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评的确是压垮张深的最后一根稻草，送刘莎莎这一单前，张深接到了妻子流产的消息。
火鸟平台的外卖订单随机按距离就近分配，且外卖员不得取消订单，被分配到刘莎莎这一单后，张深打电话给刘莎莎想让她取消订单后重新下单，平台就会另外分配外卖员。但因为刘莎莎一直没有接电话，他只能先将妻子送往医院，然后把最后这一单送掉后再去陪妻子。
失去孩子的痛苦张深还没有完全消化，又因为平台上因差评而给出的工资处罚差点崩溃。他觉得世间不公，他觉得努力没有用。他把对生活所有的痛恨都归到刘莎莎的差评上，于是起了杀人一了百了的心思。
现在，张深被警方收押，赵元意回到医院休养，刘莎莎因被救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幸好一切补救及时，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
8月1日建军节，下午局里搞了个“退役老兵”宣讲会，南南这才知道原来司衍一当过两年兵，在军队里摸过长枪开过大炮。局里的“老兵”不少，所谓的宣讲会其实也是个新人动员会，让南南三个实习生受益匪浅。
宣讲会结束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顾必新在台上说了句“散会”，众人立马散得干净。南南没着急走，顾必新也就顺势喊住她。
“南南。”顾必新走到南南身侧，对她笑了笑。
南南也笑，四周没人，她也就叫了私下的称呼：“顾叔。”
“在队里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跟着师父学到了很多。”南南由衷地说道。
顾必新点头：“那就好。”
南南：“谢谢顾叔，记得下个月十号来我家吃饭。”
顾必新眸光微黯，想到了什么微微发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头应“好”。
……
和顾必新分开后，南南先回了趟刑侦办公室。队里的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自己的工位上磨蹭。而这三三两两中，就包括司衍一。
南南过来收拾东西，看着司衍一问：“师父，你还不下班吗？今天又值班？”
司衍一从工位上站起，拿起手机捏着转了转，扯了扯嘴角说：“不值班，就是在想晚上吃什么。”
南南“哦”了一声，并没有多大反应。
司衍一瞥了她一眼，抬了抬眉，稍稍凑近她一些：“有人做个顺水人情就有饭吃，我怎么劳心劳力的什么也没有？”
南南：？？？！！！
南南一开始有些懵逼，转而想到了刚刚宣讲会结束后和顾必新说的话，她好笑地看着司衍一：“师父，你偷听啊。”
司衍一耸了耸肩，说：“原本只是看你没跟上来，想关心下我的便宜徒弟。”
要不是看见她和顾必新在一起说话，他差点忘了自己的便宜徒弟是走后门得来的了。
“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请你吃饭呗。”南南没在意“便宜徒弟”这个称呼，只笑着建议道。
“行吧。”司衍一点头，也没推辞。
南南咧嘴：“那师父，你刚刚想了那么久，想到吃什么了吗？”
又是这该死的甜腻感。
司衍一：“什么东西解甜就吃什么。”
南南：？？？
最后司衍一和南南在公安局附近选了家火锅店吃，虽说大热天的吃火锅有点上头，但幸好室内有空调，倒也能让人忍受。两人吃了两个小时，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南南摸了摸自己已经胀鼓鼓的肚子，觉得今天吃的好像太饱了。明明是和上司吃饭，却丝毫没有拘谨，她吃得自在舒适，胃口似乎都比平常要好了些。
“走回局里，我再开车送你回去吧。”司衍一看了眼南南摸肚子的样子，嘴角轻抿，转而说道。
南南想了想说：“师父，我们一起走回局里，然后我坐公交回去就行。”
司衍一“啧”了声，说：“有车不坐坐公交？我有毒还是你有毒？”
南南：……
司衍一缓缓吐出三个字，是肯定句：“我送你。”
南南舔了舔唇，心跳又快了几分。
两人走在马路上，来往路人形形色色，但此刻仿佛就他们两个人似的。明明也没有说话，但一点都不觉得局促。南南想着，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司衍一，却好巧不巧撞到了他也看过来的眼。
南南：！！！
司衍一的眼睛会“抓人”是真的！
司衍一见南南脸颊微微泛红，挑眉问：“走热了？”
南南：……
南南点头：“嗯，天气本来就热，咱们刚刚又吃了火锅，现在有点上头了。”
司衍一：“……你上头的是不是有点迟？”
南南憨笑。
司衍一见她笑得傻里傻气，手指有些痒，想要上手去点一点她的脑袋，看看她是不是真傻。正想着，他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铃声接着就响起了起来。
司衍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蹙眉。接听电话后，他的眉头越发紧蹙。
“好，我知道了。”
司衍一挂断电话，转头看向正看着自己的南南。
“送不了你了。”司衍一说。
南南赶紧摆手：“不要紧，我可以坐公交……”
司衍一嗤笑：“你也别想回去。”
南南：“啊？”
司衍一晃了晃手机，缓缓眯起眼，开口：“加班来电，这个晚上怕是睡不好了。”
*
江城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虎猫直播平台网红“李漂亮”在直播时遭受未知来客生命袭击，生死未卜。警方经过实名调查得知，该网红“李漂亮”真名李红，真实年龄三十二岁，现居住于江城江南区兰苑芷亭小区12栋3302号房。
网红李红在直播时被人袭击，在网友发现不对劲报了警后，就近辖区派出所的警察立即根据虎猫平台给到的信息赶到现场，撞开门后发现李红已经停止呼吸，满脸鲜血地死在自己的直播设备前。此刻，她的直播间还在正常录制中，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上了新高，弹幕也是众说纷纭。
警方立即关掉直播间，直播间关闭，距离李红在直播间遇害仅仅只隔了十分钟。然而，就是这十分钟，凶手已经离开了案发现场，房间里再无第二个人。
有人将李漂亮遇害全程的直播片段放到了围脖上，这件事在网络上迅速发酵，吃瓜网友都在等一个李漂亮遇害后续，她到底是生是死，这到底是一出闹剧还是事实，所有人都在催促平台和警方给个官方回应。
江城公安局距离江南区的兰苑芷亭小区单向车程需要将近40分钟。司衍一通知刘俊候一组人员紧急加班查案，自己和南南因为就在局附近，直接开了警车前往事发小区。
车上，司衍一开车，南南则坐在副驾驶上看了下网上发酵现状，然后点开了网上截取的视频。
视频里，李漂亮原本正在镜头前热舞唱歌，表演时有门铃声响起，她暂停了音乐，和直播间观众还说了声“稍等”就离开了镜头前，然后就传来了李漂亮的争吵声。对，视频里只有她单方面的争吵，并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吵闹了一会儿，开始夹杂打斗撞击声，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视频里弹幕纷纷弹出“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主播没事吧”的言语，当然也不乏质疑主播作秀和为了转移热点话题不择手段的言论。
镜头里没有人回来，维持了墙的背景好几分钟。
突地，屏幕里出现一只黑色手套，不，不是手套，而是戴着手套的手！
戴着手套的手拽着李漂亮的头发回到直播间镜头前，镜头被人推近，李漂亮整张脸怼到了镜头前，占据了整个画面。
原本漂亮的脸满是鲜血流淌，脸上被人用刀划花，渗出一道又一道可怖狰狞的血痕。
她双目紧闭着，不知死活。
而那被暂停的音乐突兀地再次响起，欢快活力的音乐配合着惊悚恐怖的人脸显得格外诡异。
直播间的观众除了音乐声，再听不到其他。
直到十分钟后，一只手伸出关掉了直播间。
……
南南看着镜头里网红被放大的脸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暂停了画面给司衍一看，说道：“师父，凶手不仅杀人还毁了死者的脸，看来凶手和死者的纠纷与容貌有关。”
司衍一“嗯”了一声，猜测道：“既然是网红，凶手很有可能是竞争者或是合作伙伴。”
司衍一声音渐冷，又缓缓开口。
“凶手选择在直播时杀人，不仅是在泄愤，更是在向我们发起挑战。”
南南点头，分析道：“对方渴望镜头，也渴望博得关注。现在事情闹大，应该就是凶手想要的。”
“他想要的？”
司衍一开着车，双目直视着前方，但南南仍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凌厉。
“别人博关注想要的是鲜花和掌声，这个人想要的是臭狗屎吗？”
南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