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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我会偿还的…… 悬赏18/54

  轻策庄,一间光线良好的别墅里。
  与归终模样几乎完全一般的年轻少女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似乎是生来就昏迷至今一般,手脚都纤细得像是缺失了肌肉那般柔弱。
  站在一旁手捧着吊坠的祸斗戴着狐狸面具,面具下的小脸已然无比惨白,他缓缓地摘下那狐狸面具,抬起头十分勉强地向着钟离微笑着,那笑容中流露着想要得到夸奖的滋味。
  “帝君大人……姐姐的执念已经回到身体里了……很快就能醒来的。”
  那幼小的身躯里一丝元素力都没有剩下,甚至在最后还戴上了面具强行取回过往的底力去竭尽所有,毫无保留地将纯粹的元素力灌注到了归终的身上,生怕疏漏一丝。
  他那双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很是黯淡,似乎心脏在此刻都跳得十分缓慢,瞳孔中那彻骨的执念在此刻如此显得悲哀,亦是有着淡淡的惶恐。
  “你可以把这个吊坠还给我吗,我好像想起来了……这是我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的第一份礼物,把它拿走的话,她会很伤心的……”
  闻言,钟离的神色十分复杂,心疼地弯下腰轻轻抱住了身影踉跄的小祸斗,温柔地揉着他的小脑袋瓜,动作很轻很轻,像是在忧虑着会不会刺激到对方。
  “斗儿,辛苦你了,这个吊坠本就是你的珍宝,你本就不必征求我的意见。”
  他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捂着祸斗冰凉的手脚,他本身因为磨损的缘故,岩元素力早已不似以往那般纯粹。
  眼下在传输的过程中难免会滞塞些许杂质,便极有可能会危害到归终已然薄弱的那抹执念。
  祸斗眼眸黯淡着,小脑袋轻轻地靠在钟离的怀抱里,低声呢喃着。
  “嗯,帝君大人……我好冷,好像是被丢回到了下着大雨的海里那样,祸斗好讨厌这种冰冷,祸斗想要泡热水澡……可以吗?”
  他轻轻攥着钟离的衣角,声音微弱。
  钟离沉默着,最后看了眼病床上此刻呼吸十分平稳的归终,只是将祸斗缓缓抱起,向着屋外走去,步伐十分沉稳。
  「巴尔泽布……你又是为何造出这个温柔弱小得可以被任何人伤害的孩子,又偏不予他爱,眼睁着看着他被折磨成这副模样的呢,偏要让他认为弱小的温柔是罪过,强大的温柔是罪戾么……」
  门外一直守着消息的留云似有所感地将头望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此刻半昏迷在钟离怀抱里的祸斗,当即焦急万分地赶了过去。
  “帝君大人,斗儿他怎会虚弱至此?”
  她心疼无比地将祸斗揽入了怀抱,看着他用小脑袋瓜贪恋无比般蹭着她温暖柔软的羽毛,模样十分虚弱,耷拉着惺忪睡眼还在对着她微笑着像在安慰。
  “……师父,祸斗没事,只是想泡热水澡了。”
  祸斗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吊坠,黯淡的钴蓝色眼眸中浮现的是只有他看得到的子系统界面,那些明亮刺眼的小字无时无刻都在翻砸着他的心扉。
  ……
  【道具名称:象征痛苦的吊坠】
  【道具类型:灵魂储存道具(最多同时收拢一个灵魂)】
  【备注:她被仇恨折磨得面目全非,用最扭曲的爱。
  她却哀求至亲对仇人留手,用最痛彻的恨。
  她亲眼看着挚友死在她冒命劝阻的余波里,精神崩溃。
  她像木偶般被推上去当作盾牌为血仇挡刀,笑着流泪。
  在最后的最后,她攥着这个吊坠,在至亲挚友的碎尸前,颤巍巍用手上的剑一点点抹过了她那如天鹅般雪白的脖颈。
  在她刺穿了血仇的心脏之后。
  可为何,那最后收拢的灵魂,会是他的呢。
  她早已经放弃了所有救赎了。
  她在哭。
  她明明曾是这世上最崇高的人。】
  ……
  “师父……祸斗做错事了,做了偿还不了的错事怎么办……”
  祸斗眼里涸着泪水,就这么泪眼朦胧地颤抖着埋进了留云的怀抱中。
  “她怎么可能原谅得了我……呜呜……”
  他缩着幼弱的身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荧。
  留云神色落寞,虽然她并不知道祸斗曾经历了什么,更不明白此刻他口中所说的那些偿还不了的错事究竟是什么,但是她听得出这孩子很伤心很悔恨。
  “为师能听得出你的悔恨,斗儿,若是这份愧疚是你的心结,而你亦是认为你必须去寻求那份宽恕才能赎回灵魂上的安宁的话,那便不要犹豫,哪怕过程苦难万仭。”
  她用翅膀轻轻揉着祸斗的小脑袋瓜,向着钟离无奈致意告辞后,带着怀里这颤抖不停的可怜孩子向着轻策庄的村落人家走去。
  “若有一天,你不得不用獠牙与利爪去摧毁那些不义,也必须要歌颂心底永远不变的崇高,生而为人,绝不能因世薄凉而薄凉。”
  祸斗似懂非懂地轻轻点着头,泪眼朦胧地仍是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吊坠。
  脑海中回荡着的,是一个坠落入深渊里的女孩最无力的一声呼救。
  “我会…偿还的……”
  朦胧中,她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中,已经只剩血红色的病态爱恨取代了生机。
  “对不起……”
  他颤抖着低声呢喃,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活该被捆起来绑上巨石,以最痛苦的过程死在那冰冷无比的大海里……
  留云暗自叹了口气,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声音温柔地抚慰着。
  “斗儿,不得麻木,且将其置之脑后,顾好当前你的身子再说,莫要让为师与帝君大人为你心生忧虑了。”
  “……嗯。”
  闻言,目光黯然的祸斗这才将那吊坠放进了空间背包里,听话地点了点头,不再去细想那些悔恨,尽可能地把大脑放空。
  ……
  深渊殿堂内仍是一片漆黑。
  装饰典雅华美的房间里,缩在角落的荧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疲惫的暗金色眼眸,无暇精致的俏脸上充斥病弱的美感。
  像只惊弓之鸟那般不安地左右张望着,像是已经被精神上的折磨剥夺走了安定沉睡的权利那般显得空落。
  她搀着墙缓缓站起身,走到了那颗日落果旁边,弯下腰将它捧了起来。
  她端凝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张开薄红口唇轻轻啃了一口,继而缅怀般的眯着眼睛,感受着这份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完全陌生的清甜味道。
  此刻的荧,精神已经过分地敏感易碎,只要稍有任何外界的刺激,都可以让她化身成那病态无比的深渊公主,去掳掠破坏那些明明她很渴望的温暖与光明。
  她此刻实力已经强悍到可以从环境中的元素力里剥夺养分,如愿地到达到了她所渴望的那种不需要进食也能够正常活着的地步。
  终于,可以把所有的食物都分给那曾经会飞在自己身旁的旅伴了。
  “为什么那份虚假的爱……你都要没收呢?”
  荧空洞的美眸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日落果,声音淡漠清冷。
  “……你和前世,都是一样的。”
  日落果在她的掌心被猛地捏碎,那飞溅的汁水碎在了她绝美无暇的脸庞上。
  那暗金色眼眸中的危险红芒,与那扭曲的病态笑容一样不可抑制。
  ……
  轻策庄的小医馆。
  此刻坐在门前纳凉的老针轻轻叹息着,摩挲着手上的老茧。
  “鲍里斯这小子,三天两头就派人给我捎来那么多保养品,我行医那么多年了哪能不懂那些该用哪些不该用,这病呐……”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只听见院前有谁走了进来。
  老针抬起头,刚想要问是谁生了什么病要寻他问诊,走进来的却正好是怀抱着小祸斗的留云,当即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哆嗦了一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小……小斗子?”
  他不是被留云给吓着,因为留云身上那出尘袅袅的气息分明就是璃月的仙人应有的,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下来也早已不会那么畏惧鬼神。
  但对方怀里的那幼小的人影,可分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心头痛楚啊。
  “仙师在上,请受小民一拜,请受小民一拜啊……”
  他老泪纵横着艰难地弯下老腰,想要匍匐跪在地上叩拜留云,继而下一刻就被留云用一阵仙风托住了身形,那老迈的身子仍在因激动而哆嗦着,面光红润。
  “不必如此拘谨,论及功德怕是本仙甚至都难与你相媲,且待本仙如常人即可。”
  留云轻轻拍着怀中小祸斗的背,心疼且温柔地注释着他那恬静的苍白睡颜。
  “这孩子需要一盆温烫的水洗一洗身子,本仙听闻这医馆内有常备,便前来一借,不知医师可否……”
  继而,在留云十分愕然的目光下,老针就这么神色激动地缓缓走了上来,不敢置信般伸出手摸了摸小祸斗那完好无损的双腿,又再三端凝着他那只是圆润了些许的小脸,哆嗦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仙师……这可怜孩子,有名字么?”
  老针用精神无比的目光看着留云,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底,呼吸都比刚才顺畅了不少,毫不夸张地说他此刻的心病都已经差不多痊愈,很快便又是一副硬朗身子了。
  “这孩子名唤祸斗,莫约数月半年前流落到了璃月港,本仙看他天生聪慧而又生性良善,便将其收作了门徒,看医师你这幅模样,莫不是识得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