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光亮翻过窗棂，洒进了一间屋舍，将人从沉睡的梦中唤醒。
“嘶~”
麻药退去，胸口的疼痛袭来，他忍不住想用手去按压。
“王爷，不可！”
不是小海的声音，而是一个童音。
“谁？”
九王爷的声音还未落，掌风率先打了出去。
可没成想立马被人接了下来，“王爷，我是千武啊！还好小妹提前封住了您的经脉，否则就要被王爷分尸了！”
把他的胳膊轻轻放回床边后，萧千武嘱咐道，“王爷，您千万不要乱动！
您的胸前装了引流管，小妹还给您留了静脉留置针，说是可以减少皮肤损伤，若是乱动的话，跑了针又要挨次疼了。”
九王爷微微转头，看到了右手背上，扎着奇怪的针，上面还贴了“膏药”似的东西，应该就是萧千武口中的静脉留置针了。
他面露愧色，微微颔首，“刚刚，对不住了。”
“王爷哪里话，小妹都说了，您深处昏迷之中都有很高的警惕性，是小子应该学习的。王爷可好些了？”
除了胸口的伤口还疼外，从醒来到现在九王爷再没有咳嗽一声，胸闷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还有昨日迷迷糊糊中的灼热感，也不见了。
“我好多了，是……县主救了我？”
“那必须的！景国之大，敢做这样手术的，仅有小妹一人！”萧千武下巴扬得高高的，无比骄傲。
九王爷微微抬头，额上就出了一层薄汗，“县主她人呢？还未当面致谢，有失礼数。”
萧千武按着他的肩头，狠狠压了下去，“哎，不能乱动！为了救您，这台手术小妹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消耗了太多精神气，现在正昏睡补觉呢。”
然后他靠近王爷的耳边，“在萧宅，小妹睡觉可是一等一的大事，谁都不能去吵！打鸣的公鸡也不行！否则，后果很严重！”
看着萧千武如临大敌的神情，九王爷“哦”了一声，“难怪宅子里这么安静，连拉风箱的声音都能听到。”
“王爷好耳力，隔这么远居然都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您还听到什么？”萧千武一脸崇拜。
九王爷的耳朵动了动，“想知道？先告诉我，小海哪去了，为何他没有守在这里？”
“王爷你别责怪他，小海从您晕倒后就没有合过眼，明明说好他守前半夜，我们来守后半夜的，可他眼睛都熬红了，还是不肯退下，再熬下去人就要垮了……”
“然后呢？”
能留在九王爷身边照顾的人，对王爷必然忠心耿耿，绝不会自己还未醒，他就擅自离去的。
“呵呵，啥逃不过王爷的眼睛。”萧千武做了一个手刀的手势，“给他来了一下子后，我爹给扛到隔壁厢房，让他休息去了。”
九王爷噗嗤一乐，“打晕了？”
这小子还真是大胆妄为、当断立决，自己是越看越喜欢，要知道行军打仗最忌优柔寡断。
若再加上出其不意，那就是无敌了！
“王爷，您不会怪我吧？”
这么素雅别致的房间，就连身下的被褥都垫了好几层，这一家人掏心窝子地照顾他们主仆，他岂会不知？
“让你们一家子，费心了！”
萧千武靠了过来，头都要蹭到王爷的肩膀头了，“那您快告诉我，还听到了什么？”
“厨房里的脚步不一、走路节奏不一，起码有五个人左右，其中脚步最轻的那人，正朝着这个房间走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二弟，王爷醒了吗？娘让我送些清淡的吃食过来。”
萧千武瞳孔震惊，嘴巴张得老大，“神了，王爷您真是太神了！”
那崇拜的目光，直接焊死在了九王爷的身上。
“本王已经醒了，千文小兄弟进来吧。”
萧千文进来后，先把二弟薅了下来，“王爷面前岂能造次？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让你守着人，怎么醒了也不来报？”
九王爷赶紧打圆场，“不打紧，本王也才醒来。看我这命，一醒来就有吃的，让你爹娘劳神了。”
萧千文淡淡一笑，从食盒里端出来一碗熬得软烂的白粥，米粒都熬化了那种，看着也就比米汤粘稠一些，旁边的碟子里还放着一小块宣软的发糕。
“小妹嘱咐过，王爷清醒后只能吃一点好消化的流食，发糕也要掰碎了泡到粥里闷软了才行，娘怕您觉得寡淡，这个碟子里放了一点蔬菜泥，也只加了少许盐。”
萧千武接过大哥手里的汤匙，“大哥，就让我来喂王爷吧！”
“不用不用，本王……可以自己来！”
“哎呀，王爷您就别害羞嘛，您右手插着针，左手又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我跟您说，我娘的手艺可好了，大锅里的馒头我能吃五六个！
这个粥是专门为您熬的，都熬出米油了呢，开花后就一直在灶上煨着，不管您什么时候醒，都有热乎饭。”
九王爷听到这里，身子一僵，所以哪里是自己命好，分明是他们一家子的特别关照。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却很合他的胃口。
喝了一碗粥，吃了半个米糕，肚子里服帖了，身体也感觉好了很多，就想下地走走。
“不行，小妹说了，您现在还很虚弱，不能随意乱动！”
“而且外面尘土飞扬，您的这些针管裸露在外面很容易感染！”
两兄弟一向奉小妹的话为圣旨，说啥也不退步。
“那我就在屋子里小溜达一圈成不成？躺的时间久了，这胳膊腿都糊住了，软绵绵的没有精神气。”
九王爷继续游说，“你们看啊，这巴掌大的地儿，能走几步路？本王保证一定量力而行，不扯动伤口。”
萧千文、萧千武对视了一眼，“那……我们扶您。”
“屋子里太闷了，开半扇窗户可好？”
待萧千武把窗户打开后，九王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他的印象中，立秋多为萧瑟之感，尤其是百姓们为了赋税徭役不堪重负，秋收无喜，寒冬便将至。
可远处的山峦之间，漫山红遍，好似张灯结彩的红绸，热闹又喜庆。
“那是什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