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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他乡遇故知

  据说佛陀涅槃后共产生了九颗舍利,由两部的弟子分别供奉。

  “上座部”分得其中的三颗,分别供奉在密岗城,龙城,海光城。此三处皆是凝聚人心的朝圣之地,也是南瑄国的国运根本所在。

  盛温捧着舍利,行走在尸山血海中,一路向南。

  李余年收拢了两匹战马,追了上去。

  二人在天惠河的岸边停下了脚步,此处河面宽阔,水流平缓,四周的风景格外的迷人,只可惜马上就要天黑了。

  李余年牵着马,迈入河水中,仔细刷干净战马身上的血迹。

  盛温脱下身上的僧袍,放在清澈的河水中清洗。

  鲜红色的水流顺流而下,渐行渐淡。

  李余年仰躺在清凉的河水上,任凭水流冲刷着身上的伤口,心中思绪万千。别说是盛温,自己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么多伤亡,强大的冲击力直击灵魂,几乎使人崩溃。

  二人在河边生了一堆火,今晚就在这过夜了。

  李余年做了几样斋菜,配着米饭呼呼大吃。

  盛温端着米饭,望着火焰愣神。

  “抱歉,人太多了,我救不了他们。”

  “我知道。”

  “接下去可能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要不你回阿难寺去吧,一路向南,我一个人也行。”

  “我要和舍利在一起,只有舍利安全了我才会回去。”

  “怎样才算安全?”

  “到了龙城的菩提寺应该就安全了。”

  “如果京城也沦陷了呢?”

  “那就去海光城,如果海光城也没了,我就带着它走到世界的尽头。”

  “不如我带你去中原吧,大遂朝有的是安全的地方。”

  盛温看着李余年,头一回产生了戒备的心理。

  “行行行,去龙城!一颗破石头我还真不稀罕,不能吃,不能用的。”

  翌日清晨,一人,一僧,重新上路。

  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牛车,马车,步行,多是拖家带口的。很难说哪里是安全的,也许去往大遂边境才是最安全的。

  松散的边防制度,一言难尽的城防建设,让任何军队都能在南瑄国的境内任意地驰骋,形势不容乐观啊!

  李余年有些想念幽州城的骑兵兄弟们,那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

  其实李余年被扔到南瑄国的第二日,一支队伍就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连日来,这支队伍在官道上一路飞驰,他们要穿越整个帝国,到大遂的西南门户昆州去。

  当头一骑是白马银甲的寇准,身后是二十四骑身着黑甲的虎贲卫。

  队长惊蛰的位置上,坐着的竟然是“路崖道人”!

  惊蛰是为了救周宜而死的,这具仙人遗蛻又是他师父留下的,所以他成了理所当然的继承者。只是这死而复生的滋味,世间怕是没有几人能明白。

  好在他的神魂与这具肉身的融合度极高,武夫境界虽然没有保存下来,肉身却比原来的强上了好几个档次。

  现在的惊蛰,更像是一个拥有六品武夫神魂的战斗傀儡。

  寇准是见过惊蛰的,冷不丁地一回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惊蛰索性带上了面甲。

  ......

  龙城是南瑄国的都城,自然也是城防最坚固的城池。

  其实不只是龙城,龙城北部一百里的庆巴城和南部八十里皑里城,都是按照大遂的城池规格打造的军事重镇。

  三座城池互为犄角,相互依靠,是南瑄国最重要的军事依仗。

  佛国人对军事的抵触有些令人不可理喻,就这三座城,还是大将军秋泽极力推导之下的结果。

  龙城坐落在彬玛山脉与达贡山脉之间的狭长地带,天惠河从山谷中流过。北依山势,南望平川,战略地位十分的重要。

  城池的长宽达到了十六里,城墙外有护城河,城墙高达三丈有余,四门建有瓮城,体量相当于中原的一个大城池。

  城中依旧是寺庙林立,最醒目的就是皇宫内院的菩提寺大金顶佛塔。下方上尖,高达三十三丈,内外皆贴满了金箔。

  内部只有一层,建筑的中央供奉着一颗舍利,四周铺满了羊毛地毯。祭拜时,只需默默地跪坐在地毯上,仰望舍利即可。

  菩提寺还有一件宝物,就是大金顶前的菩提树。据说是从佛陀悟道时所坐的那棵菩提树上折下的树枝栽养而成的,南瑄国人称之为“神树”。

  眼下战火燃起,大将军秋泽带兵去了北方的庆巴城,三天没有消息了,龙城内人心惶惶。

  麝月身着铁甲,站在北城门上,一双美目愣愣地望着北方的山谷出神。

  秦墨站在她的身边,看着一脸的心疼。能生出麝月这样的女儿,秦墨的风采自然无双。五品术士驻颜有术,徐娘半老,风韵可不止犹存那么简单。

  “你觉得是他吗?”

  “是他。”

  麝月摊开自己的右手,看着早就已经愈合的伤口,心里想的却是那个洞庭湖畔与她起过血誓的男子。

  “你这个丫头就是死心眼,你若是想着他,当初就不该回来。”

  “可是周宜,窦迎雪都太好了,我比不过她们,而且他也从来没问过我要不要留下。”

  “哎哟女儿,他李余年出身贫寒,骨子里就不敢要这要那的。你给他,还得放在他手心里,他确认是他的才敢拿。依我看,那姓窦的丫头才是最聪明的,你啊,还是趁早算了吧。”

  “哎呀,娘!”

  麝月被说都心乱如麻。

  秦墨白了女儿一眼,瞧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藏得可深了。想要又不敢拿,倒是跟那个姓李的小子倒是绝配。

  突然,前方的山谷里响起了马蹄声!

  城门上的弓箭手呼啦一下子全靠了上来,五骑铁甲骑兵从山谷中奔了出来,斥候,自己人!

  “大将军回来了!快开门!”

  轰鸣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越来越近!

  麝月凝目望去,前头一骑高大的银甲汉子捂着腹部,脸色苍白,极为难看!

  “是爹,爹受伤了!”

  “快开门!”麝月冲着城门下喊道!

  大将军秋泽,身高近七尺,在南瑄国来说是妥妥的大个子。祖上是天竺王室贵族,有雅利安血统,属于白色人种。

  四十有余的年纪,五官立体深邃,褐发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

  英俊不凡,男人味十足!

  大将军的本名叫丘泽尔·萨尔玛,秋泽是他年轻时去中原行走,秦墨给他取的,他非常喜欢所以一直在用。

  他有个哥哥叫泰米尔·萨尔玛,是南瑄国的国王。

  可以说,南瑄国能脱离天竺世俗王朝的控制,完成独立大业,离不开萨尔玛家族的苦心经营。

  秦墨,麝月一起架着秋泽往一架马车上走去,身后的铁甲骑兵从城门处鱼贯而入,个个身上都沾着血迹!

  秋泽摆了摆手,说道:“不回家,扶我上城楼,还有人没回来!”

  “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三天没有消息?”

  “乌铎尔王朝出手了,庆巴城没了。”

  “什么?祖上不是承诺两国永不交火吗?”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马上敲钟,全城戒备!”

  “当!当!当!”

  沉重悠长的钟声响彻全城!士兵们纷纷涌上了城墙!

  秋泽赤裸着上身,双眼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山谷,眼神异常地晦暗。

  秦墨蹲在地上,用针线缝合他腹部的伤口。

  麝月突然浑身一震,问道:“爹,是谁在断后?”

  “女儿你不能怪父亲,是他执意要留下来断后的,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麝月平复下心情,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一千!”

  “敌军的追兵有多少?”

  “一万多!”

  “爹,他会死的!”

  麝月的眼泪夺眶而出,戴上头盔就要下城门楼。

  秦墨喝道;“麝月!国师说过,他是有大气运的人。别人不相信他,你也不相信他吗?”

  忽然间,远处的山谷传来隆隆的爆炸声,两股浓烈的黑烟升腾而起。

  不多时,十余骑铁甲骑兵从山谷处冲了出来,都是自己人!

  麝月靠在城墙边上,踮起脚尖,想要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一直盯着这十余骑陆续进了城门,都没发现李余年的身影。

  顿时,急的眼泪直流!

  一个脑袋从她的身旁探出墙头,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啊!”麝月大惊!

  发现身旁站着的,正是一身黑色明光铠甲的李余年。顾不得父母在场,一下便扑到了他的身上!

  李余年忍着身上的剧痛,轻轻拍着麝月的后背,笑道:“没事了,我把山谷炸了,他们且得搬两天石头呢!”

  麝月自觉失态,松开双手,脸色通红。

  李余年上前给秦墨行礼,说道:“秦姨,上次走得急,现在终于见面了。”

  “论起来,咱们可是平辈,这么叫不合适吧?”

  “哈哈,我跟麝月早就说好了,各论各的,不讲究这些!”

  “好,那我就应下了。你身上有伤,秦姨给你看下。”

  “不打紧的,都是小伤,回头涂点药就好了,秦姨可曾向国师求助?”

  “是的,我碎了一块魂牌。”

  “难怪,那想必大遂会有援兵过来,只是鞭长莫及,可能要等上一些时日。”

  “我已经安排人去边境接应了,不日将会有消息传来。”

  秋泽说道:“一时半会的他们也进不来了,咱们先回去吧,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李余年,麝月上前架起秋泽,向城门下走去。

  大将军府靠在金碧辉煌的皇宫旁边,看起来像是从皇宫里延伸出来的一个别院建筑群。

  建筑的形制与中原类似,方形的底层,多重屋檐,大多是三檐两层的结构。

  通体的木制结构,只有红色和金色这两种颜色。珍贵的柚木,据说只有皇家才能使用。

  特色鲜明的地方在屋檐!

  每一个屋檐都是向上飞翘的,或大或小的精美木雕!木雕的内容各种各样,花环,火焰,太阳光线,孔雀尾羽和各种神话生物,应有尽有。

  感觉每一个屋顶,都是一个瑰丽的舞台。

  室内铺着红色的柚木地板,油光锃亮。

  家具的样式倒是与中原差不多,大多是红色的花梨木,雕刻的花纹多为云景或佛像,加上屋内随处可见的大小佛像,有着浓浓的佛教风格。

  初来乍到的李余年,还以为进了一座寺庙。

  鉴于李余年特殊的体制,麝月并没有拿针线,而是拿了一罐涂抹外伤的膏药来。

  清洗完毕的李余年推脱不开,被按在了一张板凳上。

  大部分伤口已经愈合,但比较深的伤口依旧遍布全身,看起来触目惊心。

  “盛温怎么样了?”

  “他带着舍利去菩提寺了,用不着你操心。”

  “唉,挺可怜的,一个和尚跟着我见了这么多杀孽。”

  “能活着就不错了,不提他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几天了,先去的密岗城,可惜除了我和盛温一个都没活下来。后来去了庆巴城,守了两天也被破了。”

  “我娘说你在密岗城一人就杀了三千人,是不是真的?”

  “没数过,最后只剩下我和盛温了,手都砍得没知觉了。”

  “干嘛不跑?”

  “我看见盛温坐在佛塔前入定了,很平和。然后感觉自己也入定了,却是在杀戮中入定的。”

  “切,吹牛,哪有在杀戮中入定的!”

  麝月盖上药罐的盖子,拍了拍李余年的肩膀,将一件白色无领对祍短衫套在李余年身上。

  “不说这些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麝月转到李余年身前,一边系上衣扣,一边不屑地说道:“我就那样呗,不像某些人,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这…言重了。我这不也正从幽州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跑这儿来了。”

  李余年尴尬地笑着,伸手上来,想自己系上扣子,却被麝月一巴掌拍掉了。

  “怎么?嫌我连扣子也不会系?”

  灯光下,麝月的脸庞洁白无瑕,柔和的线条勾勒出深邃的眼窝,弯弯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梁。

  皮肤吹弹可破,连鼻尖上的细毛都清晰可见。

  一股香气扑来,李余年悄悄地别过头去。

  穿戴完毕,李余年双手合十,笑道:“像不像土生土长的南瑄国人!”

  “噗!哈哈哈……!”

  麝月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