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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吉时已到

  
    柳扶微差点以为那是幻影。

    但幻影通常好几重,而眼前的司照,黑色外披于风中猎猎作响,凌乱碎发散落在额前,长长的影子斜落而来,一切都是明晰的。

    右卫军随后而至,那中年道人原本还在同柳扶微掰扯驴子,见更多的军士将四周团团围住,又看司照眼风扫来,摆明一副要将这位姑娘缉拿归案的姿态,忙道:“诸、诸位大人,贫道与她并非一路,是这位小娘子欲要赶路,非抢贫道的驴子……”

    卫岭亦策马赶来,看到板车前的柳扶微,难以置信地道:“……柳小姐,真是你?”

    真是?

    柳扶微不解其意:殿下怎知我在这儿?

    她一双眼紧盯着司照,他敛下寂沉的眼眸,道了声:“卫岭,把她带走。”

    “……是。”卫岭垮着脸上前,“柳小姐,你此回属实过分了,你可知殿下……”

    好似接收到了司照的眼风,卫岭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柳小姐,请吧。”

    柳扶微眼看司照居然牵绳掉头,越过卫岭,欲要追上前去,一着急道袍滑落,露出一身皱巴巴的裙裳,衣襟血迹斑驳,狼狈得不像话。

    司照余光扫去,忽喝了一声:“别乱动!”

    她被这一嗓子吓得站定。

    司照下马时似足下虚浮了一下,旋即走到她跟前:“伤哪儿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这不是我的血……”

    他手止在半空,硬生生收了回去,竟没追问血从何而来,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她一只脚光着踩在地面上,冻得通红。

    “鞋呢?”

    “……掉了。”

    “光脚逃婚,柳小姐可谓是我大渊第一人了。”

    她本能摇头。

    为来见他,千头万绪皆憋于心中,真当他站在眼前,这样冷冰冰吐出这些话,心底那股酸涩怎么也压不住,登时红了眼睛。

    司照微启干涸开裂的唇:“我早告诫过你,无论你要逃到哪里去,我都会……”

    “抓”字尚未音落,她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

    司照浑身一僵。

    这一抱很轻,但好像……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她这样主动地拥抱自己。

    细软的发丝被风吹起,像小爪子一般轻轻挠过他的下巴。

    她道:“我没有要逃,我就是要来找殿下的。”

    司照喉结一沉,将她推离怀间:“现在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迟了么。”

    她茫然抬起头。

    那一双瞳仁像覆了一层什么,不再是明澈的琥珀色,如同一汪漆黑的深潭。

    “殿下要是不信,不妨问问这位道长,若不是因为他走错了道,我们现在已经回城了……”

    说着手往后一比。

    那道长听他们唤此人“殿下”,已是瞠目,看这位殿下一身戾气缠绕,再结合近来诸多关于皇太孙强取豪夺的八卦,忍不住

    心惊肉跳起来——真真是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逃婚的太孙妃还上了他的板车……不会把他算作帮凶吧?

    司照淡淡瞥去一眼:“道长来自丹阳观?是从何处遇到我的未婚妻?”

    “贫、贫道丹阳观玄殊子,奉国师府之命,前来长安除伥。”这道长一听道观被点名,跪下身,生怕自己被牵连,一五一十还原了过程:“是在秋名山一带遇到这位……小娘子,她半途拦了贫道的驴车,贫道问她何故,她说她和未婚夫君闹了矛盾,离家出走,未料路遇绑匪,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为自己之前种种辜负后悔不已,贫道于心不忍,带她回城……”

    “……”

    这道士,怎么还把她随口瞎掰的话给搬出来了?

    握她肩的手松开,司照冷眸更黯:“闹了矛盾?离家出走?想不到柳小姐在我面前讹言谎语,对陌路之人反无虚言。”

    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我对他说的话,当然也不是真话,可我回来了不是么……”

    司照不置可否,眼睛黯得吓人,想到前一夜他被伥鬼所缠,她心中隐现惧意:难道殿下的心魔已经……

    她不敢再轻言激他了,感觉到他要拂袖而去,她低头看了一眼挂腰间缚仙索,忙将绳索的其中一头强行塞入他手心里。

    他身形一滞。

    柳扶微咬了咬牙。

    她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众目睽睽之下拎着绳结的另一头,原地蹦跶了两圈,虽然因光着一只脚略显笨拙,但也算勉勉强强完成了自捆,末了不忘象征䗼打了个结,想起两只手还自由者,努力塞入腰间空隙中,然后道:“殿下要抓我……我认了,只是,把我交给卫中郎你真的放心么?你忘了我昨晚是怎么丢的么?”

    被背刺的卫岭:“???”

    何止,她不忘抬起清凌凌的眼睛,泪珠恰到好处地自眼角滑落:“殿下怎么能放心让我离开你的视线呢?”

    周围谁看不出来,太孙妃这是故意装可怜,博取殿下的同情。

    卫岭忿忿地想:殿下昨夜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怎么可能还吃这套。

    殿下的手顿在半空,竟然还是松开,转过身。

    柳扶微心头蓦地一空。

    就在这时,天际划过一阵粗劣的啼叫,卫岭抬头看了一眼,道:“殿下,是国师府的火鸦。”

    司照足下一顿,回头牵起缚仙锁,居然当真灌入力量,缚仙锁像是起死回生一般,像一根灵活的缎带将柳扶微缠得紧实。

    这下,真成绑犯人了。

    司照将她扛米袋似的抱起,往马上一放,扬鞭而去。

    东宫左右卫均睁大了眼睛。

    宫里谁不知太孙殿下拿柳小姐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何曾见过他如此粗暴对待她过?

    *

    柳扶微也没想到殿下会这么把她横挂在马鞍上,这颠法,没缚仙索兜底恐怕早就被甩飞。她哇哇叫了几次也不见回应,之后便没声了。司照的注意力本在天上

    ,将入城时见她耷拉着脑袋,急勒马缰,一把抱起她:“微……微?”

    她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努力贴近:“殿下还是关心我的嘛。”

    “松手。”

    “我不要。”

    看她笑吟吟的,彻底沉下脸:“戏弄我,很有趣么?”

    她挤出的笑一滞,讪讪松了手,“我只是,被压得不舒服……”

    何止不舒服,这该死的缚仙索都把她勒得头晕目眩,加之一路颠簸,如果不是前一日没吃东西,她都能当场呕吐出来。

    但她知心魔滋生会使然乱绪,言谈举止皆不可以常理度之,尤其殿下赌局在即,更不能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无情。

    她必须想方设法先让殿下平静下来,寻隙再进一次他的心域。

    可解释被视作狡辩,真委屈也被当作装可怜,连逗他也成了戏弄……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他闭了一下眼,脖颈上青筋暴起,她被他的反应吓着了,想要伸手安抚,被他一把按住:“……多动一下试试。”

    “……”

    **

    鬼门。

    “祁王殿下,太孙殿下已然带柳小姐回到长安。”

    “继续监视。”

    待信徒退下,祁王回头看向席芳,“你那边进展得如何?”

    “已遵祁王要求。只不过,皇太孙早有戒备,就算是我亲自出手,也没有把握能抢走教主。”

    祁王不以为意道:“走个过场而已,你家教主不是很希望能够与皇太孙喜结连理么?正好如她所愿。”

    席芳沉默了一下,开口:“祁王不担心么?我家教主回来,也许皇太孙才是赢得终局之人。”

    祁王眉梢微挑。

    司照与堕神之赌局,他不过是和席芳提了一两句,没想到他不止看出端倪,还下了判断。

    “本王从不认为,神明必会赢局,只要是赌局,本就有输有赢。”

    席芳先是一惊,旋即了然:“原来祁王引伥鬼入城,打得是这个算盘。”

    “噢?怎么说?”

    “神明若赢得终局,太孙失了仁心,祁王乐见其成;倘若神明输局,仁心便会归还殿下,可偏偏伥鬼袭城,此鬼食人之魂,无论仁心或是其他代价都会啃噬,如此,太孙虽赢犹输。”席芳用一种近乎恐怖的眼神望去,“神明不能複生,而祁王殿下你,可成为真正执掌神灯之人。”

    “洞察秋毫鬼面郎君,无怪梦仙笔会选你为主。”祁王举起一盏面前的神灯,那神灯跃动着一种奇异的光:“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阿照能将结界守到最后,将伥鬼瞬息灭尽……明明为瘴气所侵,还能够记得去找他的妻子,这份执念比之神明风轻,竟也不遑多让了。”

    席芳敛眉,面孔流露出一丝複杂之色。

    “不过你不必担心,一个没了仁爱之心的人,又如何能够感受到别人对他的爱?”祁王志在必得地笑了:“静待即可。”

    **

    这回司照没再难为她,由着她扶好前鞍。

    直到柳宅附近,街头巷尾挂满了花环红绸,红妆素裹,着实一派喜气绕梁。

    迎亲之日欢腾祥瑞本属正常,但前一日伥鬼袭城,新娘子都失踪了一整夜呢,这笙歌迭起免显得诡异。

    柳扶微想去看个究竟,司照手握住她的腰,本有带她下马之意,不知何故忽尔一僵。

    他又不让她下马了,将她带到邻栋宅邸里。这院内处处东宫卫,他将她抱入屋中,这里前一夜经过一轮搜查,桌椅东倒西歪,满地花瓶碎片,柳扶微立刻想明了原因,此地本是袖罗教驻守,一为护她二为逃婚,想必是东窗事发之后,柳宅四周宅邸都被殿下的人占据了。

    她心中更虚,想开口都不知从哪句开始,司照把她抱到临窗的美人靠前,松开她身上的缚仙索,道:“把脉望摘了。”

    她迟疑,“殿下,昨夜你被伥鬼所缠,后来是如何脱身的?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然,你先让我……咝!”

    下一刻指骨一疼,他竟将她指上脉望硬生生扯了下来。

    “把脉望给你,是看你虚弱,给你疗伤的。”他将脉望捏在手心里,俯视她,“现在看来,我每一次心软,无非多被你利用一次。”

    她不解他为何又变了态度,试图重新解释:“我当真没有想逃,我是被人带走的……”

    “我知道。”他道:“当着我的面。”

    柳扶微瞳仁微颤。

    “我认出了他,他告诉我你的前世。”他语气平静,静谧的房间内,她更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深戾不断发酵,“城南出现的瘴气,是神灯之雾,能招万鬼,可噬人魂,亦可迷人眼,一旦悉数释出,天地一片迷朦,谁也看不到谁。”

    他蹲下来,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启唇:“彼时,我看不到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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