文元庆,兜头就杀了过来……


贼球攮的,不认字也就罢了,连数都不识么?


那是“皮”,不是“宇文”。


闹这么一出,朝廷肯定会派钦使来查问,说不定还会起兵征讨。


自己至少也要等钦使至此,向他秉明事情始末。


所以,自己这个京,已然是回不了了……


贼球攮的!


但宇文元庆的上官是武威镇将,他即便心里有气,也只是已卸任的外地镇将,不能置喙太多。


想了许久,皮演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报吧!”


“世叔放心,已备了六百里加急文书,马上启程!”宇文元庆恭身回道。


皮演点点头:“嗯,顺路帮我带一份家书回去……”


“诺!”


看皮演给家臣交待家书怎么写,不再理会他,宇文元庆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是被吓的。


臣服数年的柔然,因为他的原因,突然引兵入境?


一个不好引发的就是国战,这么大的锅,他哪里能背的动?


不论这个,就是那十万匹战马,真要丢了,也断然不会有他的命在。


好在胡骑先撞上了皮演,让马场有了防备,才没让大祸落到头上来。


但宇文元庆估计,他这个郡守和典牧校尉,怕是已当到头了……


……


元承平坐在门口,眺望着远处的景色。


晨阳照散了炊烟和雾气,照的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有如珍珠,远处的弱水如同一条玉带,蜿蜒而下。


这就是弱水,后世又称黑水、黑河,一百年后的唐三藏,就是横跨这条河,去印度取的经。


后世,老家县政府在黑河边上修了一座唐僧师徒取经石雕,足有十多米高,声称此处就是晾经台。


结果小侄子非要闹着让自己背他下水,去找那只千年老龟……


可惜,已是回不去了……


原身确实是宗室之后,但因曾祖是做乱上位,只当了半年皇帝便被废杀,后人更被废爵除名,成了庶人。


家中有个曾祖母,已八十有三,快活成了祥瑞。


祖父母早已去世,家中除了自己与父母,两个姨娘,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大房堂伯一家。


堂伯是从六品的卫尉丞,堂兄是八品的协律郎。


只有父亲无官身……


家境还好,洛阳城外有几个农庄,城内有几家店铺。


在元承平看来,原身简直能称得上神童:十四五时就颇有诗名,还勇武过人,再加上一副好皮囊,与其它三位有才学、且相貌俊美的宗室之后,一起被当朝尚书崔休称赞为“风流宽雅四公子!”


但不知什么原因,原身的父亲好像对他走文学之道不怎么赞成,从小就逼着他练武,刚满十五,就把他送到了军中,还是最为荒凉,战事最多的敦煌镇。


但天才总归是天才,只是两年时间,原身累功升了五级,从一介白身,升到如今从七品的中参兵军事。


说直白点,就是可领一千兵的军将,不领兵时,便领皮演的近卫统领。


这开局,相当不错了……


可是,这大魏朝,好像挺不了几年了?


元承平记的很清楚,怕后宫干政、外戚做大,元魏的祖制是立太子便杀生母,立国一百多年,一直如此。


但到了最后一代,因为种种原因,太子生母活了下来,史称胡太后。


可偏偏就是这位胡太后,不是一般的能作:她把持朝政期间,任由庞信的几个情夫争权,导致国内民不聊生,叛乱遍起,最后落了个自个也被情夫囚禁的下场。


九死一生逃出来后,她不担杀了情夫,更担心被已成年的皇帝夺权,竟把亲生儿子也给杀了,致使宗室、外戚纷纷造反。


最后外戚胜出,把满朝大臣和洛京内姓元的杀了个干净……


本以为不会这么巧,元承平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当朝太后不会姓胡吧?


贺扬告诉他:太后虽不姓胡,贵妃却姓胡,虽是太子生母,但天子开恩,没有杀她……


这特么就对上了呀?


还好,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个八九一十年,总归还是要想办法,避免悲剧落到自个头上。


……


看他神思悠然,几个站在他身后的家将,无不面带喜色。


本以为郎君彻底被砸傻了,没想到只是失去了点记忆?


真是万幸……


家将头目将一件薄裘披在了他身上:“郎君,进屋吧,外面露气太重……”


“不用!”他摇摇头,“派人去前院,看看镇君是否起身,若是起来了,速来报我……”


“是!”头目应了一声,当即就派出了一位家将。


这四位,按后世的说法,是他家的家生子,忠诚应该没问题。


正好,可以帮他做一些私密的事情……


元承平沉吟了许久,才肃声问道:“贺扬,能不能找根铜管来,越长越好!”


郎君要铜管做什么?


贺扬心中犯着疑,嘴上却答的飞快:“长的没有,短的倒能找到……郎君的车驾里就有。”


车里就有?


贺扬说的是那八辆马车中的一辆,里面装的是元承平这两年来积攒、以及皮演赐给他的财货。


“去看看……”


他也想知道,除了家世和声望,原身还留下了些什么。


看到车厢里的东西,元承平眼睛一眯。


一支曲颈的梨形琴,还有一只喇叭……呸,唢呐。


现在才是公元六世纪初,就有了这些东西?


元承平伸手一指:“琵琶,唢呐?”


只以为他想起了什么,贺扬高兴的满脸都是褶子,头点的像吃米的鸡:“对对对,批把,苏尔纳!”


“我还会乐理?”元承平惊的是这个。


“大郎好音律,郎君好奇,跟着学过几天……”


哦,忘了,贺扬说过,堂兄就是专管音律的协律郎。


元承平也算是知道了,贺扬所说的短铜管,指的就是唢呐上的铜哨。


他将唢呐提了起来,心中转着念头。


好像明朝的时候,军队就拿这玩意当军号使,比现在大魏军中用的牛号角,强了十倍都不止……


心里想着,手上就动了起来,不大的功夫,唢呐就被他拆成了五六片。


工艺极其简单,绝对能量产……


但眼下还顾不得这个。


铜哨这么短,怎么用?


自己昨晚被贺扬捞上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河边有芦苇……


元承平稍一沉吟,把铜哨递到一个家将手里:“用炭火烧,把它掰弯……小心别弄折了……”


然后,他又钻进了马车。


好东西不少,大约近百斤的铜锭、十几斤银豆子,竟然还有两块狗头金和两斤多金砂。


“哪来的?”元承平奇道。


之前才问过贺扬,偌大的大魏朝立国百年,竟然还处在以物易物的阶段,官员的俸禄都是以绢、粟发放。


原因就是铜太少,没办法铸币。


金银就更不用说了。


一两金,足以换一百匹绢,这些金子加起来足有五斤,就算精炼后剩四斤,也能换六千四百匹绢。


自己是从七品,年俸才是一百匹……


贺扬瞅了瞅左右:“郎君镇守盐场时,高车国的盐商送的礼……”


高车国,不还是匈奴么?


意思就是自己镇守盐场时,和匈奴人的关系好的不得了?


卧槽……


元承平吓的跳了起来。


“郎君……”贺扬猛的按住了他,低声劝道:“给高车国卖盐铁是朝廷默许的……高车与柔然是死敌,高车越强,柔然就越弱……”


原来不是里通外国?


但这贪的也太多了吧?


元承平稍定了定神:“你不是讲,先皇所定:贪绢一匹当杀,百匹夷三族么?”


这么算下来,自己得死六千四百次……


贺扬鄙夷的撇了撇嘴:“若真如此,何止满朝文武,怕是连乡里的里长都剩不下几个!”


元承平被噎的哑口无言……


贺扬又宽慰他:“世事便是如此……也请郎君宽心,镇君得的何止十倍……”


意思即便天塌下来,也有皮演这样的高个顶着。


好吧……


除了金银财货,剩下的就是书了,估计有三四十本,什么类型的都有。


五经自不必说,还有《史记》《汉书》《三国志》等史书。


剩下的便是一些佛经和道家典籍。


元承平忍不住的呲了呲牙。


碰上这种学古通今,文武双全的原身,他压力好大……


“收起来吧!”他吐了一口气,跳下了马车。


贺扬有些奇怪。


郎病这一病,好像对财货淡泊了许多……


回了房里,正好碰到几个仆妇在上早食。


元承平瞅了一眼,又懵了。


除了一盘冷切牛肉,那盆里装着的,难道不是汤揪片?


看他盯着饭盆愣神,贺扬误以为他正在努力的回忆,高兴的提醒道:“郎君,这是羊肉汤饼……”


闻着略有些熟悉的味道,元承平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