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顺看着司衍一的姿势，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应该是手指往下的。那人比我要高一点，他捂住我口鼻的时候我头受力往后靠，感觉靠到的位置是他的肩膀往下的位置。”
比张六顺要高一点。
司衍一收回环住南南的双手，随后走到她的身侧，右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的手肘搭在右手上，左手轻轻抚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昨天见到的三个男人似乎都比张六顺要高。
另外，与张六顺在同街竞争的两个包子铺老板，也要考量一下身高。
司衍一退开，南南才得以正常呼吸。找回思绪，南南问张六顺道：“张大叔，你有怀疑的人吗？最后和谁有过什么冲突？他们有没有可能要砍去你的双手？”
张六顺说：“平常有些口角是常事，但也没想到谁会真的动手。怀疑的人嘛，那就是隔壁包子铺的小王，前不久我和他吵了一架，商铺邻里都知道的。当时我在气头上，说话也有些不客气，还说了句要得到我手艺就卸了我的手的话……”
说到这里，张六顺眼睛瞪大。
“诶，这么说小王不会就是因为我这句就……”
“施害人具体是谁，我们还在查。你怀疑的对象只是给我们一个参考，不一定就是伤害你的人。”司衍一说。
张六顺：“除了小王这事我再想不到其他了！”
南南问：“张大叔，你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人应该不少吧？我想就算伤害你的人当时不在现场，也可以从别人那里听说。”
张六顺点头：“也是。”
“我听说你和你的两个徒弟也有矛盾？”
听到司衍一提到自己的徒弟，张六顺表情微沉，语气郑重地说：“不是他们。我们之间的问题都是些小打小闹，一家人哪有不吵架的。”
司衍一挑了挑眉：“看来你很信任他们，那为什么不把你的独门秘方传给他们？”
“他们没成年的时候就跟着我学手艺，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想要自己做出一番天地，这些我都理解。但他们火候都还欠点，心都没有沉下来，又怎么做出好吃的包子。”张六顺看着司衍一和南南，继续，“警察同志，不是我藏私，是我的秘方需要时间去沉淀累积。”
“爸，你把他们当家人，他们可不一定把你当家人！”张敏忍不住开了口。
“别胡说，他们就跟你和小哲一样。你们还不是不听我的话，谁都不肯学我的手艺，还不让我做包子，为这我们吵得还少了？”
“我可没有不让你做包子。”张梅否认道，随后又说，“再说了，那能一样吗，我和哥和你有血缘，是亲生的，我们能害你吗！他们可就说不准了！”
“敏敏！”张六顺呵了一声张敏，有些生气地说，“平常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现在是在警察同志面前，你别添乱！”
张敏见张六顺生气，赶紧伸手抚了抚他的背，说：“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张六顺神气平缓了些，才对司衍一他们说道：“警察同志别在意，我家敏敏就是爱瞎说话。大江和磊子都是好孩子，就是有些急性子……”
张六顺的话还没说完，突地就见一个黑影从门口窜了进来，直接跪在了病床旁的地上，哭喊着：“师父……对不起师父，我不应该和您吵架……如果不是我和您吵架也不会发现你晚上是被掳走不是和我怄气了……徒儿不孝徒儿不孝……”
司衍一南南：……这台词还挺熟。
来人正是张六顺的二徒弟，王磊。张六顺动了动手臂，想要伸手去抚摸徒弟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可以抬起，但手掌却根本没有知觉。他叹了口气，转而似乎感觉到什么，又抬头看向门口。那里，正立着一个人。
门口，胡龙江见张六顺看到自己，抬了脚步走了进来，轻轻地喊了声“师父”。他应该回去梳洗过，下巴的胡茬被刮得干净，身上没了酒气，眼里也没了疲惫，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张六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来了。”
张敏看到眼前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对着地上哭丧的人说道：“磊子你哭个什么劲呢，每次和我爸吵完都要来这么一出，你不累我都看累了！”
王磊抹了把脸上的泪，委屈地看向张敏说道：“敏姐，我每次和师父吵完架后是真的都挺后悔的……想着师父对我是真的好，但我没有好好地孝敬师父……”
张敏：“那你还屡教不改？吵架的时候也是真的觉得我爸恶毒吧。”
王磊：……
见王磊不搭这个话茬，张敏也没有步步紧逼，又问了句其他：“我哥呢？”
回答她的是胡龙江：“哲哥去农贸大市场批货了，他店里需要。”
张敏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问：“他怎么去的，他面包车的钥匙不是在爸这里吗？爸刚刚还说给弄丢了！”
“钥匙丢了吗？”胡龙江茫然地摇头，回道，“但哲哥是开他的面包车去的，钥匙应该还在吧。”
张敏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张六顺却比较关心的是：“我包子铺的钥匙在不在？”
张敏：……
王磊从地上站起来，挠了挠头说：“没听哲哥说，要不您打电话问问？”
张六顺立即就让张敏去打电话。
张敏无奈，对司衍一和南南说了声抱歉，就拿着手机去走廊打电话了。没一会儿，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说：“我哥刚说了，钥匙没丢，被你丢在家呢。”
“我没带钥匙出门吗。”张六顺有些迷糊了，又问，“那我手机呢？”
“手机是真没找到。”张敏摊了摊手。
……
司衍一和南南离开病房，从医院住院部下楼时，南南突地开口问司衍一：“师父，你觉得砍张六顺大叔手的人会是他的家人或者徒弟吗？”
“不知道。”司衍一摇头。
说话间，两人从住院楼出去，没有遮阴的位置，外面阳光正盛。
司衍一眯了眯眼，缓缓继续：“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对方了解伤者的日常作息和行走路线，施害者不是冲动作案，是有计划并且踩过点的……”
“所以，如果真的是张六顺的孩子或是徒弟，那对方的城府……可就太深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