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风惨雨, 惨惨戚戚,始皇帝背影好不绝望。
青霓脑子里忽然回忆起以前看过电影《让子弹飞》,男声通过大喇叭喊出来“你带着老婆, 出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 突然就被麻匪劫啦!”
现在换成始皇帝遭遇就是“你开仓放粮,发放农具,兢兢业业地当皇帝,突然就遭遇天灾, 气运成负数啦!”
要遭, 陛下不会打击过大, 退游不玩了吧?
青霓蹲在暗处, 悄悄观察始皇帝。
陛下不愧是陛下,马上收拾好心情,当场免除这几个受灾郡县今年税收, 并且开放山泽, 允许灾民在今年一整年都可进山泽谋生。为了防止形成流民,又命郎官快马加鞭, 回咸阳主持开放赈灾粮, 送往灾县。
至于身在灾区却没有敏锐察觉河水问题郡守县令,陛下觉得自己也不算什么太凶残人, 只是免除其今年全部俸禄, 由朝廷给一口饭吃而已。
不过,这样仅是保障存活, 那些房子倒塌人, 那些家里唯一牛永远沉进水中人, 那些找不到亲人骸骨人, 那些在无情灾难下放声痛哭人,朝廷终究无法弥补太多。
但是神女可以。
张良知道,对方肯定在,他开始四处搜寻,终于在一处高峰上发现了神女踪迹。
神女立于峰沿,垂眸望着下方受灾县地,山岚之间风拂动她衣袂,绸带翩飞。张良原本一直觉得神女在踏足红尘,可此刻,又恍惚有种感觉——她离人间很远。
还没等张良说话,神女平淡嗓音传来,“汝回去罢。”
神女不准备插手此次天灾。
张良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离去才不会讨人嫌,然而,想到那些凄惨灾民,张良咬紧牙根,长身一拜,“求国师出手相助。”
神女不曾言语,依旧背对着他,山间风都似乎凝滞了,张良感觉有一股压力降临到自己身上,几乎透不过气来。
是神女在不悦?
是啊,再宽和神女,在自己拒绝帮忙时,还有人不知进退地烦她,也会出现不悦。
系统在向青霓汇报“中级噩运符已经用在张良身上了,刷新出来是让人呼吸困难状况。你确定他会继续请求神女出手?”
“他会。”青霓笃定,“张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人。”
张良没有直起身,保持着那弯腰行礼姿势。“良愿意付出代价,只求娘娘怜凡人悲苦。”
“代价?”
九天之上,云层忽地卷起波涛,又如海浪,啪地碎成泡沫。
神女语气微冷,“汝当真认为汝可以付出请吾出手时相应代价?”
“娘娘恕罪。”张良解释“良只是想尽良所能。若是能付得起,良必应承。”
如果付不起,至少他去试过了。
神女问“汝希望吾能帮什么呢?”
张良还没回答,神女忽然笑了一声,“是让被洪水淹毁庄稼恢复生机?是挥手之间令黔首财产回归?亦或是让他们亲人起死回生?”
张良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当然知道自己想求什么,而他沉默,是也已经知道神女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不错,这些吾都能做到。”神女声音轻得很,却仿佛炸响在他耳边,“然后呢?下次雪灾,你……或者其他心怀百姓人来求我,我再次帮忙,又下次,地龙翻身,依然有人求我出手。总会有人如此做,哪怕代价是他们命。但是,长久以往,人们会懈怠,会不再敬畏天灾,不去想着如何治理河堤,减少水患,而是——会有神仙出现替他们摆平一切。”
“你真想看到这样发展吗,张良?”
张良懂得人心,听完后他非常清楚,一定会出现神女口中场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会出现,既然你帮我们保护了庄稼,为什么不能帮我们将财产变回来呢?为什么不能把我们亲人复活呢?为什么不能直接没有天灾,年年风调雨顺,四海太平呢?
人心,从来很难满足。
七月午后日头炙烤着大地,一滴汗珠自张良额间滑落,阳光为它镀上金边。
“你过来。”神女回身,凝视着他。
张良走了过去,立在神女身前,此地是一个小坡,神女站在高处,他稍稍仰起头来,去面见神女。
那个地方上头,正是红日耀耀,张良被闪了一下,眼前似乎有些模糊,神女脸面几乎看不清,下一刻却又清晰了,神女仍在静静瞧着他,方才模糊大抵是夏日炎炎令他产生眩晕吧。张良如此想着。
他听不到声音在青霓脑海里响起。
“滴——道具‘春梦了无痕'已生效。”
“滴——道具‘造梦’已生效。”
神女伸手一指,山林里无数根绿藤活了似,蔓延向天边,绿荫如盖,交叉缠绵。腾空奇迹将自己编织成一辆没有马马车,主动断了深埋地底根须。
“咴——”天边传来嘶鸣,一匹雪白骏马踏云而来,自动将脖颈伸向绿藤马车。藤蔓分出几道小须,将它上了缰绳。白马拉着绿车,来到神女面前,跪伏下四肢。
神女平静地上了车。
“随吾来。”
张良跟了进去。白马跃空,蹄下虚空一圈圈荡出白色微光。
三息?还是五息?张良没数,只听到神女说“你看。”
风为神女掀起盖在窗前藤技,张良随即往外看,发现是咸阳仓外,小吏正一车车装运粮食,瞧方向,是欲往灾地去。
“无需吾让庄稼复生,灾民吃食,陛下已派人去运输。此前我应你求助,是因为大秦缺粮,而如今粮仓已满,尔等人类可以自行处理灾后事宜,何必求神呢?”
张良扶着藤枝站起来,透过窗去眺望下方场景,轻轻地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天马再次踢踏,掠过长空,又停在一县上空。
县里,侥幸活下来灾民与左邻右舍互相搀扶,去山林里砍伐树木,拖回县中,开始削木做屋;有灾民去泽里捉鱼,烤得半焦也不嫌弃,自己吃了半个,还把半个塞给了一个非亲非故小孩子,那小孩子躬身道谢,带着那半条鱼回到自己父母身边,踮起脚硬是喂给他们吃鱼肉;穿上孝服少女含泪埋葬亲人,官吏带来赈济棺木供她装殓……
神女道“有相同遭遇人互相支撑,有朝廷救助,他们可以撑过这次灾情。陛下除灾县田租、口赋,家贫无以为葬者,或予棺,或予钱,若死者无亲属,自有官吏为其收尸。”
今时不同往日了,朝廷有钱有粮,自然能更好处理灾后事宜。
马车重新回到了峰顶,张良低头掀了藤帘,踏出车门时,忽自转身,无声地对着神女拜谢。
张良准备回县里参与赈灾,再次转身,走了约莫十来步,张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臆想,听得身后飘来一句“听说此山山顶有一眼活泉,人依次进入其中浸泡,可消病痛。”
这句话太突然了,突然得让张良不自主楞在原地。
活泉?
山上确实有活泉,他还知道山下那一县人经常上山打泉水——他自己也饮用过,倒十分甘甜,但说有什么消除病痛功效绝对是谣言,真有这效果,还轮得到那些黔首任意使用?
等等……
难道是……
张良仆地回身,神女已不见踪影,唯有山风还在他跳动着火热心脏胸膛上吹拂。
张良眼含亮光,注视着神女消失地方,深深一拜“谢国师——”
被他感谢神女出了梦境,用九天揽月衣把他一裹,往山下背,随便挑了个地方,把好看侧脸压在了泥土上,抓着雪貂快速离开。
梦里,张良正急迫地往山下赶,脚下忽然有东西绊了他一把,步子一空,整个人滚了下去,脑袋似乎撞到岩石,眼前一黑,
醒过来时,已在梦外。整个人躺在地上,全身却无疼痛,也无泥泞。
张良立刻猜到了,自己从山上滚下来却毫发未伤,除了神女救了他,还能有谁?
“多谢国师相救!”
张良隔空一喊,没有人应答。
他等了数息,国师不肯相见,张良只好迅速回到县里,以张姬身份去找了认识“她”郎官,要求组织县民上山。
“那山泉真有神效?”有县民质疑。
“有。”张良肯定地说,“那是国师为你们准备治伤良方!”
山泉本没有神效,国师来了,便有了。
说一千遍一万遍透彻大道理,国师依旧还是那个会怜悯凡人国师。
青霓蹲在活泉一处隐秘地点,开启了宫斗自我防护系统——她现在鬼鬼祟祟,就相当于妃子在后宫听墙角,开了防护系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了。
随后,等着人来。
第一个进来人,皮肤破溃,应该是在洪水中被杂物划伤了。
他泡进活泉之后,青霓偷偷往泉水里滴了一滴美肤水。
“滴——”
“花费积分1080。”
“剩余积分2,261,749。”
这人出来后,发现自己溃烂伤口,居然完好如初,干农活劳累出来黝黑皮肤,也变得嫩白了。
“神迹……”这人猛地一抖,“真是国师赐福!”
白嫩嫩膝盖往泥土里一砸,额头往地上一碰,这人真心实意地向着泉水磕了一个响头。
下一个人,双腿是成片红斑,似乎极痛,由家里人抬上来,按进了泉水里。
“过敏性皮炎?”青霓医术精通让她瞟了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病症,然后往对方身上扔了一个好运奇迹符,触发了自愈可能性,又往水里滴了美肤水,清除了这人双腿上红斑。
“滴——”
“花费积分1080。”
“花费积分2000。”
“剩余积分2,258,669。”
道具效果立竿见影,这人惊喜地对家人说“不痛了!”
下一个人眼睛红红,是急性结膜炎——也就是红眼病。
青霓给他扔了一个眼如秋水,这道具连死鱼眼、青光眼、近视眼……不管宠妃有什么样坏眼睛,都能改造得又黑又亮,如秋水明净,治红眼病便也轻轻松松。
“滴——”
“花费积分180。”
“剩余积分2,258,489。”
后面人一个个进来,青霓看着情况扔道具,积分当然也是不停往下掉。
“剩余积分2,253,834。”
“剩余积分2,251,834。”
“剩余积分2,251,432。”
用道具,单个积分不算多,全县人都过来,就有些可怕了。
渐渐,离得近灾县有人也赶了过来。每一个人,青霓都对其用了技能洞知。
断腿,青霓扔了断骨复生膏。
中毒,青霓扔了解毒丹。
生病,按照症状,或是好运奇迹符,或是美肤水,或是其他针对性道具,要是都不行,一颗洗髓丹下去,脱胎换骨,除了变得气质更迷人了,没什么副作用。
积分,当然也是哗啦啦往下掉。
“剩余积分1,992,232。”
……
“剩余积分1,095,112。”
……
“剩余积分460,088。”
……
“剩余积分3,340,088。”
……
“剩余积分6,220,088。”
青霓只停留了七天,第八天起,来活泉里人就发现泉水没效果了。他们不甘心地徘徊了好几天,发现真什么作用也没有后,这才遗憾离去。
雪貂已经整整三天用屁股对着她,不说话了。
不管青霓怎么逗它,就是气鼓鼓样子。
“别生气嘛,统统,来,大爷给你笑一个?”
雪貂气炸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危险事情吗!还不了积分你会死!”
青霓试图去抱它,被一个收起爪子肉垫拍开,青霓只好继续哄“没事啦,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而且我心里有数,是量力而行,我计算过了,能还得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雪貂耳朵平平地折了下来,紧贴着脑袋。整个系统也继续用屁股对着她。
雪貂屁股肉乎乎,青霓没忍住,戳了一下。对方立刻原地蹦了三尺高,转过头用看变态眼神看着她。
青霓撸了撸雪貂,从脑袋顺毛到尾巴,高超撸毛技巧让雪貂耳朵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刷——”一下直立了。
“别气啦,统统。”青霓趁机说话,“我真有数,你看我只呆了七天,也不是盲目发好心花积分,我知道我刷分底线在哪里,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刷结局成就!”
“真吗?”雪貂转过头,“那你以后一定不能这么烂好心了。”
“好好好,我发誓!”青霓竖起两根手指。
“滴——”
“你收到系统转账2031000积分。”
“已自动还账,剩余积分4,189,088。”
青霓震惊地看着雪貂。
雪貂又把头扭回去,“看、看什么看!”尾巴也压在了屁股下。“我有点私房钱怎么了!”
青霓一把抱起雪貂,往它脑门直亲,“统统你真好!ua!”
雪貂象征性推了两下,推不开,就躺平放弃了。
“统统,我们走!”
“诶?去哪里?”
“找陛下刷结局成就去!”