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警察的脸突然放大，陈单忍不住身子后仰。周身压迫感十足，他紧张地吞了口口水。而且他紧张的不止是眼前男人给的压迫，还有男人说的话。陈单默默移开看着男人的眼，随后回了句：“是吗？也可能是张少庭一个话题提了两遍呢。反正我离开的时候才一点多一点点，那个时候他好好的，根本没有坠楼。”
司衍一直接拿出了一张陈单当日午餐订单的照片，往前推了推，说：“这是你那天吃的午餐？”
陈单看了眼桌上的照片，点头：“嗯，是的。”
顿了顿，又弱弱地问。
“吃炸鸡有什么不对的吗？”
司衍一手指在炸鸡上点了点，问：“你喜欢吃炸鸡？”
陈单“嗯”了一声：“喜欢吃，不然我也不会点。”
“可我们找到了你扔在垃圾桶里的炸鸡盒，你好像有一大半都没吃完呢？”
“……我不是闹肚子吗，就来不及吃了啊。”
司衍一嗤笑：“喜欢吃一个东西，在剩下一大半的情况下，不应该是先收起来，等空闲的时候继续吗？”
“我那天太赶了，就扔了，而且油炸的东西放久了也不好吃了。”
南南不以为意地说：“别说你家里有没有微波炉，你们办公室里也配置的有吗？而且现在大夏天的，油炸食品只放二十分钟也不会放软的。”
陈单皱了皱眉，只说：“当时扔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司衍一挑眉：“行，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死者张少庭的背后有你炸鸡的油渍吗？”
司衍一抱着双臂，背又靠在了座椅上。
陈单额头满是细汗，他忍不住擦了擦，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解释道：“有点热。”
“开着空调呢。”南南说。
陈单假笑：“是吗？感觉没什么冷气。”
南南：“别扯开话题，直接回答问题。”
陈单再次吞了口口水，说：“我不知道啊，而且……而且他身后有油渍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怎么就能确定是我点的炸鸡的油呢！”
“你当我们警察办案都是凭嘴说的？”司衍一睇着他，说，“我们当然是有证据的。死者张少庭身后的油渍与你炸鸡的经过比对，成分一致。并且你那双用过的手套，上面缺失的油印和死者背后衣服上的吻合。“
司衍一直接拿出了检验报告扔在桌上。
“你到现在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陈单摇头：“我说的是实话……可能是我记错了，我上天台和张少庭打招呼的时候用手碰过他背后。”
“你上天台打招呼的时候没有拆开你的外卖吧，而你在你的老地方拆开你的外卖后，难道戴上手套吃到一半才看到张少庭？他难不成还能从天而降？”南南问着，摇了摇头，“而且，你一开始的说词就是，你先打的招呼后吃的饭。”
陈单：……
南南正色说道；“别撒谎了陈单，撒了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又何必呢？做过的事情，是不会因为你否认就不存在的。”
陈单放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攥紧，随后渐渐握紧。他低下头开始沉默，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开口：“那手印可能是我离开的时候和他打了个招呼碰到了他。”
陈单：“我没有推他，我没有杀人。”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一遍还不够，他看着司衍一和南南又加大声音说了遍。
“我没有推他，我没有杀人！”
司衍一气笑了：“冥顽不灵。”
南南厉声说道：“你一再地更改自己的说词，是觉得我们闹着玩的吗？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作为呈堂证供。”
陈单：……
陈单不说话了，司衍一觉得再耗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他站起身，对陈单说：“既然茶水好喝，就再喝一晚吧。”
南南也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跟在司衍一后面。
司衍一离开的动作未停，又说了句：“一晚的时间，也足够你想清楚你到底该交代些什么。”
司衍一和南南离开审讯室，后者有些气愤：“都到这份上了陈单竟然还不承认？他一再地改变自己的说话，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司衍一低着头，轻轻地说了句：“口供只是我们呈堂的证据之一，但对于定罪却不足够充分。”
南南：“可是师父，手套和油渍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啊。”
司衍一：“不够，就如他最后改的说词：他是准备离开前碰了死者，你要怎么说？”
“他准备离开前应该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外卖盒，怎么可能戴着手套呢。”
“是啊，可是他就是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是先打了招呼再去收拾自己的外卖盒的呢？”
“他不是肚子痛吗？还打招呼再离开？他的说词就是漏洞百出。”南南说。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找言语上的漏洞。”司衍一说，“但，希望瘦猴那有好消息。”
*
刘俊候是在晚上十点多钟回来的，经过一天的调查追踪，终于查到了飞行器的主人。张少庭死亡当天中午，在广贸办公大楼上操控飞行器的，就是大楼对面公寓里一位业主的来做客的朋友。之前，司衍一和南南调查问询当日是否有人去过天台的时候，管理人员是说没有的。因为管理员是在业主群里的问的，业主们自然都说没有。但有一位业主却忽略了来自己家做客的视频剪辑爱好者朋友。他请他朋友来吃了顿午饭，然后朋友在十二点五十左右离开，他以为朋友离开了大楼，但其实他的朋友是上了公寓天台，用自己带着的飞行器拍摄下了城市的繁华。m.
那位朋友并不知道那天中午广贸办公大楼广场上死了人，他从将近一点拍摄到一点半，然后带着满满地素材离开公寓。他没有路过广贸大楼的广场，因为那里是一如往常的热闹。
他没有想到，他拍到的不仅有城市的繁华，还有虚伪面具下的一场谋杀！
刘俊候根据死者坠楼的死亡时间调阅了相关素材视频，死者张少庭坠楼的时间点，正好是素材有拍到广贸办公大楼天台的空镜。只不过视频里天台上只能看到隐约的两个小点在天台边缘移动，放大镜头后能看到有人被推下楼的行为，却看不清楚凶手和死者的脸。
不过，刘俊候也根据那人的衣物特征将凶手锁定。
离开飞行器主人的家前，刘俊候直接将对方一点到一点半的关于天台的视频全部拷贝，并且让其删除了原件。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人命，东西将作为证据封存，不能让一个可以指控杀人的视频泄露至互联网，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回局里，刘俊候让队里的技术人员加急处理，调整视频分辨率和清晰度，将证据更加完善准确。
“老大，凶手应该是陈单没差了。”刘俊候向同样加了班的司衍一作完调查结果的报告，随后直接说道，“那天陈单穿的衣物特征与视频里是一致的。”
司衍一点头，说：“等视频处理完，将所有证据整理下，明天下逮捕令。”
说着，司衍一眯了眯眼，嘴角轻抿。
“啧，看来这茶得给陈单续上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